苏刘义等人惊呼道:“那又是哪位高人?”
陈植道:“南正一、北太一,想必大伙都是听过的。那在狗贼张弘范府上的便是这太一道有五通神之称的周石皊!”
苏刘义忧道:“这可如何是好?”
陈植道:“我听得外头人声,心知不能久留,冲出那书房,外头兵丁侍卫难以伤我,但有一人喊道:‘太一周石皊在此,逆贼休得猖狂!’放出一头鹰鹫来,那鹰鹫足有孩童大小,爪尖嘴利!最可怕的是用刀剑竟然伤其不得!眼见兵丁越来越多,却苦于被那鹰鹫缠住,竟脱身不得。”
白固少年人心性,最喜欢听故事,这时候听到紧要处,忍不住急道:“后来呢?那后来怎样了?”
陈植道:“我急中生智,使出一张‘眩光符’,黑夜里刹时一片白光,将一干人等晃得睁不开眼,那周石皊大概猝不及防也闪着了眼,所放鹰鹫也迟钝了片刻。我趁此机会披了天师所留道袍,变作了白鹤飞上空中。”
陈植昨日在达鲁花赤府,披道袍变白鹤,白固亲眼所见。听到这里,松了口气道:“啊,这下你可安然无恙了!”
陈植摇头道:“若所遇对头只是平常人等,这下自是脱险无疑。可是,如遇修道之人,又另当别论了,何况是太一五通神之一!我刚飞出不远,听得身后风响,回头一看,却见那头鹰鹫又已追来。我自知在空中变作白鹤不是那鹰鹫对手,便加紧飞逃!那鹰鹫缠着我又抓又啄,我那时练气不久,身上法力有限,所化白鹤不能持久,逃不多时只得降落地面。”
白固想起当夜骑于‘白鹤’身上,又打又抓,心道:这白鹤最怕拔毛,我可知道你弱点了。
陈植说道:“好在是在夜间,这时又出了大都城外,我落于无人荒地,重新化回本身,那鹰鹫却阴魂不散!那鹰鹫为周天皊所控,刀剑难伤,极难应付!”
白固急道:“你不是会叫‘金刚’帮忙么?快搬‘金刚’来,不是三下五除二就灭了这孽畜么!”
陈植苦笑道:“你是说‘丁甲神符’吧,我那时修行尚浅,哪使得出这种神符?幸得我灵光一现,有了计较。”
白固问:“别卖关子,什么计较?”
陈植道:“那鹰鹫不是也怕‘眩光符’么?我瞄个空子,又使了一张‘眩光符’,那鹰鹫果然又晕眩了片刻!我赶紧再扣了一张‘伏虎符’,上前一掌将其拍烂。你们猜这鹰鹫原来是什么所化?”
苏刘义等人齐问:“是什么变作的?”
陈植道:“那鹰鹫被我拍烂,掉在地上化作原形,原来竟是一柄折扇!那扇骨由精钢所作,扇面由黄稠蒙成,绘有一头展翅欲飞的凶猛鹰鹫,那周石皊只凭一柄扇子就能将我逼得几乎走投无路,也不可谓不说太一道术玄妙了!”
苏刘义叹道:“早闻世人说‘正一三真人,太一五通神。这周石皊排五通神之末,就如此道术诡异难缠,确也是奇人异士也。太一道兴于北方,又被元人朝廷封为国教,其教主萧天皊更贵为国师!听闻当年鞑子南下灭我大宋,这太一道也曾出力。我汉人不止千万,比之蒙人多出何止几倍?可惜,总是人心不古,热衷于内斗。也难怪当年……”说到这里,又长叹一口气。
白固突然问道:“那你的眼睛不是那鹰鹫啄瞎的么?”
陈植叹道:“我这双招子,自然不是那鹰鹫啄瞎的。说起来,虽和张弘范有关,但却也应算作是自己弄瞎的,不全怪别人。这‘三大毒煞’本是禁术,本为煞气所聚,阴毒狠厉。一经使出,非施术者亲自解除,神仙难救!但这毒煞太过狠毒,中煞者固然必死,这施术者却同时也会受其余煞反噬!非死即残。我使了这‘锁喉煞’便毁了自己一双眼睛。”
苏刘义皱眉道:“既然如此凶险,你为何还要用?难道就没有其它法子报仇了么?”
陈植道:“用它法虽说也能杀他,但一旦不死,张弘范这狗贼最得忽必烈宠信,岂会不要太一道那帮道士救他?五通神个个神通不小,自有金丹还魂等法子救得活他。唯有这‘三大毒煞’,神仙难救,纵他老君下世,也休想救得!嘿嘿,我用一双招子,换那狗贼一条性命,也是大大划算!哈哈,大大划算!”
苏刘义颌首道:“凡我血性男儿,舍命报国。能杀得这助纣为虐的狗贼,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贤弟杀得好,杀得好啊!不过,我听闻那狗贼,死于疟疾,拖了半年有余,这此定是谣传了。”
陈植道:“那狗贼中了我的‘锁喉煞’,本应不出一炷香,必死无疑。只因那周石皊在场,我料那周石皊未来亲自追杀于我,也必是急于救人了。后来太一道这一狗道士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替他续了半年命。但这‘三大毒煞’岂是人力所能回天的?”
只听展鹏程问道:“今日里在福州城那望潮居外遇到的大獒犬,就是太一道的狗贼施的什么狗屁道术吧?”
陈植点头道:“那便是太一独有道术‘心水令’所幻化之物了,那应是一张椅子化成的巨犬,这次应该是有太一的道士来福州了。太一道因顾忌龙虎山正一道,一直不曾明目张胆南下,只不知他们这次所为何而来?”
苏刘义眯眼道:“看来,若我所料不差,元人朝廷只怕也已知晓我等所图之秘了。”
陈植问道:“大人此次北来,不知所图为何?”
苏刘义看了白固一眼,那方姓大汉已会意,对白固说道:“小兄弟,大人们有要事相商,你随我去外头走走如何?”
这方姓大汉,原名方远山。本为南粤一带极负盛名的绿林好汉,一手‘疾风刀法’,泼水不进,后来眼见大好河山尽皆被蒙人占去,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便去投靠了苏刘义。
白固道:“你们谈你们的,我又听不懂,还出去走什么?要去你自己去,外边风大,我要在这儿烤火。”
陈植心知苏刘义亲自北上,所图非小,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些。便也说道:“小子,听话。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待会儿就来叫你。”
陈植一路对白固颇为照顾,白固抹不开面子,极不情愿站起来,边走边道:“好好好,你们谈,我出去吹风去!行了吧?”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庙外月光如水。
庙前草坪上,也燃着一大堆篝火,展红笺一人坐着在烤火,展鹏志却巡视放风去了。白固一言不发,径直走到火堆前,理也不理展红笺,只管烤火。
展红笺冷冷看着白固,说道:“臭小子!这火是我生的,不许你烤。你要烤火,有本事自己生去。”
白固心知打不过展红笺,这外头又没人拉架,所谓好汉不知眼前亏,还是最好别招惹这头母老虎。不屑地道:“谁稀罕烤你的火啊?”做了个鬼脸,又走了开去。
四周林中昏暗,风吹得树叶传出沙沙声,远远的不时还有一两声枭鸣。白固有些害怕,左右无处可去,便踱回庙前廊下坐了。这儿离庙内火堆仅一墙之隔,便又听到了里边人的说话声。
只听陈植的声音惊呼道:“前朝遗宝!十八车金银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