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赛瑞斯废墟的人们还在为蔷薇城外胶着的战局而头痛不已,不得不对出使法蕾雅森林和黑岩堡垒抱以期待时,更加可怕的消息也相继传了回来,将他们的希望彻底粉碎——放逐法师们突然大举进攻法蕾雅森林,首次出现在精灵眼前的前锋部队,就达到了惊人的六千兵力。而黑岩堡垒的矮人们突然发现自己守护了数千年的圣物熔岩之拳不见了。自顾不暇的精灵不可能再理会与柯丽提三世军事同盟的提议,震怒的矮人国王议会也完全封闭了整座黑岩堡垒,集体发出最严肃的誓言要抓住盗走圣物的盗贼并处以最残酷的刑罚。
然而噩耗并没有就此结束。当遥远的克伦也传来野蛮人再次集结了大军企图将兽人们驱赶出克伦高原的消息传开时,即使是最迟钝的人也已经意识到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巨大危机。
梁文依然在战斗。
形势越是混乱危险,自己就越是需要强大。梁文告诉自己。然而进步的缓慢让他还是难免有些焦急。自从刚刚进入赛瑞斯废墟那短时间的飞快进步之后,他似乎就遇到了瓶颈。不论他多么努力,也再也没有之前那样的进步。废墟深处的变异生物们早已无法对他制造威胁了。因为生命对死亡的本能恐惧而被无限放大威力的灵魂冲击几乎可以秒杀任何形式的变异生物,但也仅限于此。在尝试与雷格纳等人交手几次之后,完美没有一点战胜对手机会的梁文不由得有些泄气。
不应该这样的。巴顿和奥科雷,甚至克莱奥他们不是说过自己的力量十分可怕吗?梁文苦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这些人或许没有雷格纳等血红之刺的将领们强,但他们丰富的阅历与见闻远胜于几乎从未踏出过赛瑞斯废墟的雷格纳,巴顿甚至不止一次的见过传奇中的强者。既然他们认定自己的力量十分可怕,那就不会有假。只是到底怎样才能驾驭,让自己的力量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梁文不知道。
就在梁文振作精神继续开始苦练时,柯丽提三世派人来请他回去,原因居然是打算册封他为帝国贵族。短暂的错愕之后,梁文明白了女皇的用意。这是打算利用他身上的特殊之处,将他绑到蔷薇皇朝的战车上了。女皇终究还是女皇,不论对自己表现得多么亲切重视,归根结底,她仍然是一位统治者,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的。梁文不禁暗暗感叹。
柯丽提三世的做法其实不难理解——格雷家族拥有亚斯兰.格雷这位秩序守护者的候选人,哪怕已经背弃誓言,他仍然会因为得到了创造之神荣格的认可并赐予力量的缘故,拥有非同寻常的号召力;教廷骑士团团长密达伦.威尔逊早就被认为是光明使徒的最热门人选;火神的使徒向来都出自矮人;自然女神很少让自己的宠儿精灵族失望;雷电巨神则一直青睐兽人;至于魔法之神,也只和元素高塔的那些大魔导士们亲近。六大主神中的五位所选择的使徒,除了忠于教廷或许更甚于帝国的密达伦.威尔逊之外,都注定与柯丽提三世无缘,那么柯丽提三世重视自己这位获得死神认可的人也就顺理成章了。神的使徒,或者被神明所认可并赐予力量的人,不论强大与否,其象征意义与巨大的号召力本身就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
梁文甚至可以想象,一旦柯丽提三世让德伦特站出来宣称其早已证明自己的确获得了死神认可并得到死亡豁免之后,将会有多少信仰死神的人加入到她的军队中。亚斯兰.格雷在蔷薇城中所做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在军事才华远远不如的情况下,格雷父子就是凭借着创造之神的信徒们以生命做武器,用超过加尔文.威尔逊七倍的兵力,硬生生将加尔文.威尔逊的四千精锐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也让密达伦.威尔逊对自己的两个姐姐始终对神权表现的无比抗拒而感到强烈的不满。甚至一度对加尔文.威尔逊说道,“如果当初你们愿意接受白光的照耀,对付格雷根本不需要费劲,只要我这位教廷骑士团团长、光明使徒的热门人选站出来,无数白光的信徒就会将格雷家族彻底淹没。”
由于战局不利,加尔文.威尔逊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只会引起自己这个弟弟的反对和不满,进一步将其推向教廷。所以在密达伦.威尔逊说出那番话后,加尔文.威尔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失望地离开营帐。而密达伦.威尔逊也带着满腔愤怒动身返回教廷。至于加尔文.威尔逊告诉他的那些家族使命,他也无心在意。连蔷薇城都失去了,那些使命还有什么意义?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柯丽提三世几乎整夜都没有合眼。也因此进一步坚定了册封梁文的决心。然而就在梁文返回血红之刺驻地前,形势又发生了剧变,让柯丽提三世再次改变了决定。
拉德茨没有让柯丽提三世失望,在与阿克赫梅德对峙了近一个月之后,成功地利用了对方的一次疏忽突破了阿克赫梅德的防线,让阿克赫梅德不得不一路退到尤米尔才重新站稳脚跟。在完成针对阿克赫梅德的防御布置后,拉德茨立刻分兵调头转向蔷薇城,打算与加尔文.威尔逊联手对付利用亚斯兰.格雷身份的号召力使得自身实力仍在不断膨胀的雷蒙德.格雷。
而消失多时的德伦特的突然到来并与柯丽提三世进行密谈之后,赛瑞斯废墟的上空便出现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针对梁文的大网。
“我们真的应该这样做吗?”柯丽提三世的眼底藏着深深的焦虑,直到现在,她依然无法确定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然而德伦特没有理由骗她。不论出于私人感情还是国家利益都没有。
“塔格雷萨斯的话应该是真的,他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大贤者柯林德.德伦特再次检查了自己的布置之后,表情凝重地对柯丽提三世说道,“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作为法师王国布尔凯的君主,现存已知活的最久远的生命,在对神谕的解读上,塔格雷萨斯一定比我们知道的更多。更何况,我们没有理由也不应该冒险。”
“终焉真的短时间内不会降临?”
“是的,塔格雷萨斯是这样说的。塔格雷萨斯肯定地告诉我,神谕的确证明了终焉一定会降临,但同样也提到终焉的降临需要满足两个条件——接引者与载体。终焉的载体就是塞西莉亚,这一点塞西莉亚与塔格雷萨斯都已经证实。而塔格雷萨斯告诉我,由于塞西莉亚同时还是缪拉兽人的血裔,而我们都知道风暴女神的庇护,所以他按照塞西莉亚自己的意愿将她暂时封印,但他最多只能将封印维持五年。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这个时间里做好充足准备,或者消灭接引者。遗憾的是,这个接引者很可能就是梁文。”
“接引者就是梁文?”柯丽提三世难以置信地看着德伦特。
“是的,虽然我也不愿相信。但塞西莉亚将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个接引者的样子画了下来,我见过那副画,虽然看不清脸部,但那一头黑发却极其引人注意。就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只有梁文符合这个特征。所以,既然塞西莉亚和梁文都无法被杀死,那么我们只能将他们双双封印起来,并尽快解决放逐法师的入侵,否则的话……”
“好吧,虽然我仍然无法相信。”柯丽提三世摆了摆手,“但既然你们都坚信不疑,那么就按你们说的做吧。你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冒这个险。”
玛蒂尔达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同僚们在驻地中央不断地忙碌着,心情复杂难言。梁文是威胁的说法在血红之刺内部已经传开,柯丽提三世并不打算瞒住自己这些最忠诚的部下。玛蒂尔达不相信这个说法。不论它是不是由大贤者德伦特带来的。在所有人当中,她与梁文相处的时间最久,虽然从来没有特别深入的交流,但她能看的出来,梁文并不是一个坏人。或许他谈不上正直高尚,但绝对和邪恶联系不到一起。一个连盗贼和追杀自己的敌人都不怎么忍心杀死的人,又能坏到哪去?更何况玛蒂尔达从来没有从梁文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感受到任何令人恶心的欲望。玛蒂尔达知道自己很美,也知道所有人看到莫伊莱家族的人时,心里都会藏着多么龌龊的心思。贪婪、猥亵或者嫉妒……从很小的时候玛蒂尔达与妹妹塞西莉亚就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以便能更好地保护自己。而梁文的目光里,从来都只有纯粹的欣赏。
有这些就足够证明梁文不是坏人了。玛蒂尔达暗暗对自己说道。所以她不明白柯丽提三世与德伦特为什么一定要将梁文永远的封印起来。玛蒂尔达不会理解柯丽提三世,对女皇来说,即使是最亲近的人对这个国家产生威胁,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毁灭,只要实力允许。
当梁文与一直负责陪他在废墟深处提高实力的雷格纳回到驻地时,梁文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氛。那些昔日总会对他露出豪迈真诚的大笑的将士们,如今看向他的目光却有些闪烁。他直觉地意识到在自己不在驻地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不好的事。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柯丽提三世会对他做出什么。直到他走到驻地中央的广场上,发现雷格纳不知何时已经在广场边缘停下脚步,而柯丽提三世与久违的德伦特双双现身,并面露不忍地说出那句话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敌人。
“梁,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
“梁——快跑——他们要封印你——”
在失去意识前,梁文听到了两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