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有一段时间没有跟我联系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更没有留言。或许,他还在为那天下午自己的唐突而自责。但我想,这都不像他的风格。
我越发慵懒地对待酒店的工作,渐渐失去工作的劲头,我想把自己封闭起来。好在老板颇为理解,允许我离职,并说了一些诸如欢迎随时回来之类的话。
从酒店出来,我给陆放打了个电话。其实这些天,我暗地里像是在跟他较劲一样,我想他不给我打电话,我也就不打给他,虽然我很想给他打电话。但这次我是没法再忍了。
在电话里,他告诉了我两件事。第一是他生病了,正在住院;这让我瞬间有些诧异,那么强健的体魄,才几天没有联系,怎么突然就住院了?第二个消息是他的母亲带着他的女儿从BJ来看他来了。这个消息让我一时无所适从,我花了好一阵才理清脑子里的头绪,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一个结了婚有家室的人。既然他是个有家室的人,那他又来追求我这算什么?想让我做他的小三?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单身男人,一种被欺骗的感受从心底油然而升。
我纠结于是否去医院看望陆放。作为朋友,我应当去看望他,但从感情上来讲,就他对我隐瞒已婚的事实,我又有些生气。最后,我想,我不是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从道理上来讲,应当是不在乎他结婚与否的。从朋友关系来讲,他生病了,我自然是应当去医院看望他的。
走到陆放的病房门口,就看见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病床边,我独猜想她应该就是陆放的女儿。我站在门口看了她几秒钟。她低着头,手里正削着一个梨子,长长的果皮弯弯曲曲地向下垂下一大截,陆放背向着门口侧躺着,好像在跟小女孩说着什么。我抬腿走进病房,感觉到有人进来,小女孩抬头望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她的爸爸,用眼神示意着他有人进来了。
陆放翻转身,见是我,便爬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他侧头对小女孩说:“兰兰,快叫阿姨。”
“阿姨好。”兰兰听话地跟我打着招呼。
“兰兰好。”我对她笑脸相迎,同时,我暗中观察着她的言行举动,看她身上有没有富家子女那种娇生惯养的通病,比如自私、无礼、高冷、奢侈等等。然而令我万分没有想到的是,她把刚削好的梨子递给了我。
“阿姨,吃梨。”她叫着我,像是在叫一个十分熟识的人。我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惭愧,我说:“给你爸爸吃吧,我要吃的话自己削。”
“你吃吧,我再给爸爸削一个。”她仍然把梨递向我,礼貌地说。陆放也在旁边敲着边鼓说,孩子的一分心意,你就接着吧。
我伸手接过兰兰手中的梨,转头对陆放说:“没想到你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陆放略为沉吟了一下,说:“是的,她确实得很乖,以后我慢慢给你讲她的故事。”我想他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他以为我是话有所指,其实我当时真的是由衷地在夸奖兰兰。从陆放看兰兰的眼神,能看出他对这个女儿是有多喜爱。
陆放得的是肾结石,由于结石较大,做了手术,卧床休养几天便可,并无大碍。现在主要由他的母亲来照顾他,这次正巧她出去了,没有碰上。我在心里叨念,不知她是一位怎样的女性?我继而又转念问自己,这样在意人家的母亲是何意?然后又暗自在心底讪讪自嘲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