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前面士兵都不走了,围住一个老农问长问短,众人听过不禁浑身发抖,心惊胆战。原来,老农在前面的草丛中发现了一条两头蛇怪,传言谁看见此蛇将会在三天内全身溃烂而死。士兵争先恐后的向后退来,孙叔敖看到情况不对,急忙催马上前了解缘由。当他得知前面有条两头蛇怪,谁见到谁死后,想都不想拨出利剑,向两头蛇怪走去。当他看见爬动的蛇怪,挥舞利剑三下五除二把它砍死,随后命人在山脚下挖个坑,把死的两头蛇怪给埋了。
孙叔敖埋了两头蛇怪以后,表情凝重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养由基也被他为众人除害,不顾自己的安危所感动,不禁为他暗暗伤心。孙叔敖告诉大家两头蛇怪已经被杀死了,以后不用再担心见到此蛇。乡亲们奔走相告,听到这消息都非常开心,以后大家可以放心地出门干活了,不用再为可能会遇见此蛇提心吊胆。
期思镇司马府并没有想像的那么气派,只有几幢稍微显眼的房子。那么多士兵并不是真正的家丁,准确来说应该是乡丁,真正为蔿家做事的不多。凭司马蔿贾的德高望重召集来的乡邻,平时一起训练,个个身强体壮,平时维护期思镇的治安,更多的是每年春秋两季修堤坝引水抗旱。孙叔敖带领大家修建了工程空前浩大的期思坡引泉河水过来灌溉良田,深受乡亲们称赞,还有大大小小其他的水利工程,共有二十几处。司马府经常召集年轻气盛的农人巡逻站岗,甚至打土匪流寇,都是司马蔿贾出钱奖赏大家。所以,司马府在期思镇基本上是一呼百应,声势浩大。
期思镇最热闹的时候就是蔿贾在家的难得时间,乡邻乡亲都会登门拜访,有好多人都为了在府上吃顿不寻常的家宴,更有人想借助蔿贾在国都的人脉关系,弄个一官半职。蔿贾虽说位高权重,却很好说话,尽量帮助大家。养由基这次来的比较巧,正好蔿贾在家养病,得以相见。
快到镇上了,孙叔敖禀报了府里,蔿贾亲自出镇迎接。见面寒暄之后,蔿贾把养由基魏虎郑婷三人当作上宾款待。为他们收拾出最好的客房,安排下人随时听候使唤。养由基觉得这已超出了规格,自己不是管家的客人,反而成为了蔿贾的客人,感到浑身不自在。魏虎也觉得孙叔敖在司马府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超出了自己的想像。郑婷倒没有多想,好吃好住,正合她意,反正不用为吃住发愁。
在司马府居住有违养由基的初衷,他本想在镇找个酒馆停下来,每天走街窜巷,花天酒地,不在养城好好逍遥快活一番。住进司马府就要注重形象,保持礼节,不能给养国丢人现眼。郑婷倒生活的自由快活,她与蔿贾的女儿蔿薇谈天说地,天南地北。蔿薇大户小姐足不出家门,见识浅薄,有了伙伴自然不寂寞,不要提有多开心了。蔿薇年龄稍大,虽说聪明活泼,文雅大方,可是与养由基的言语不多。一是她听到郑婷说养由基小气刻薄,对他印象不好。二是年龄相差,没有多少共同语言。
当天晚上,司马府张灯结彩,镇上有头有脸的乡坤大户都来了,一起陪伴养国公子谈天喝酒。好多没有见过王公贵族的乡民也来凑热闹,想一睹养国公子的风采。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蔿贾让女儿蔿薇献舞助兴。蔿薇带众女眷跳一支火把舞,她妩媚灵巧,舞技轻快,大家掌声雷动,纷纷叫好。郑婷不想静静坐着,独自表演舞剑。她每剑都围绕着养由基,好几次都让人捏一把汗,担心伤到他。还好,每次都有惊无险,差之毫厘。养由基心平气和地喝酒吃菜,对郑婷的挑衅视而不见,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动不动。他心里却捏一把汗,害怕郑婷有意无意地再刺他一剑。蔿贾想拦住郑婷,转意一想,他们是一起来的应该不会出差错,叫停难免失礼,只盼望舞剑表演快点结束,不要伤到养由基。魏虎和孙叔敖知道他们两人有点过节,可是对郑婷剑剑不离养由基的举动很出意外。魏虎有几次都想拔剑与郑婷对舞,来保护公子,可是看见养由基临危不乱,神情自若,只能忍住。孙叔敖倒平静很多,他知道养由基和郑婷没有深仇大恨,相反是她的救命恩人。他猜想郑婷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戏弄养由基罢了。
庭院里,剑风阵阵,剑风过处,烛火熄灭。众人胆颤心惊,不敢有一丝声音,生怕郑婷会一不留神伤到养国公子。郑婷舞得全身是汗,热气腾腾,终于收剑归座。在座众人,纷纷离席叫好。养由基让魏虎表演百步之外射烛火,三箭全中,大家更是拍手叫绝。
“想不到养公子,胆识如此过人,非常人能比。”宴会结果,蔿贾称赞说。
“司马,谬赞,我们只是一起演练多了,心有灵犀罢了。”养由基瞅了郑婷一眼说道。
郑婷会意一笑,转身走开。
天刚大亮,养由基心急火燎地闯进郑婷的房间,把她从被褥里拖出,怕她大吵大闹,把她双手捆绑在一起,用麻布堵上嘴,拖到没有人的后院。然后用绳子把郑婷系在树上,任凭她哭闹挣扎。养由基站在百步之遥,慢慢地搭弓,随后闭上眼睛放箭,接连射出三箭。郑婷害怕极了,不敢睁眼观看。听到三箭飞来,心想完了,我命休已,箭到了,全中在左右腰间的树上,还有一支穿过紧贴头皮的头发射在树上,才敢睁开眼。养由基走过来把堵在郑婷嘴里的麻布拿掉,把脸靠过:“便宜了你,当时我在想是把你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算你走运,夜长梦多,我改变主意了。”
“三弟,果真好箭法,我领教了。”孙叔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面前。
披头散发只穿睡衣的郑婷心绪未平瘫坐在地上,当她发觉自己穿的很少,可以透视看见肉时,赶紧裹着身子跑向自己的房间。
“我相信,她再不会和我顶嘴了。”
“只有你们两个小孩才会这样,这叫相爱相杀。”
“这怎么可能呢?反正我不可能喜欢她这样霸道无理的臭婆娘。”
“那就是她喜欢你了,看你们相互折磨,让人心痛。”
“我难道错了?屡次针对我,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
“女人就是那么奇怪,越是和你作对,越是在乎你,总之她们和你接触多,就有可能喜欢上你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有不对劲吧?”养由基想起昨天杀两头蛇怪的事情,关心地问。
“能有什么事?你不说起,我把这件事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孙叔敖淡定自若回答。其实他的内心却不像表面一样那么坦然面对,他特地为这件事情问过吴夫人(蔿贾妻子),吴夫人倒很平静地回复说:“儿子,好人吉人天相,你做了好事,上天就会保护你,不会让你轻易的死去。你不要想太多,不用为我和你爹的后事操心。即使你真的出现意外,我们也不会怪你,因为你做的是好事。”孙叔敖知道母亲体量自己,才放宽了心。
春天的早晨空气格外新鲜,树上成群结队的麻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绿油油的树叶透过阳光,光线格外地耀眼。孙叔敖和养由基在后院散步,享受这美好的时光。郑婷回到房间,把油头垢面的形象整理一番,越想越生气,随后提起利剑去找养由基拼命。养由基看见郑婷凶狠的目光,手拿宝剑一幅怒气冲天的样子向他走来,立马害怕起来,乞求二哥孙叔敖出面说情,他可以赔礼道歉。孙叔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上前拦住郑婷,趁机让养由基赶紧承认错误。养由基低头哈腰轻声说道:“刚才是我错了,一时冲动,请郑姑娘原谅。”
“你声音太小,我听不见。”郑婷看见养由基故作可怜的样子,有点想笑,却强忍住。
“刚才错全在我,一时冲动,请姑娘原谅。”养由基提高嗓音认真地说。
“算你识相,原谅你一次,从此我们互不相欠,你更不要以恩人自居。”郑婷知道见好就收,没有得寸进尺。养由基点头表示同意。孙叔敖看见双方矛盾顺利化解,顿时轻松很多。养由基也放松警惕,不再防范郑婷。谁知她出人意料地突然拔剑指向养由基,养由基立马吓得脸色苍白,瘫坐在地上。郑婷收起剑,然后付之一笑:“让你也感受感受受惊吓的滋味。”
孙叔敖看着养由基坐在地上尴尬的表情不禁暗暗偷笑,心想他真遇见冤家了。养由基看见郑婷远去的背景,感觉这个女孩真是自己的克星,暗暗摇头心想不是冤家不聚首,这句话真有道理。
离养国不远焦作镇的伍举回乡办事,顺道看望在家养病的司马蔿贾。蔿贾有意介绍养由基和伍举认识,想让养由基见识一下楚国的青年才俊,心想双方都是年青人,话题一定很多。果不其然,两人简直一见如故,转眼间直言不讳,无话不说。养由基想让伍举亲自讲解冒死进谏的情景,伍举没有推辞回想当时的情形。
那年楚国发生大面积的饥荒,全国各地民不聊生,巴国东部的山戎族趁机袭扰楚国西南边境,一直打到阜山。楚国地方的仁人志士组织武装防御,派部队在大林一带布防。东方的夷、越之族也趁机作乱,派兵入侵楚国的东南边境,攻占了阳丘,直接威胁訾枝。一直臣服于楚国的庸国也发动周边各蛮族部落造反,而前不久才被楚国征服的麇国人也带领各夷族部落在选地集结,准备进攻郢都。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往郢都,整个楚国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楚庄王,却一如既往地躲在深宫之中,整日打猎喝酒,不理政务,朝中之事交由成嘉、斗般、斗叔椒等若敖氏一族打理,还在宫门口挂起块大牌子,上边写着:“进谏者,杀毋赦!”
楚庄王仍然每天花天酒地,想有一番作为的大臣们心急如焚,却没有人敢进谏。一天,年仅十六岁的伍举进宫想让楚王帮他解答问题,伍举说他问了很多人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别人告诉他只有楚王能回答,所以来见楚王。这天楚王很高兴,手中端着酒杯,口中嚼着鲜美的鹿肉,醉醺醺地在观赏许姬的歌舞。他眯着眼睛问道:“小儿来此,是想喝酒呢,还是要看歌舞?有人想喝酒,寡人就赏他酒,有人要看歌舞,寡人就赏他歌舞,有人要进谏,寡人就会砍下他的头颅,挂在城门上。”伍举话中有话地说:“我不想喝酒,也不想看歌舞,更不想被砍头。我只想问大王一个问题,有人我问一个问题,我怎么也回答不出,我问了很多人,很多都回答不了,特此来向大王请教。”楚庄王一面喝酒,一边问:“什么问题,这么难回答?你说说!”伍举说:“问题是‘楚京有只大鸟,栖上在朝堂,历时三年整,不鸣亦不飞。令人费解,到底为什么?’大王请回答我,不鸣也不飞。这究竟是只什么鸟?”楚庄王听了,心中明白伍举的意思,笑着说:“寡人猜着了。它可不是只普通的大鸟。这只大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你等着瞧吧。”伍举同样明白了楚庄王的意思,便高兴地退了出来。后来大夫苏从又进谏了一次,楚王决定解散乐队,打发舞女,亲理朝政,要大干一番事业。并封聪明有才智的伍举为大夫,为他出谋划策。
养由基非常欣赏伍举,对楚国的政治动向也很感兴趣,忍不住问东问西。伍举告诉他成嘉早已告老还乡,不问朝政,现在楚王决心争霸中原,就要独揽大权,真正的掣肘者是斗般、斗叔椒叔侄两个。如今阻碍只有斗叔椒一人,因为斗叔椒想做令尹,他陷害了侄子斗般。伍举告诉养由基楚王非常重视人才,准备把大女儿妙清嫁给楚国第一大文臣,准备把二女儿妙音嫁给楚国第一武将,准备把三女儿妙善嫁给对他完成霸业贡献的最大大臣。楚国的士大夫能称第一大文臣,让人心悦诚服的人还没出现,楚王的称雄霸业还没开始,因为北方大晋国依然是诸侯之首,短期楚国很难取而代之。所以大女儿和三女儿暂时嫁不出去,最快要出嫁的可能是二女儿妙音。因为楚国最近出现了不祥怪物鬼车鸟,到处吸取小孩魂魄,传说长九个人面,一个凤身,有一个脖子没有人面,所至之处,就会滴出鲜血,鲜血所至,瘟疫所至。再加上鬼车鸟夜晚出行唱歌,歌声传到的地方百姓都会发疯,四处奔跑,用头撞击大树而死。楚国北部,有好个村庄受到祸害。楚王下令让人驱逐不祥怪物鬼车鸟,谁能把它赶走,就把二女儿嫁给他。申公屈巫臣的儿子屈狐庸想娶二公主,于是毛遂自荐主动前往,听说他想利用巫术和弓箭杀死鬼车鸟。临行前,楚王特意赏酒三樽壮行,希望他马到成功,凯旋归来。楚王三个女儿当中,最让人揣摩不透的是三公主妙善,她平时不喜欢学习女工,也不喜欢琴棋书画,只喜欢求仙问道,修身养性,更经常体察民间疾苦。这让楚王费尽心思,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改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