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节
太阳已经过了正南方,夏征舒知道回去路途遥远,就示意养由基要回军营。养由基听说要回去,才恍然大悟,回过神来,简直是如梦初醒,完全对毛嫱着魔了。养由基和夏征舒把毛将父女送上去郑国的路,就直奔营地而去。
“我看你简直对毛嫱着魔了。”夏征舒笑笑说。
“哪又怎么样?只能有缘再会了。可能永远不能再会了。”养由基十分感伤地说。
“小小年纪,倒是很多愁善感。”
“我钱袋被偷,你明明看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养由基忽然想到夏征舒偷笑的事情。
“别人是女孩子,你刚刚才看到没钱的下场。再说是你的钱袋子,肯定你要自己看好了。”
“狡辩,你的钱袋怎么不主动交给那个臭娘们?不是你的东西,你不心痛。”
“什么你的我的?我现在和你不分彼此,我的钱袋给你,总行了吧?”夏征舒取下身上的钱袋丢给养由基。
“这才像话,这是你不出声的惩罚。”养由基心安理得地接过夏征舒的钱袋掂量一下,不比自己的钱少,开心地系在身上。
他们回到军营看见众人表情凝重,一问才知道斗贲皇连番的骂阵不成,狗急跳墙抓来乡民要挟,其中包括前几天混在军营里的郑婷也在当中。
“活该,这叫恶有恶报。”养由基听说郑婷被抓一时真有点幸灾乐祸。
夏征舒表情难堪地瞅了瞅养由基,对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说话。养由基意识自己言语失当,怕成为众矢之的,赶紧哑口无言,不再说话。
“看来斗贲皇想和我们决一死战,不想离开。”养由登首先开口说话。
“走与不走,不由他做主,他只是想竭尽全力挽回局势。”孙叔敖深思一会说道。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什呢?”养由基参与进来。
“只能决一死战,灭了斗贲皇。”夏征舒毅然决然地表态。
“我赞同。”养由基附和道。
“我也赞同。”魏虎发话说。
“现在只能如此,况且宜早不宜晚,”孙叔敖来回走动,“以防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你是担心敌人来援兵?”养由登想了想问。
“嗯,依斗贲皇现在的阵势没有走的打算。”孙叔敖深思熟虑地慢慢道来“可是,他确实担心天下人知道他是背后的主使,急切与我们交战,只有一种可能援兵马上就要到了。”
“我看不尽其然,他很有可能在拼死一搏,我们退了,他就留下,我们胜了他就走人。”养由基分析说。
“总之,难免一战,因为有人质在,我们要尽快行动,最好在今晚偷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孙叔敖不再走动,停下来盯着大家,看众人的意见。
大家一致赞同晚上偷袭,纷纷发言献计,最后确定先让养由基和魏虎带两对人马潜入敌营,一队解救人质,一队放火乘乱打开城门。外面兵分三路,养由登带领六百人马前门冲杀,夏征舒带领五百人马后门埋伏截杀,孙叔敖统领其他人马支援与斗贲皇交手的部队,做到务必杀死斗贲皇,以防留下祸根。孙叔敖重复交待尽量用弓箭点火制造纷乱,让敌人受惊四散,然后集中兵力围歼斗贲皇。大家都知道不能放虎归山,众人保证一定让斗贲皇有来无回,命丧黄泉。随后回营休息,等待发号偷袭的命令。
火把在漆黑的夜色里移动,联军个个垂头丧气地领兵回来。谋划的那么周全,最终还是放虎归山。将近三更天了,将士们仍在清理战场,看看能不能找出死在乱军中的斗贲皇,结果依然让人失望。养由基清楚现在已经确定斗贲皇逃之妖妖,再苦恼懊悔也没有用,就激励大家快点打理战场,然后回军营休息,来日好论功行赏。毕竟打了胜仗,理应高兴。孙叔敖,养由登,夏征舒只能相视而笑,承认现实,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正在帮忙打扫战场的郑婷瞅见养由基走近,忽然跳过来大呼。
“不用感谢,把我的东西物归原主就够了。”养由基认真地看着郑婷,把手伸到她面前索要。
看着养由基不像在开玩笑,郑婷把脸贴近他想试图解释清楚。她这个举动把养由基吓了一跳,赶紧远离她说道:“唉呀!你不要咬我,我可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我有那么可怕吗?像见了恶鬼一样。”
“咬人耳朵的女人,比恶鬼更可怕,鬼最起码不咬人。”养由基仍然对郑婷回避三尺,“我的钱你赶快还我,我不用你感谢,我只想要回我的钱袋。”他对郑婷偷钱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好,还你的钱袋,两个钱袋全还给你,我们扯平了,互不相欠。”郑婷毫不犹豫掏出两个空空如也的钱袋丢给养由基。
“钱袋里的钱呢?”养由基拿着两个干瘪的钱袋问。
“赌钱输光了,我可是还了你的钱袋,问钱做什么?”郑婷睁大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问。
“败家娘们!”养由基骂道。
“唉呀呀!堂堂养国二公子,哪个公子不是出手万贯?这点鸡毛蒜皮的小钱算什么?”郑婷讥讽养由基小气。
“我就小气怎么样?还我钱来。”养由基装出气急败坏的样子去抓郑婷。
郑婷眼尖脚快,拔脚便跑。
太阳接近中午了,士兵们才懒洋洋地走出营帐,忙乎到大半夜,终于睡了个好觉。每个都人奖赏,想着就非常开心。果然说到做到,联军三个将领都当面宣读了奖赏的名单与奖赏的财物,表现特别突出的升职,表现英勇的放假休息,也有奖钱。参与作战的,奖钱。总之个个有份。士兵们兴高采烈,非常开心。魏虎获得的奖赏最为丰厚,提升为副将军,尝一处宅院。魏虎心里非常开心,养由基并没有因此放过他,在他眼里魏虎仍然是他的私人跟班,听任他呼来唤去。魏虎没有居功自傲,对他不理不采,而是依从诺言,对养由基百依百顺。
奖赏完毕,三家军队就要各奔东西,各自回国。养由基却想跟随孙叔敖去期思镇司马府一游。孙叔敖非常欣赏养由基,让家丁列队欢迎他的同行。养由登想阻止养由基,试图说服他一起回国,得到父亲的同意再去不迟。养由基决定的事情那容改变,孙叔敖也拍胸脯保证会亲自把养由基一根头发不少地送到养城,养由登更没有理由阻拦。养由登只得让魏虎跟随他一起,好生保护他的安全,然后与大家作别,带领军队向父亲交差。夏征舒没有直接带兵回陈国,而是与孙叔敖结伴而行。养由基知道他的意图,暗想看来他是一心想与自己结拜,故作从容地催马前行,并叫上魏虎一起狂奔。有一个熟悉的影子也跟上来,养由基知道是郑婷在跟随自己,故意加快马速对她不理不采,视而不见。可是,郑婷对他的行为却丝毫不介意,仍然一路跟从。
“我钱都不要了,你干嘛还盯住我不放呢?”养由基用非常厌恶的口吻对郑婷说。
“我走我的路,路又不是你家的。”郑婷不甘示弱出口反击。
“你马从哪里来的?又是偷来的?”养由基好奇地看着郑婷骑的马匹问。
“在你眼里,我只会偷吗?”郑婷瞪大眼睛问养由基,“兵荒马乱的,我哪里捡不到一匹马骑?”
“他袭击了一个马贼,夺来的。”魏虎插嘴说。
“没想到你还这么聪明。”养由基摇头苦笑。
“狗眼看人低。”郑婷用轻蔑的语气回击养由基。
“好,算我冤枉了你,我们大道通天,各走一边,行吗?”
“不行,你冤枉了我,就要管我吃住,我跟定你了。”
养由基感到十分无奈,只好与魏虎对视而笑。魏虎也很同情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没想到孙叔将军如此年纪,竟如此精通兵法,排兵布阵简直是出神入画,让夏某自愧不如,顿生敬意,真想随将军学习兵法,希望将军不要嫌弃。”夏征舒与孙叔敖并排而行乘机搭话。
“司马过奖,只是平时看多了老爷练兵,照葫芦画瓢,拿出来献丑,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那也是将军聪明好学,能随机应变,只是………”
“司马错爱,我只是一个管家,称不上将军。”孙叔敖打断了夏征舒的话,显得颇不耐烦。
“只是我们这次得罪了楚国司马父子,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夏征舒依然坚持接着说完被打断的话。
“事已至此,担心都是多余的,来了也好,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夏某倒有一个主意,可以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不知将军可愿细听?”
“司马请讲,孙叔敖洗耳恭听。”孙叔敖不知道夏征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恭敬地说。
“将军你足智多谋,养公子英勇善战,我们陈国兵强马壮。以我看我们三人可以结拜成兄弟,如果这样楚国司马父子,我们哪会怕他们?”夏征舒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只是一个管家,不敢高攀,只怕我无兵无权,人微言轻不够份量。”孙叔敖果断拒绝。
“难道是将军嫌弃我名声不好,不愿意和我交结?谁想我夏征舒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铁血男儿,想交个异姓兄弟,都不能,叫我有何脸面处在这天地间?”夏征舒说罢竟然掩面而涕,不再注意男人的尊容。
孙叔敖看到夏征舒如此看重结拜的事情,以死要挟,只得勉强同意说:“那也要问问养由基的意见。”
夏征舒听到孙叔敖说出这句话,知道他已经同意结拜了,高兴的手舞足蹈,赶紧快马加鞭追赶养由基,告诉他孙叔敖同意结拜了,三人准备举办结拜仪式。养由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孙叔敖竟然答应结拜?他虽说有些抵触,可是毕竟不能食言,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孙叔敖。
路边桃园里,花瓣好似雪花一样落英缤纷,延绵不断,三个年轻人手中置血酒,依次对香炉席地而跪,口中盟誓:我夏征舒陈国人,我孙叔敖楚国人,我养由基养国人,在此结为异姓兄弟,同心同德,吉凶相救,祸福相依,进退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生不渝。苍天大地日月神明,共鉴。
然后他们共饮血酒,拜天地上香,兄弟互拜,完成结拜。夏征舒年纪最大是为大哥,孙叔敖比夏征舒小一岁是为二弟,养由基最小是为三弟。
夏征舒终于完成结拜的心愿,非常高兴,他提出让士兵们原地休息,自己出钱派人去附近的乡镇把好酒好肉全部买来款待大伙。过了不久,野地里,大家三五成群有酒有肉,觥筹交错,举碗痛饮,十分尽兴。酒足饭饱,孙叔敖看见天色不早了,怕天晚不好行军,就和养由基一同与夏征舒作别。夏征舒依然依依不舍,黯然神伤,不想与他们分离。孙叔敖与养由基只得许诺两个月之内一定去陈国,拜会大哥,夏征舒才让他们离开。
“二哥,狐丘丈人是你老师是吧?”养由基想起了以前遇见的白发老者狐丘丈人。
“我曾经跟随他老人家学过兵法,听他说过能人智士的故事,受益颇深。怎么你见过他老人家?”
“有一面之缘,他让我向你学习射箭,怎么样才能不前功尽弃,可以立于不败?”
“那么你的箭法如何呢?”孙叔敖看着养由基问。
“可以说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箭无虚发。”养由基一点也不谦逊地回答。
“吹牛皮,不脸红。”郑婷听到养由基的话,咯咯发笑随口说出。
“没你的事,”养由基瞅了郑婷一眼说,“魏虎比我稍逊一筹,可以做到九十步之内百发百中,例无虚发。”养由基想起了魏虎的箭术同样高明。
“真不要脸,就你是天下第一?!”郑婷仍然没完没了。
养由基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看见郑婷依旧我行我素,不以为然的样子,便不再理会她。
“像你这样的箭术,在战场上,不要随便放箭,要有的放矢,做到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一招制胜。”孙叔敖认真思考一会又说,“像魏将军,应该做到射杀靠近之敌的首领,让敌人望而却步,威慑敌人。当然战场瞬息万变,要根据当时的情形当机立断。总之,你们不能像一般弓箭手一样,随处放箭,尽量做到储存体力,射杀敌方的高级将领,除非我方将败,要退却追兵,才能没有克制的放箭。”
“言之有理。”养由基和魏虎异口同声地说。
“别人见多识广,是将帅之才,肯定有道理了。”郑婷看看养由基附和道。
“看来当时,我真应该瞄准放箭,最好磨蹭半天,一箭射死斗贲皇,眼睁睁地看着忘恩负义的恶毒女人被一剑穿心,”养由基得意地瞄郑婷一下说,“那样斗贲皇必死无疑,我耳根也清静了。我真后悔,那样一定会不留祸患,大快人心。”养由基又故意提高嗓门。
“作出取舍的情况下,真应该………”孙叔敖看到郑婷难堪的表情,欲言又止。
“后悔莫及!我做出我最坏的选择,只因想要回我被偷的钱袋。结果………”
“你们简直丧心病狂,见死不救!”郑婷突然变得恼羞成怒放声大吼。
“是你忘恩负义,处处和我作对,大家可以作证。”养由基也愤愤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