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皮克看到法克完好无损的从演武场走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日了狗了。再他把法克带过来的时候,他和另一位守卫打赌法克会被打的很惨,3个金币。
皮克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首先,在暴风城里,越是漂亮的女人出手越是凶狠,在“沙包政令”,监狱守卫们都是这么称呼它的,施行的最初几个月里,那些发生在演武场的惨不忍睹的画面让皮克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这也是现在几乎不会有守卫去旁观演武场内状况的直接原因。找到法克的是漂亮的女人,还是两个。其次,前几次来打“沙包”的人,大家都这么称呼这项运动,出手一般没有轻重,而这两个女人无疑是新手。再者,选择的“沙包”级别越低,出手越是没有轻重。监狱对内部犯人有着相对准确的战斗力评估,每个来打“沙包”的人,都会选择适合自己级别的“沙包”,而那些选择最低级“沙包”的人,要么是并没有掌握自己的能力,要么单纯就是来发泄的。无论是哪一种,后果总是相近。法克入狱时的战斗力评估是零级,现在也不过是恢复成一个正常成年人而已。当然,像霍格、霍福德这样子的,已经不允许作为“沙包”了,典狱官大人对他们有别的任务。无论怎么看,法克都应该死的很惨。然而,皮克觉得这一定是圣光跟自己开的恶意的玩笑,他觉得应该去用处女的鲜血清洁自己的霉运,是的,下班就去。
狱友们对法克的安然无恙归来同样感到惊讶。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法克的午餐里并没有多出两个荷包蛋。
听了法克对于“沙包政令”的介绍,霍福德少见的笑了起来。“是的!”他笑的前仰后合,“这就是你们伟大的瓦里安国王啊!你不知道吧!他可是拿下过角斗士冠军的哦!”
“难道不应该是我们的国王么?”法克小声的纠正道。
霍福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法克,发现他的确不明所以,才解释道:“我来自库尔提拉斯,我们的国王是戴林·普罗德摩尔将军,是吉安娜女士。”
法克小声重复着库尔提拉斯的发音,太难读了,他想。
“你不觉得你们的国王很愚蠢么?”霍福德继续说道,“他觉得开放角斗,可以带来强大么?”
霍福德想着自己在拳台上和人生死相争,只不过是台下肮脏贵族们赌博的工具,或者在他们看来和小丑的表演别无二致,修炼功夫陶冶出来的平和之气被愤怒所取代,他刻薄的指责道:“那带来的只有腐化堕落。”
“嘿,说的就好像吉安娜好到哪里去一样。”法克轻飘飘的回复道,“再说,那也不是我的国王啊!”
下一刻,法克已经被揪着衣领提到了半空中,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霍福德如此动怒,全然没有之前的“高人风范”。
“抱歉,抱歉!”法克紧张地又是点头,又是手舞足蹈。然而,紧接着他便蜷紧了身子,因为他发现自己被霍福德抛向空中。他像一只被甩飞了的龙虾一样划过一条干净的抛物线,落在牢房的角落里。所幸,摔的并不重,法克笨拙地爬起来,拍打着自己的囚服,时不时小声地呻吟一下。
“别装了,”霍福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摔的没那么重。”
“是的,”法克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他还真怕霍福德再搞出什么别的名堂来,“不过真挺痛的!”
霍福德不理他,继续训斥道:“嘴巴管牢一点。”霍福德其实挺喜欢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霍福德知道他不是坏人,不然也不会教他功夫。年轻人身上有着某些特质,霍福德说不清楚,但是能让自己觉得平和而安心。这种平和,就像和自己的熊猫人师傅呆在一起时一样,所以,霍福德对于法克在真气修习上没有丝毫进展也感到奇怪。不过,就算是自己的师傅,也不好随便讲吉安娜女士坏话的。当然,自己的师傅也不是这样的人。这家伙似乎今天心情不错,地下牢房还是太压抑了些,霍福德真想看看他在阳光下的样子。
法克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到对面牢房去了。那里关押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多日相处,法克已经知道他们来自血色修道院。和法克年龄相仿的名字叫德拉科·米修,他是一名圣骑士,而老人是他的导师。老人从不说自己的名字,“带罪之人”他总是这样说。
牢房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其中一个是迪菲亚盗匪,名字叫马修斯。其实,他不能算迪菲亚盗匪,他本是西部荒野的孤儿,会一点撬锁溜门的小本事,因为偷了当地农场主的东西被关进来的。他也从来没有加入过迪菲亚兄弟会,但是,他总是标榜自己是一个迪菲亚盗匪。幼稚的年轻人,这是法克对他的评价。其他几个人,法克还没来得及熟悉,反正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之所以大家聚在这里,是因为,老修士上午也像法克一样被带了出去。不过,没有法克幸运,他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老修士全身伤痕累累,稍微有些懂得搏斗的人都能看得明白,那并不是和人争斗的伤痕,只是单纯的虐待而已。德拉科跪坐在地板上,抱着老修士的头,修士口中不断有血水流出。老修士肺肯定出了问题,大概断裂的肋骨戳到肺里去了,当然,可能还有肝脏或者别的什么脏器破裂了。法克是个医生,可惜不是外科的,所以,外伤什么的基本靠猜。当然,就算诊断明确也没用,这里也没什么手术条件。所以,法克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看着一个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
现在监狱里还有治疗能力的只有豺狼人老萨满和霍福德。霍福德双手不断在老修士身上拍打,有淡淡的迷雾一闪即逝,可是老修士咳嗽的更加厉害了,霍福德只好停了下来。
“我帮不上什么忙。”霍福德叹了一口气,看着法克他们期待的眼神,只是无力的摇头道,“我主要修炼的也不是治疗,我只能激发你自身的生命潜力,引导你的身体自己快速恢复,他看起来已经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大家希望老萨满也能来帮帮忙,可惜并没有人敢去寻求帮助,当然,霍福德见过老萨满给法克治疗,比自己还差劲一些。如果有谁有这个能力起死回生的话,只有圣光的力量了。
德拉科曾经是个圣骑士,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使用圣光的力量了。他的导师说,因为他们的罪恶,圣光抛弃了他们。不然,他肯定能救得了自己的老师。或者塞尔沃特大人?
这一夜,很多人没有睡。德拉科的念叨声一直没有停过,“请怜悯您的仆人!”他反复念叨这句话,间或有老修士的呻吟声。每个人都很烦躁,法克一直守在牢门边,不过并不能看清楚对面的情况。
大概在后半夜,大家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德拉科压抑的哭泣吵醒了所有人。守卫们早已去休息,犯人们有节奏的敲着牢房的栅栏门。马修斯打开了自己的牢门,想了想,把法克的牢门也打开了。
像白天一样,大家围在老修士身边,只是他的身子已经开始失去温度。他是个慈祥的老人,或许当年不是,但监狱的人们看到的只是这些。有时候会有人找老修士忏悔,老修士只是静静的听,末了会说一句,愿圣光宽恕我们。
法克不知道怎么安慰德拉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回到自己牢房,白天见到艾玛他们的喜悦早已消散殆尽。死亡来得太突然,命运不由掌握,剩下的只有恐慌。
法克觉得浑身发冷,不由得抱紧双臂,却忽然感到肩上传来一股暖流。他赶紧抬头看去,竟然只是淡淡的光亮虚影,老修士一只手掌按在自己肩膀上,慈祥的微笑着,没有白天的伤痕累累。法克明明耳朵并没有听到声音,却有声音在心里回荡:圣光不会抛弃任何人,告诉德拉科;我们只会自己蒙蔽自己。
法克觉得老修士还调皮的眨了下眼睛,光芒便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