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瞅了眼朱藻,暗道:“木婉清她们涉世未深,往后布局与对弈由我来便好。可朱藻是先行一步来到这里的,既然已经掌握得如此清楚,为何却还悠然自得地行走江湖?难道真当司徒笑不敢动他?难不成,他也有什么背景势力?”
朱藻倒是不作言笑,目光灼人的看着慕容复,生性风流的他连多瞄木婉清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似乎就想从慕容复的脸中瞧出什么破绽。
“我却听闻,潜龙乃大唐后起新兴的组织,怎么发展如此之快,就连司徒笑他们也能被无声无息地吸纳进去呢?”慕容复抬头问道。
朱藻严肃地说道:“概因潜龙虽然由庙堂牵头,但龙头老大却不是庙堂中人。而且凡是进入潜龙的人,必能满足其一个心愿”
“心愿?”
“恩,有人喜财,有人爱权,有人贪恋女色。可潜龙但凡这些要求都能满足,可怕的是,那些更为苛刻的心愿,潜龙同样可以倾其所有为此人谋取。以一帮之力称一人之腰,我想,没多少人能够拒绝”
“哪有这样的好事,难道我要做皇帝,他们也能满足吗?”木婉清清醒了三分,听到朱藻的话语,不服地撑着红脸问道。
“未必不能”朱藻看了看慕容复:“既然慕容兄从大理而来,应当知晓其中惊变吧?江湖传闻慕容兄一人杀入天龙寺内,但凡活口一个不留,这魔头之名,怕是坐稳了”
“什么?”木婉清愕然地看着慕容复,却也想不到身旁坐着的这人染满鲜血。
“呵呵,既然潜龙已经放出了风声,我若想要辩解,岂不正落其陷阱之中?”慕容复摇了摇头,越过此话题:“你所说的皇帝,应该指的是南诏大理的吧?”
“恩,既然大理的皇帝之位,潜龙可以篡来给自己门人,那么无论是塞外还是幽州以北,抑或是安南,琉球之流的藩属国,也是不在话下的”
“那么司徒笑呢,他谋什么?”
“他谋权”朱藻眯眼说道:“只等大旗余孽一灭,入朝为臣甚至位列三公都有可能”
“这样也难怪了”慕容复摸着下巴说道:“比起餐风露宿的孤身一人,比起摇摇欲坠难以支撑的弱小门派,入了潜龙有了靠山,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而且,要入潜龙并不需要叛离师门,只是服下一枚药丸,据闻此药丸并无毒性,倒是不知道凭借这个如何控人行为”朱藻接下话回答。
“那么朱兄在此等我,是为何事呢?”慕容复又问。
朱藻怡然一笑:“慕容兄可知道,现在你的名头,已经挂在江湖之中的黑榜之上?”
“黑榜?”慕容复好奇道:“那是什么?”
朱藻道:“自我等来到李唐之后,江湖就有两张人名榜,每逢事起,便会有人重新排更在长安东集‘珠玉楼’与‘东来阁’之上,月圆之夜,更会邀近榜上人物,到长安城中免费吃喝作乐。慕容兄原是红榜的榜眼,只是前些日子,却成了黑榜状元”
慕容复好笑道:“这个黑榜红榜,还能换着来的?”
朱藻诡异地笑了笑,说道:“红榜之上,俱是名镇江湖的大人物。想必慕容兄也一定猜出红榜榜首的名字了吧?但这红榜却又有一层意味。但凡列入红榜的人,几乎只有两个下场”
“哦?”慕容复问道:“什么下场?”
“轮入黑榜,抑或是销声匿迹”
“销声匿迹?”
“只是从我们的眼中消失,却出现在潜龙之中”
“原来如此,那么黑榜的下场,大概就剩下一条路了吧?”慕容复笑道。
“慕容兄不怕?”朱藻看着慕容复。
“怕?为何要怕?”
“慕容兄之前的两个人儿,现在都已经被抹去了。一个是段正明,还有后来的马大元,慕容兄现在可是一转眼,就成了下一个人物”
慕容复摇了摇头,问道:“朱兄现在位居何榜?”
“我?我尚在红榜探花之位”
“哦?那么还有人能接我位置?”
“嗯,此人想必慕容兄也是认识的。正是少林寺的方丈大师“
“原来如此,这下可真是一网打尽了呢”慕容复心中了然,他们这些人物,大概都被潜龙那头一个个都罗列纸上了。
“那个黑榜,是不是就是追杀令?”木婉清总算听明白了,急着问道。
朱藻点头示意,瞧着慕容复:“慕容兄现在成为了潜龙的第一目标,未来日子怕是有些艰难了”
“你拦着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慕容复毫无惧色,仍旧闲云野鹤般的闲适模样问道。
“慕容兄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多虑?”朱藻也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惊讶:“慕容兄或许遇到过风雨二使,风九幽轻功了得,又有一身邪术;花双霜喂毒的暗器杀人无形,但他们两人就算是联手,也打不过‘雷鞭’老人。慕容兄,可别真的小觑了风雨雷电四使呀”
“他们自然不弱”慕容复道:“但我相信,就算是朱兄也有能耐从中脱离出来吧?”
“若是三合之内,我可以侥幸苟活;但若真被压在了三招之后,我断然无退路可走”朱藻掏心窝一样地说道。
慕容复点了点头:“多谢朱兄提醒。我还有一事不明,还望朱兄赐教”
“请说”
“我与天山童姥相逢,她言及朱兄,曾道朱兄想要与其缥缈峰灵鹫宫下的洞主岛主一同谋反,不知朱兄为何会去插手这事呢?”
朱藻有些不好意思:“我此行天山,并非是为了灵鹫宫的事由。只是听闻天山童姥武力高强,又是与我等一样突如其来的人物,这才有了试试手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被那些人给利用了,本只是想着切磋,最后却成为了带路的头领。这般乌龙,我都愧得难以启齿”
“原来是这样,那么朱兄不用多担心,此事我会与天山童姥言明的”
“那真是多谢慕容兄了”朱藻抱拳谢道。
“哪里哪里,朱兄的情报更是重要,是要我谢朱兄才是”慕容复再次还礼。
两人虽都言语诚恳,但慕容复却心中冷笑,若是不知段延庆给自己的情报,说不定真会被一脸真诚的朱藻骗过。朱藻也绝非会给人做刀子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三十六洞主给蒙骗过?
“一心拉拢我,同时也对这些门派有野心,朱藻啊朱藻,难道你也在潜伏阴谋着什么吗?”
气氛瞬时冷了下来,朱藻扫了一眼桌上还未动过的佳肴,告辞道:“慕容兄一路舟车劳顿,在下便不再叨扰,就此告辞了”
慕容复同样起身送客,目光及至将他送出门后远走,才重新坐下。
“饿了吧,吃些东西吧”慕容复将面前的菜肴推到木婉清面前,又递给她一双木箸。
木婉清取了过来,夹了几口,却见慕容复并不进食,好奇问道:“你怎么不吃呢?”
“光是喝也就喝饱了。这酒劲足,喝下之后足以果腹了”
摇曳着朱藻放下的酒葫芦,慕容复略有意思的又把玩起桌上的酒杯,对着身旁地木婉清问道:“怎么样,现在头还晕吗?‘
“好些了”木婉清摸了摸自己的俏脸,烫得炙人。
“吃过之后,早些休息吧”慕容复对着身后一直不敢动弹的赔笑掌柜喊道:“掌柜的,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动啦”
“客……客官”掌柜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那位大爷已经帮你们把厢房都订好了。整个后院都是……你们随便挑着歇息就行”
“怎么,你打算站一晚上吗?”慕容复转身道。
“不是的,客官。那位大爷给我吃下了一颗黑色的药丸东西,说是午夜之前若是我动了十步,定会七孔流血而死的。”
“这样啊”慕容复同情地努了努嘴:“那么我们就先去休息了”
“好说,好说”掌柜的不断擦汗,连晕倒都不敢。
等到木婉清用过餐后,慕容复站起身,对着木婉清说道:“我们走吧”
“那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难道忘了,我们还有铺盖要处理吗?”慕容复拿起桌上的紫金葫芦和两个酒杯,往腰带一栓,带着木婉清走向后院厢房。
将木婉清安排妥当,瞧着她入了房门。慕容复才推开隔壁自己的厢门。里面正中桌椅上,正坐着一位娇小少女,卧榻上也有三个卷起卧蚕般的卷褥。
“前辈,什么时候醒了?”慕容复诧异地问道。
天山童姥抬头说道:“小子,你唤我一句童姥便可以了。今日一早我就醒了,小子,你当时下的手劲可不小啊”
“呵呵,我当时担心童姥走火入魔,所以才贸然出手,还请童姥恕罪”
“算了,没什么”天山童姥道:“坐吧,你我聊聊”
“好”慕容复坐于她的对面,也不拘束,将酒杯以桌上清茶洗净之后,放在双方面前,摇了摇葫芦问道:“童姥,要不要来些小酒?”
“倒吧”天山童姥心中颇苦,能以酒解苦,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