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让我受这个罪,还不如在城头战死了算了!”都虎还在发泄他的不满。
“活着,才能报仇!”浦剌都冷漠的解释道。
“就我们三个?”都虎反问道,浦剌都没有说话。
此刻,阿忽歹的内心却在焦灼着。他本来就不讨人待见,除了母亲,没人看得起他。所以他对什么丹真乞石烈丝毫没有归属感,他最喜欢听的就是母亲讲楚国和燕国的故事。
一望无际的稻田,辉煌华丽的宫殿。嘈杂的集市,挥汗如雨,摩肩擦踵的人群。这些常常在的他梦里出现,他真的很想去看看。
所以母亲带来的书籍,他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遍。字里行间,都是纸醉金迷。这样的生活,才是他向往的。
母亲最喜欢跟他说话,有时哭有时笑。母亲极力教导他,跟他偷偷说。南边还有个哥哥,将来你要辅佐他,让他当皇帝。到时候,你就能要你所想的一切。
有了这个目标,阿忽歹习文练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回到南边,辅佐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当母亲告诉他,这一天就要来了。阿忽歹做梦都是笑醒的,续发衣服。
不停地让母亲指导他礼仪礼貌,只怕有人再看他不起。可是一个小小的以外,就让他的梦想化为乌有。
阿忽歹多想说,别逃了。有母亲在,咱们不用打仗了,回去就能过好日子。可是看见怒火难平的都虎,苦大仇深的浦剌都,他又说不出口了。
“浦剌都,你恨吗?”阿忽歹小心的试探道,他感觉最大阻碍就是浦剌都。浦剌都的武艺太高了,他和都虎两个人加起来,在捆住浦剌都的手脚,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
浦剌都依旧沉默,阿忽歹知道。说出来的仇恨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心里的仇恨。
都虎却说道:“怎能不恨,父兄之仇怎能不报。”都虎说出来之后,却非常的纠结。而且只有十四岁,不会藏着掖着。
“二哥,父亲是母亲杀的,你知道吗?”
都虎这句话让阿忽歹着实惊讶,只听咔嚓一声,却是浦剌都将手里的木杖捏成了两截。
虽说阿忽歹和勃西罕不亲,可毕竟是父亲。母亲杀了父亲,这个仇怎么报?弑母之罪,无论何种理由都是要天打雷劈的。这个仇,阿忽歹怒不起来。
好在浦剌都不知道阿忽歹是慕容涛的种儿,不然,阿忽歹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沼泽地里了。
“二哥,你怎么不说话。”
“难道你还要杀了母亲不CD虎侧着脸,看不到表情。
三个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趣,只是闷头赶路。眼看日暮西沉,三人找了块稍微干燥的地方等着过夜。
浦剌都取出火石,找了枯枝败叶,开始生火。都虎靠着一颗枯树上,闭目养神。阿忽歹则随着浦剌都捡拾干柴,浦剌都将镔铁盔摘下当了锅。
找了些个清水煮沸了,浦剌都从身上掏出一个干粮袋。里面有些牛肉干,数量也不多。若是一个人吃,节省着点儿,差不多能吃一天。三个大男人,一顿都不够。尤其是都虎,力气大,自然吃的也就更多。
牛肉干自然带着盐分,加了些野菜。三个人轮流抱着头盔连肉带汤,吞咽了一番。浦剌都只是小小的喝了一口汤汁儿,阿忽歹也不敢多吃。剩下的基本上都被都虎包圆儿了,连个肉丝都不放过。
“走出沼泽地,最少要五天。剩下的四天怎么过?”阿忽歹对浦剌都说道。
“二王子怎么知道要走五天?”浦剌都奇怪的看着阿忽歹。
“有地图啊,我算出来的。”
“地图?”
“我母亲的房间里有很多,都快把整个丹真地区画下来了。”
都虎忽然大声问道:“什么?没粮食了!”
“刚才没看见浦剌都的粮食袋子空了?”阿忽歹瞪着这个没心肺的家伙。
“早知道,我就不吃那么多了。”都虎开始自责了起来。
浦剌都拍了拍自己的弓箭道:“草原上的汉子有了弓箭还能饿死不成。”
阿忽歹和都虎这才放下心来,阿忽歹出来的匆忙,没带着弓箭。都虎的弓箭则是在战场的遗失了,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皮制箭囊。
有了浦剌都这句话,兄弟二人这才安心的闭目养神。
第二天天还没亮,二人便被浦剌都叫醒了。阿忽歹一醒来,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肉香。坐起来扭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就看见浦剌都已经用烤熟了一只野鸭,头盔里则沸腾着野菜烫。
浦剌都将野鸭撕成两半,阿忽歹、都虎一人一半。都虎是个贪吃的,接过来二货不说便开始大口的咀嚼。
阿忽歹则看着浦剌都道:“浦剌都将军,你吃了吗?”
“哦,早就吃过了,还是我先吃饱才给你们烤熟的。”
兄弟二人吃了野鸭,喝了也菜汤。浦剌都踩灭了火堆,三人开始上路。
沼泽地开始的地段只是泥泞,越往深处走,反而地面越是干燥。浦剌都走在最前面,脸色却一直紧绷着,不时用木杖戳着地面。
“看不见的陷阱,最能杀人。别看这里地面硬,可是陷坑却是极多。一旦将人陷住,眨眼间就没了。”
“浦剌都将军,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阿忽歹问道。
“哦,少年时杀了人。被仇家追杀,我就跑到了这里躲藏了好长时间。”
看着一望无际的沼泽地,阿忽歹不由的生出了绝望。他不想都虎一样,曾经四处跟着父亲到处打猎。他最大兴趣就是安静的读书,这忽然走到一个陌生地域,烟瘴缭绕处处陷坑。他一时难以接受,可是凭借着他自己肯定出不去,只能哀叹着慢慢走着。
“咱们得加快速度,这里周围毒虫极多,不能过夜。若是天色晚了,不被陷死,也得被咬死。”
阿忽歹哀叹一声,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踩着浦剌都的脚印追赶起来。
反观都虎,则是低着头,吭哧吭哧的赶路。
有浦剌都带路,一路上不但走到极快,还打死了几条毒蛇。晚上三人就吃着香喷喷的蛇羹汤了,说实话没有盐巴香料,这蛇羹能好吃到哪里去。可是三人体力消耗极多,还没有过了嘴瘾,就见了底儿,最后蛇皮也没有放过。
最后浦剌都不得不抽出更多的时间打猎,由于不敢走远,只打到了几只小鸟。于是三人便找了水坑开始摸鱼、摸泥鳅。
都虎的暴躁的,摸了半天摸不到,加上心情不好。开始乱骂,骂燕人,骂慕容家。一会儿怒吼,一会儿嚎啕大哭。哭的累了,便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说话。
随着食物越来少,饥饿的三人走的路也越来越慢。阿忽歹这时候才知道,地图上的路线不是能简单的计算的,若是行军。不但要考虑路线,还得考虑到沿途的路况,补给,以及士气。
都虎越来越暴躁,几声鸟叫也能让他大发雷霆。已经走了五天,还是没有尽头,阿忽歹甚至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
等到第六天,浦剌都却没有叫醒他们。阿忽歹或许是习惯早晨睁眼,眼看日头高升。顶着阳光站了起来,却不见了浦剌都的踪影,阿忽歹心想坏了,浦剌都没准想摆脱他们这两个累赘,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