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地的一个强者,如今殒身在这方天地之中。
南锋曾经问过师父,他与玄机长老交情如此之深,为什么不找他结集以御外敌。
师父说家门之事,也要宗门内了了。
南锋也曾经疑惑的问师父,为什么不离开宗门避开这些人等身体恢复了,再回来报仇。
师父说,一个房子,因为有了人才成了家。一个宗门如果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了,那玄天宗也没了。他的大道生与此所以也愿意归于此,就算是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做宗门的守望者。他守在这里,守护着玄天宗的残庭败院,守护着玄天宗最后的尊严。
他是一个至强者,不只是修为绝高,其人格也是个巨人,一个有自尊,自信,信念的强者。
一座新坟,建立在新土上,孤零零的伫立。
自元起下葬之后,小南这几天来他不吃不喝。一遍遍的在元起的坟边打拳练武。累了倦了打不动了,就任由身体倒在地上,只要稍回点力气可以动弹了就又爬起来,不管白日黑夜的练武。
他双眼通红,象要喷出火来。他感到憋屈,因为自己的弱小只能看着最亲的人在面前战死也无能为力。
他大声呼喝,呐喊连连,似乎要把所有的愤懑都吐出来。他的拓隐神拳一拳比一拳紧凑,他不眠不休,他期待早一日的能够代师伐战。
福伯并未受难,他服伺了元起三十来年,自然也悲痛万分,但作为老人,什么事都经历过了。悲伤之余极力劝阻小南,但小南任由福伯呼喝,并没有听。福伯担心出什么事,只能去陈家村找来秀暄。
小南见到秀暄,情感刹那间崩溃,扑在秀暄的怀里,尽情痛哭。
秀暄也很难过,虽然她没见过元起,但是感念师父指引小南走上修行之道。况且儿子十三岁了,除了自己受伤那次,从没见他这么撕心裂肺的大哭。
秀暄让福伯收拾些东西,带着小南跟福伯回到了陈家村,福伯算是玄天宗的人,但却不能算是玄天宗的弟子,此时玄天宗的所有都化为砾土,所以也跟着母子二人去了陈家村。
“师父,我一定会戮光那些逆乱,还要在这片焦土上再造玄天高阁,重启玄天宗道音”小南回望着玄天宗的残地发誓道。这是元起的夙愿,而今也是他的愿望。这就是传承,不只是道与法的传承,也是精神与信念的传承。
小南在村里,受到村里长辈的呵护。他的小伙伴也一整天的围绕着他,甚至连胖子都不找他的茬,如此多日,总算稍稍解掉了些忧绪。
我要强大起来,决不让我身边的人再受到伤害而无能为力,这几日小南无时无刻不在自我激励,他要去圣云宗,他要带着师父的遗命去找玄机长老,他要变强,他从没有这么迫切的强烈的自我要求变得更加强大。
“老大,我跟你一起去。”陈雨等这些死党知道他要去圣云宗,纷纷表态。自那场马贼之祸后他们无比强烈的有习武的欲望,他们也要变强,不想任人鱼肉。
“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一起叱咤这片天地。”小南目光坚定,答应他们总有一天肯定要带他们一齐腾飞。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姚静抹着小泪儿。小南拍了拍他的头,安慰着这个小妹。
“娃儿呀,你要小心啊,不要惹事。”村长老了,他跟村里的老人一起,叮咛他注意安全。
小南点点头与他们挥手告别。
......
他骑着一匹瘦马,离开了陈家村,他要去远方寻找他的道与法,追寻他的梦想。
秀暄与姚四等送他过了百里,小南坚持不让他们再送。雏鹰要有一对扶摇直上九天的翅膀,自必要穿风披雨万里独行。
秀暄泪眼迷蒙,当年她带着这个小儿子,流离千万里。如今与她分离孤身上路怎能不悲切。不过她自然不是那种愚民村妇。她知道她的儿子必然也必须要走上这条道。但真正到了别离的时刻仍不免凄凄切切,少不得万分嘱托。
轻轻挥手之间,亲人的身影已越来越渺小直至变成了小影点。
小南随身携带着一个包裹,里面有玄天宗的一本玄天感应录,这是一本玄天宗修真入门的心法,还有几瓶丹药是元起为他准备的后续激发潜能之后所用的固本培元的灵丹,再有就是元起为他所写的求见玄机长老的信件与那杆玉萧。
乾坤袋里是玄天宗的全部底蕴,但是他现在用不着,还没有修出神识他也并不能使用。孤身万里他不敢带在身边,怕有半点差池而丢掉了整个玄天宗的传承,所以也找了个偏僻之地,埋藏了起来。元起思谋远虑,早就想到这些细节,乾坤袋上早就布好了道纹,屏蔽了内物的一切气息。
十几天的快马狂奔小南离家越来越远,所经过的市镇也越来越多,策马奔腾的感觉也让他的视野越来越开阔,多多少少也舒缓了他压抑的心情,只是那种对玄天宗诸叛的恨意从未消除。
陈家村所座落之地相对偏僻,范围之内都是地广人稀。而外头的市镇人口众多,而且村落也非常密集。但是此时距离他的目的地圣云宗仍然遥远。
他所骑的这匹马只是脚力比较好的凡马,玄天宗那些骏马已死伤殆尽。这些日子只要这匹马儿有尚有脚力,小南都是策马赶路,马儿在哪里走不动了就在那里休息,但是连日来的奔波这匹马儿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初,今日刚跑了半响就已经气喘吁吁。
他只好找个阴凉又有水草的地方,让这匹累马吃些水草歇息一会。小南拍了拍这大白马说道:“马儿,马儿你带我到云门找着了先师故友,我就放了你让你免受那一刀宰杀之苦。”那白马跟小南这十几天的相处,也是颇为相熟,看到小南抚摸它,当下仰天长嘶象是在作回应。
小南笑了笑拍打了一下马屁股让它自个吃草,他也找了块树荫躺下,拿一块大树叶遮住双眼闭目养神。
凉风习习,在这水草之边小憩甚是惬意。
......
噫!小南心念跳动。
他虽然闭着双目,但是体识灵敏,有人向他走来,但距离三十步左右停下了脚步,来人目光冰冷,犹如野兽般的冰冷,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让他颇不舒服。
小南并没有起身,他七道玄功初成,体识之敏锐更进一步,直觉也更为准确。这人的目光虽然如冰霜般阴寒,但他并没有察觉出他有恶意。
那人盯着了小南一阵,忽然转身似要离开,但是又转回头来盯着躺在地上的小南看,眼神依然寒若秋水。
一茶盏的工夫,来人仍然没有离开,刀锋般的目光只是盯着躺在地上的小南。
小南心中大讶,究竟是谁有这么一双如野兽般的眼睛。他霍然起身,双眼精光一暴。见到身前不远处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少年目光正扫过他,在这炎热天气里竟然带着一丝寒意。
这少年目光并非不善,只是太过冰冷,完全不象是人类的目光,少年身材看着非常瘦小,他面色腊黄衣衫褴褛,脚下踏着一双古藤脚子也是破烂不堪,怀中抱着一条老木棍子。
“你有事?”小南禁不住的问道。因为小南抬头之后,此人的依然一如之前的盯着小南,并没有移开视线。
对面的少年静默片刻,两人僵着。
“你,最好,离开这里,”过了半响这黄面少年才缓慢的吐出这么几个字,但是好似许久没有说话一般口语不怎流畅,甚至有些口齿不清。
小南显然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对话,他倒头闭目不理会这少年。
少年见小南休憩如故,也不再说话,他收回目光转头盯着不远处的大道,他似乎在等待,等待着什么人。
小南暗道此人奇特,眼神如千年寒冰似的阴冷,目光象冷血的野兽。但是对他好象又没有敌意。
管他呢,小南心道,等马儿吃得差不多了,咱就赶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早的赶到圣云宗。
骄阳如火吐着热浪,使得这空气更加的燥闷,地面上隐隐传来马蹄还有马车轮子轧地的声音,听这声音可以知道这行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这是一条相对比较平坦的道路,人来人往本来就是非常平常的事。谈笑声吆喝马匹声由远而近慢慢传来。两百丈,一百丈,五十丈…小南在心里默念着,嗯,二三十个人骑着大马,拥簇着一辆精致的马车…
杀气!小南陡然惊觉,他敏锐的感觉到黄脸少年身上忽然窜升上来的杀气。
黄脸少年忽然启动。他如迅豹一般冲向那丛人中,手中拖着那根木棍,杀伐之气升腾骤起,刹那攀至高点。
“哪里来的野小子想干什么,”随行在马车边的众多健者大喝。
黄面少年毫不理会这些人喧嚣,直击那辆豪华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