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太阳献给我的臣民,我把星星和夜晚留给我的美人。”我躺在他的怀里听他说甜言蜜语:“我不喜欢这天下,我只喜欢你!”
“阿妺,你还想要什么,你告诉哥哥,哥哥都给你。”
我抬起头看他。
他也看我:“怎么?你怕孤王给不起?”
我还是看他。
“你看看,孤王孤王的称习惯了。”他笑了。
“大王,早先我们有施部落也不是故意要与大王为敌的,只是赋税繁重,再加上连年的灾情,有时候大王的赋役我们实在担负不起,所以才做出愚蠢的事来,还望大王不要太放在心上。”
“这些个不需你说,孤是知道的,只是这偌大的天下,一个部落不交赋税,下一个部落也会效仿,后面的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孤王去讨伐有施部落也是逼不得已的。况且孤的朝政还有大祭祀和几位长老左右,孤王很多时候是很无奈的。”
“那么如今,有施的赋税,可以减免些吗?”我可怜楚楚地看他。
“如今你既身为王后,减免你母族的赋税也是应当的,自你做了王后,孤早就下令减去有施半年的服役,也够有施缓活的了,以后的孤王会留意的。对了,你的娘家人可好吗?”
“那次交战,父亲不知去向,二哥代理首领,派了些人手去找寻父亲的下落,我走的时候还没有音讯,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你不必太担心,孤也派些人前去搜救。还有,过些日子,各部落首领会来云陵朝觐述职,阿妺也就能够看到亲人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说真的,有些想念有施了。”说着我垂下眼睑,轻微噘嘴。
“有施是什么样子的?你告诉哥哥,哥哥照着你描述的,在云陵给你建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这样阿妺就好比在自己的家乡一样了,你说好不好?”
我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梦吗?这就是那个在我们有施部落里传言的天性暴虐的履癸吗?他为何会对我这般宠爱,甚至有求必应。
“我说的是真的,孤王早就想给你修建一处亭台楼阁,就这样说定了,就按你们家乡的样子建造好了。”他自信的眼里充满了向往。
“我只是想念我的亲人们,比起云陵,我们有施的建筑和风景都逊色多了,又何必非要建成我家乡的样子呢?”说着,我握起戴在脖子上的大哥给我的玉坠翻转抚摸。
阳看着我:“阿妺喜欢玉石?”
我点点头。
“哥哥听闻有扈氏采得一块巨石,叫他们献出来,让宫中的能工巧匠打造一幅玉床送给阿妺。”阳的眼睛里充满了光芒。
“玉床?”我非常吃惊地问道。
“嗯。”
我笑了:“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呵呵,我的小傻瓜,哥哥说到就能做到。哥哥是一国之君,自然是一言九鼎,绝无半点虚言。”
“那真是太好了。可是,那样会不会为难有扈部落呢?”我不禁担忧,我怕他会向攻打我们有施一样去讨伐有扈氏。
“阿妺,你走出去看看,这天下,都是哥哥的,哥哥的江山也就是妹妹的江山。有扈氏与我们同宗,一直臣服与我大夏,不过是一块玉石而已,他们焉有不给的道理?”
我笑了。
不久,“大王宠爱妺喜娘娘”的传言已经遍布了灵坛的每一个犄角旮旯。
“大王要给妺喜娘娘盖一座宫殿。”贴身丫鬟对粗使丫鬟讲。
“大王要给妺喜娘娘盖一座宫殿,里面要放上一张玉床。”粗使丫鬟对近身侍卫讲。
“大王要给妺喜娘娘盖一座宫殿,里面要放上一张玉床,连门都是玉石做的,柱子都用丝绸包裹。”近身侍卫又对其它侍卫讲道。
“妺喜娘娘美颜绝伦,大王宠爱妺喜娘娘,大王要给妺喜娘娘盖一座宫殿,所有的墙壁都要用玉石砌成,柱子要用丝绸包裹,还要修一个池塘,里面倒满美酒,屋子里要挂满干肉……”侍卫间互聊时又这样说。
传言传到最后一个人口中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更别说传到百姓耳里我是个什么样子。
谁叫他们实在无聊呢?侍女侍卫们的生活多半时候是空洞乏味的,宫中更是消息闭塞,没有什么新闻,她们的茶余饭后谈的,多半是大王和王后了。
而我也因此庆幸我和落的流言终于告一段落了,比起我和落,我更喜欢大家将我与阳联系到一起。就由他们说去吧,我要是理会那些个流言,恐怕早就累死了。
我要我的生活过得简简单单,大王在时,就陪大王调琴阅经,饮酒行乐。大王不在时,我就拿笔描蓦女娲娘娘的神像。
那真是一段幸福温馨的时光,我一直沉醉在甜蜜里。
妺喜娘娘能将神像画到极致,已在灵坛众法师间传开了,大王也很高兴,吩咐下去以后庙里供奉的神像都依我画的来雕刻。
宫中的绣娘们很快就赶制出大王送给我的戎装。我都有些得意忘形了,一送过来我就穿在身上,虽然有些重,但是从铜镜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原来男子的服装穿在女子身上如此有趣,我本就喜欢打扮得与众不同,这下真是称心如意了。
“如果再有一匹好马,配上一幅好鞍,我穿这身戎装,梳个男子的发髻,驰骋在荒郊,那真是一幅神往的画面!”我边整服装边随口说道,谁知这样的随口一句就被有心的侍卫听去了告诉阳。
阳听后非但不生气,反而对侍卫说:“就依王后说的,给王后挑选一匹好马,配上最好的鞍子,要宫中最熟悉马性的人教王后骑马。”
我是会骑马的,早先在喜地,我的情郎松就教会了我骑马驾车,只是不很精通。说起松,我的心不得不“咯噔”一下,善变的女人,日日与阳醉生梦死,都快忘了松,我竟这般的喜新厌旧吗?现在的我真的幸福吗?
大王给我这样的恩宠,我原本应该很高兴的,然而盛宠反倒叫我惶恐。有一刹那,我内心空虚,我不知道我失去了阳的宠爱还剩什么。
但我又在阳安排的舞乐中忘记了所有的心虚烦忧。我就这样在堕落与自责中挣扎,渐渐地也就习惯了锦衣玉食、朝歌夜弦的生活。
没想到来教我骑马的是落,他一本正经地向我行礼,我也一如既往的淡定。
不需他教我,我本会骑马。撇开侍女们后,落低声问我:“难道娘娘对在下没有丝毫情义?甚至在下都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娘娘,以至于娘娘都不愿意正眼瞧在下了。”
“你既然口口声声称我为娘娘,就应该明白我的身份。以后在我的身上少放点心思吧,否则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原来娘娘喜欢过荣华富贵的生活,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也不是非要逼娘娘做什么,只是希望娘娘对我不要太冷漠了。”
“随你怎么说吧,与你保持距离也是为你好,日后你就会明白的。今日这骑马也不劳你费心了,我会告诉大王你教得很好。”说完我便骑马先回去了。
我都来不及观察落的神色,我也无需管他高不高兴。不论他的容貌与性格,都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喜欢的是阳不是落。
回到庭院,侍卫靖就上前对我说大祭祀派人过来请我过去。
“大祭祀叫我做什么?”我感到奇怪。
靖回答说:“小人只是负责传话,具体做什么小人也不知。”靖比起铃铛来,说话方面要谨慎许多,从不多言半句。
“噢。”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进屋内叫铃铛帮忙挑选了一身衣服,铃铛说见大祭祀要穿得庄重一点,花花绿绿的不好,我只好换了身枣红镶边的黑袍,重新梳了发髻,头饰只选了一只玉簪,留铃铛在院中,领了桃儿跟随我去北殿。
等童儿通报了后,我才进门,北殿内空荡荡的,除了应有的陈设外,再无丝毫点缀,更凸显得大祭祀孤独。
案上的茶水冒着热气,给这冰冷的房屋带来唯一的生气。大祭祀见我进门,立刻吩咐童儿给我倒茶。
我们互相行礼后,面对面跪坐在榻上。大祭祀待我总是温和的,我刚来云陵的时候,和大祭祀一起吃过几顿饭,那个时候的我还傻里傻气的。虽然现在我已成为王后,他依然是我最尊敬的一位长者。
大祭祀笑道:“梦公主在宫中的生活还习惯吗?”
也就只有大祭祀还这样称呼我。
“一切都好,我很喜欢云陵。”我亦笑着回答他。
“生活中可有缺少的东西?如果什么不够,就告诉陀陀。”
“嗯,大王有很多的赏赐给我,吃穿都不用发愁,多谢大祭祀的关心。”
“我有个女儿也如你般大,也是今年出嫁的,出嫁前我告诫她,要做好分内之事。你从小地方来,宫中的有些规矩不懂也是情有可原,但如今你已成为王后,就要学习一些礼法辅助大王操劳国事。”
“小女愚昧,竟不知道这些。”我感到非常窘迫。
大祭祀宽容的笑了:“无妨,从今以后,你要去长老林那里学习礼法,我已经给他说了,他会教你一切,不懂的地方你也可以来问我。”
我不禁皱眉:“长老林?”长老林给我的印象好威严:“我有点怕他。”
“长老林是最孰知祭天拜祖,天文月历这些的。原本想让尚夫人继续教你,只是有些事情尚夫人她也不懂,而且尚夫人还要操心宫中各事宜,忙得不可开交,长老林正年轻气盛,你跟他学习绝不会有差错。”
“噢。”我只好服从大祭祀的安排。
大祭祀端起茶具向我示意,我也端起来品尝。
“听闻王后娘娘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来到云陵换水土也未可知,再有,该祭拜的神灵也不能马虎。”
“是,一切都依照大祭祀说的。那几日只是头晕目眩,鼻塞发烧,吃了些药,又有法师作法驱鬼,很快便好了。”
“那就好,宫中有些人愚昧,只知叫法师作法驱鬼,却不知吃药,这样也是没有效果的。不吃药,身体虚弱,鬼魔妖邪附在人身上便很难赶走。”
“大祭祀说得极是。”
“鼻塞我倒有个方法,就用这茶水的蒸汽放在鼻孔处屏气熏,很快鼻子就通顺了,以后你也可以试试。生病时要多喝水,这样身上的毒才会随喝的水流走,平日里也要多喝水……”
从北殿出来,太阳已靠西,我仰望晴空,大祭司的关照叫我心情无限美好,曾几何时,我对我的陪嫁涅说一刻也不想待在云陵,此时却截然相反,我竟贪恋着这里。管他长老林如何冷峻,至少还有大祭司是温情的。
人生真是有意思。
路过阳的寝宫,门都敞开着,我欢悦地走进屋子,阳却不在。
宫中侍女上前说道:“娘娘,大王不在。”
“他去哪了?政务还没忙完吗?”
“小人也不知。”
我趁兴而去,却扫兴而归。
只好回自己的庭院。
想着明日要去长老林那里,吃过晚饭便吩咐下去要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