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问题需要讨论可以打给我,”余果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飘逸的数字,“另外,我的办公室是北楼504。”
全教室都是“唰唰”的落笔声,陶一枝瞟了一眼,发现就连刘思洋都在埋头记着手机号。
“我欣赏努力的人。”
陶一枝抬头时,才发觉余果正盯着她,伸长了脑袋的她在这个教室里好像是有些显眼。
那种站在顶端的高傲的眼神,仿佛看穿一切,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老严一宣布辅导员会结束,她就拖着乔依然逆着人流往教室外走。
乔依然眼睁睁看着讲台上的余果被一层层的女生包围起来,欲哭无泪。还好乔哥吃货属性大于花痴,在陶一枝请了一个甜筒之后就原谅了她。
“吱吱,你今天好奇怪啊,”她大口舔着甜筒,“那个余教授那么帅,你居然把持得住。”
“他不是结婚了吗,”陶一枝走路的速度快得离谱,“难道现在流行当小三?”
“什么小三,人家好歹是MIT博士,才27,跑来我们这种中不溜秋的大学当教授,瞧吱吱你说得,我只是仰慕他的才华。你没看见刘思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要去当小三我还是信的。”
“你们这群迷妹,”陶一枝撅撅嘴,“说不定到时候给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余果并不是像看上去那么亲切的人,她知道。
“可我今天真的感觉你好奇怪啊,吱吱,怎么走路走得这么快,等等我啊。”
陶一枝转过头来一个狞笑:“乔依然,你也不看看你今天给我化!的!妆!”
乔依然心虚地笑着吃完了一整个甜筒。
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陶一枝的手机来了条短信。
她一拍脑袋:“上周给小诚买的CD到了,医生说对恢复有好处,我差点忘了。”
于是她又以更快的速度折返向校门口取快递。
其实她真的很想回寝室卸了妆再去,可是那个快递小哥的短信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要世界末日。好在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路上的人并不多。
校门口有一片很大的法梧树林,曲折的小径从中穿过,有几丝阳光像金色的绸带从树叶间洒下,她的高跟鞋在木头材质上踏出“哒哒”的声响。
陶一枝用手提包遮住了半张脸,所以只能看见半边的路。
但她很快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之前走得太快还往后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本以为撞的是树,不过这棵树居然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站稳后连忙向对方道歉:“对不起,我走得……”
剩下的话却随着抬头,梗在喉咙里。
黑框眼镜。面无表情。
“小陶同学,我在等你。”这个无比怀念的名字仿佛穿越了五年的时光,从他薄薄的唇间漏出。
陶一枝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压根没想过他们会在此时此地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我在等你。
她应该说……好巧?
陶一枝迅速鞠了个躬:“对不起老师,您认错人了。”
可猝不及防,左手腕却被他一把扼住:“你叫我什么?”
他的掌心温热,陶一枝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一秒。
“余……余老师。”
碎汞般的阳光下,树影在他的脸庞摇曳,不知是不是错觉,陶一枝感觉他的嘴角往上抬了抬。
“走吧,想和你聊聊。”
他的语气一如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陶一枝本来想溜之大吉,但她却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
盯着这个男人的脸看久了,真的很难拒绝他的请求。
……
她就这样恍惚地被拽进了校南门的红门咖啡厅,直到服务生递菜单上来才缓过神。
“吃什么?”他坐在对面,低头浏览着菜单。长长的睫毛低垂,仿佛温和无害。吧台有几个女服务生聚在一起,看着他们偷笑。
桌子这头是炸毛猴子,那头是西装长腿,更何况他们还是师生。陶一枝一直捂着脸,自己都觉得可笑,她的每一根头发都和这个餐厅格格不入。
“对不起,余老师,”她实在如坐针毡,刷地站起身来,“能再次遇见您我也觉得很难得,但是今天我有急事。真的很抱歉,我想我们可以改日再约。”
“我觉得不可以。”他却果断地打断,把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颀长的手指将菜单缓缓合上:“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我有个快递,刚刚要去拿还没取到。”
这件事是真的,但她被他问得却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快递小哥急死了没有。
“快递?”他拿起从不离身的黑色文件包,翻找出一张CD,“你说的是这个吗?”
“怎么会在……”她错愕。
“陆……子……煜,”他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一字一句读出了专辑封面上的歌手名字,“小陶同学,你对音乐的品味好像并没有什么长进。”
“那不是我……”她正想分辩,突然想到这五年来发生的事情,又噤声了。
好在余果原本就是开个玩笑,并没有深究。
“一份菲力,一份西冷,一瓶波尔多干红,谢谢。”他将菜单还给了服务生,然后抬头。
“坐吧,小陶同学,”余果手指交叉握着CD,用相当诚恳的眼神看着正尴尬站在原地的陶一枝,“不用这么忌惮我。”
陶一枝战战兢兢地坐下了。
他回头瞟了一眼那群女服务生,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你今天很漂亮。”
转过头,却突然来了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
陶一枝感觉自己的脸瞬间从脖子红到了头发尖。
而接下来,他居然从桌子那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陶一枝感觉全身血液停止流动,僵在那里。尽管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但身体就像被订在椅子上,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的眼睛一直不敢直视余果,固执地盯着他肩膀的位置。
“你好像比小时候更害羞了,”他露出那个标准的微笑,戳了戳她的脸蛋,“脸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