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自己古代风格的破衣服,又摸摸婉儿头上的古式发髻,激动的跳起老高。
面前二人皆摇头惋惜。
“鹤姐姐,作为乞丐,有什么好高兴的。”过儿泼冷水。
看来鹤姐姐没被毒死,却被毒傻了不假。
“什么?你说这是一个乞丐的身体?”段慕禾大惊,顿住一切动作。扭动的屁股还顶在外面没收回来。
当然,不然谁住破庙,深夜点上一束月光,蓬头垢面,衣不蔽体,肚子还打雷。
过儿叹口气,再次摇头。
“我好饿。”婉儿看着过儿哥哥,想起鹤姐姐是给她找吃的才被人害,不敢大声说。
“我也好饿。”‘这位鹤姐姐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环顾四处跑风的破庙,又饿又冷道:“我们好穷啊!”
穿越的心情,因为乞丐的身份而打了折扣。
“睡吧,睡着就不饿了。”过儿安慰婉儿和傻鹤。
三个人并排躺下,地上铺了薄薄一层草垫。段慕禾睡不着,饿是饿,但更激动。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狂发微博,告诉整个人类,她在半山腰失足掉下去,摔到了古代来,变成了一枚小乞丐。
不可不可,怎么可以说是一个乞丐呢,必须往好了说。重新来……
“摔到了古代,变成了一枚绝世王妃。我吃荔枝,泡温泉,睡金榻,宠惯一票美男子。”
她沉醉在另一个世界里,自说自话,口水长流。
婉儿往过儿那里挪了挪,过儿用眼神宽慰她别怕,傻鹤脑子坏掉了,说糊话呢。
“如果有人问起,该怎么介绍自己呢?啊,有了。”段慕禾呼的坐起来。
另二人吓得一震。
“施主好,贫僧乃东土大唐而来,要到西天求取真经。不知可否在此借助一宿。”段慕禾竖掌于胸前,疯的心甘情愿。
过儿捂住婉儿的眼睛,悠悠接了一句:“你已经在此借宿十几年了。快睡吧,我要熄掉月光灯了。”
然而段慕禾还沉浸在穿越的剧情里面,难以自拔,自动屏蔽干扰。
玩得累了,才平静下来,按着瘪瘪的肚子,翻来覆去酝酿睡意。
一辆奢华宽敞的马车连夜赶路,车前高挂一盏灯笼,随着车势颠坠晃动。
“你…驱…慢…点,急…着…投…胎…啊!”车里一名少年大声骂骂咧咧。
马车疾驰,他被颠的七荤八素,声音跟着整个世界一起颤抖。
“公子,城门要开了,快点还来得及去国子监。”马车夫气息平稳,狂甩马鞭,并不听命。
“我…叫…你…停…下…来~”饱含爆发力的嘶吼。
马车应声骤停,少年身形不稳,往前栽去,最后一个字彪了高音。
只见他怒火中烧,掀起车帘,跳到车夫近前,张牙舞爪。
“国子监国子监,就知道去国子监。都那么久没去了,又不差这一时半刻。我告诉你,我好不容易装病出来散心的,全被你搅和了。”少年的广袖时而甩向东,时而拂到西。
端坐听骂的车夫,难免不被殃及个七八十来下。
“公子,是夫人说的,择臂难违呀!”马车夫择臂和少年年纪相仿,对于少他的暴躁抓狂,无奈应受,也不忘为自己开脱。
“少拿我娘说事,你什么时候跟我一条心过,明明你我同车,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叛徒!”
段慕禾数了五百个水饺后,依旧睡不着觉,肚子不叫了,变成无声的疼痛。神经和感触全被饥饿唤醒,叫嚣着越来越清晰。
官道上一架马车里的吵架声迎风相送,飘过月光下的荒草坡,刮进小坡上的陈年旧庙里。
段慕禾猛然睁开双眼,目露精光。
外面有人,有人就可能会有吃的。
于是,她翻身坐起,动作一气呵成。
两个小家伙俨然熟睡,她蹑手蹑脚出了庙门,躲进杂草中,俯视近处月光下的一辆马车,和那个锦衣夜行的少年。
那么宽大的马车,应该是富贵人家。富贵人家,自然会有吃的。
现在她满脑子都想着吃的。
她拔起一把杂草举在手里,挡住脸,猫着腰,一点点靠近目标。
择臂被少年吵的晕头转向,但是近处的动静他却了然于胸。
从庙里蹿出的身影,自然在他眼中。
段慕禾移动到了离马车最近的一堆干草边,此刻过路人就在眼前,她却有些犹豫了。
内心的感性小人和理性小人开始吵架:
我从来没问别人要过吃的,更别说是陌生人,何况还是古代的陌生人。
这具身体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饿到极致,肚子开始疼痛起来。谁知道等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人长久不吃东西,就会饿死的呀。
可是,这样就真的成了乞丐了!
但是,眼下都要饿死了。
不管了,两眼一闭往前冲吧。
感性小人最后把理性小人拍倒在地,感性胜。
“啊……”
一个黑小的影子,大嚎一声从草垛里冒了出来。像战场上勇往杀敌的死士。
“吃里扒外,信不信回去把你……我去,这是什么!”
正在教训手下的少年,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跳起,本能往择臂身后躲。
马都被她的哀嚎惊着了,嘶鸣一声高抬前蹄,车身剧烈晃动。
择臂戒备起来,右手已经握住腰间的剑。
少年却不着痕迹地按住了他要拔剑的手。
借着月光,那个嘴角残留黑红血迹,脸色苍白,笑意谄媚,眸色如星的少女,不经意夺走了少年的魂魄。
他颤声问:“你……劫财劫色?”
一把低沉轻哑却不失磁性的嗓音,划破头顶星空,穿透周围的空气,像一串炮仗,带着魔力,在耳畔“嘭”一声炸响,洋洋盈耳。
段慕禾闻声抬起头,仰视马车上的少年:
墨绿色衣袍在这个深夜,衬得他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如翩然下凡的仙,一尘不染。墨发高挽发髻,墨色头带漂浮在气流中,随风轻轻摆动,如同画中踏云走出的傲决男主。
看起来和自己仿若同岁,明明一枚温润如水的少年郎,但气场却强大到让人望而却步。竟然有人能将这两种相悖的气质,如此不着痕迹的融和的这么严丝合缝。
月光下,他瓷白容颜,轮廓冷峻如刀削笔描,皓齿如月,嘴唇一张一合,像在念夺魂的咒语。浓眉入鬓,眉峰陡峻。双眉下的眼眸填满恐惧。
等等,为何会觉得这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
段慕禾上下观摩,暗自思索。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唠叨:终于知道,一见杨过误终身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有朝一日会遇到这样的极品男子。不知不觉看傻了,耳根发热,口水开始从嘴角往下淌。
不过,脸上脏兮兮,很好的替她掩盖了一切。
车上的少年见她不做回应,呆滞沉迷,和车夫疑惑对视片刻,他鼓起勇气去叫醒犯花痴的“劫匪”。
“喂……喂……你到底有什么事,我们还要赶路呢。”少年弯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段慕禾这才还魂,想起来意。只是,当着如此的翩翩少年,怎么说的出口。
“公子别害怕,我并无恶意,只是……”她食指对戳,颇难为情。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心一横道:“只是饿了,来找点吃的。”
少年闻言细细打量她。
看这身破衣烂衫的模样,不像是假扮的,必是乞丐无疑。只是嘴角残存的黑红血迹,应是中了剧毒。可为何还活着,仍能活蹦乱跳、灵动自如?
罢了,荒郊野外,小心为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去把吃的拿出来。”他顺势坐到车沿上,大着嗓门说。一副见惯大风大浪的镇定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