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蓝家村团聚的布局相比,十八沟村里的房屋分布稀稀拉拉的,没有一户是挨着的。红墙红瓦的房体,四周都是草木。每一户门的左边堆叠着一堆柴火,门的右边都安置着一口水瓮,门楣上都挂着一个铜镜八卦和平安符。正午时分村内并没什么人在村道行走,一行人不得不去敲门询问怀孕男人的事。
秦羽一马当先敲开离村口五十步的第一户人家,敲了一会里面响起一位老奶奶沙哑的应门声。“您好,老乡。我是《闽意轶闻》的记者秦羽。请问您听说过男人怀孕的事吗?”屋内并无回答,过了一会儿木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位满头白发梳得光亮的古稀老人拄着拐杖,露着半身向秦羽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表示她听不懂秦羽在讲什么。也是,她这个年纪的文盲比较多,而且居住在这交通不便的深山里听不懂普通话的可能性很大。
蓝靛瑶挤到秦羽前头,叽里咕噜地跟老奶奶讲了一堆客家话。蓝靛瑶的客家话也不怎么流利听得出来她说的很吃力,毕竟她是生长城市里的孩子。
“老奶奶说,那个怀孕的男人是他们村的没错。她身体不方便不好带我们去,叫我们往前一百米去村长家找村长帮忙。村长家门口有个大喇叭。”蓝靛瑶向老奶奶致谢,从她的小包里掏出了一株花朵像是风铃的草给老奶奶。老奶奶见到了非常欢喜,双手捧着对着蓝靛瑶一个劲地拜啊拜。
”靛瑶,你刚刚给老奶奶的是什么啊?“秦羽忍不住好奇。
“那个是风铃草。我奶奶说十八沟的人都很迷信,风铃草可以驱邪赶灵,送株风铃草是给十八沟人最好的礼物。”原来是这样,风铃草还能驱邪赶灵。秦羽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的潜意识竟然对这些非科学能解释之事越来越感兴趣。难道自己真的阴阳时的后人,天生对这种妖魔鬼怪事情敏感。
两堂哥热情地赶到前面敲响村长家的门说明来意,村长知道有记者来采访高兴地招手让秦羽一行人进自己家里。村长家里也不大,客厅约莫20平米,装下秦羽他们一行6个人显得拥挤。村长头戴尼子压发帽,身着毛线衣外衬一件黑色马甲,一副典型的村里文化人的模样。
村长给每个人递上了一杯水“请问记者朋友可以出示一下记者证吗?”见到秦羽和卢铁峰满脸通红又带着酒气,着实不好相信。“真不意思,老乡。这是我们的记者证。中午在蓝家村我们家那里宴请他们,叫他们吃了些酒。咱们畲族请人吃饭哪有不敬酒的,所以他们两就成现在这样子了。”蓝靛瑶看出了村长的疑惑。村长见一行人都是青年才俊,又有记者证作证才放下心跟他们讲起怀孕男人的故事。
钟雨生,1980年10月份生人。从小长得一副清秀模样,感觉就是和普通的山里小孩不一样。从小比较文静,在村里也很少有出挑的行为,连这种掏鸟蛋这种山里小孩都会干的事他都没做过。人也很勤奋,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家里穷了些。前年好不容易结了婚,媳妇就是蓝家村的。他媳妇是个有点精神问题的女人,不过长得漂亮。他们小夫妻两还算恩爱,去年六月份他媳妇怀孕,他们家的小日子过得挺好的。可就是从他媳妇胎稳那个时候开始钟雨生的肚子也跟着肿起来,肚子刚肿起来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打趣地问他们家是不是要生双胞胎。本来村里的人也只是玩笑话,哪有男人生孩子的。大家也觉得应该就是长胖了,老婆怀孕家庭幸福长了个幸福肚。谁也没想到钟雨生的肚子不见停,越长越大都快赶上他媳妇的肚子。他媳妇虽然有点精神问题,但平素也是她个正常人。村里人背后的指指点点让钟雨生一家人蒙受不少委屈,钟雨生怕得都不敢出门,都不敢跟村里的人多说一句话。钟雨生的父母为了躲村里的闲言碎语也躲到县城去谋生,他媳妇更是羞得跑回娘家,现在他们家就他一人留着看地。
“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山村里文化人少,对雨生这种特殊情况的人不能给出正确的态度对待,不知道再这样下去雨生会不会想不开。记者朋友,希望你们可以帮帮忙。虽然我有点文化,但是雨生这个情况我也是无能为力。”村长低垂着头甚是自责。
“当然,我们就是来帮忙的。这位是省内高等学府医学专业毕业的任医生,我们特地请她过来给我们专业意见的。你带我们去找钟雨生,让任医生看一下到底是什么病。”蓝靛瑶指着任欢兮安慰着村长,村长一见任欢兮的喜气忍不住夸奖“这么漂亮的美女竟然还是医生,真了不起!”
任欢兮自从下了车就一路上警惕,很少跟其他人聊天讲话,包括跟她一起递纸巾给秦羽的蓝靛瑶。村长突然这么一说,她脸红了起来傻笑着说,“我不仅会看病,我还会驱鬼呢!”哎哟,这女人真没心眼。村长一脸疑惑,驱鬼?现在是科技时代,城里读书人也相信鬼邪之说吗?
“噢,没。她是说她很会玩驱鬼游戏里的驱鬼。”秦羽怕村长误会他们一行人目的赶紧堵住了任欢兮的漏嘴。
“哈哈,年轻人接触面广,我们这些老人家什么都不懂。”受任欢兮的感染,村长的心情放松了一些。“走,我们现在去雨生他家。这会他应该就在家里。”
钟雨生家在村里东面的一个斜坡上,清晨太阳就是从钟雨生他家后面升起。钟雨生的家只有从正午开始才会被阳光照射到,从屋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日暮西垂的整个过程。也是红墙红瓦的房体,门口也是一堆柴火,一口瓮,却有一个布满苔藓的水泥小坪。没有邻居,只有一堆柴火整整齐齐地码在门口的水泥小坪上。紧掩的门窗,让整个房屋显得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