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之争
秀秀调动的申请批的很快,只几天,镇上就通知她可以去别的学校上班了,但提醒她要做好思想准备,因为那所学校只是个教学点,在大山上,全校就几十个学生,前几年这所学校被撤并了,孩子下山上学有40多里山路,可是一次发大水,一山里的娃放学回家被冲走了,后来在家长的一致要求下,该所被废弃好几年的小学又被起用了。
考虑到山上还有几十户的住户,实在不方便,撤也不能撤,再建设也是种资源浪费,这所学校进山连条正式的公路都没有,穷得出名,分配去的老师几乎都坚持不了两年,找各种理由和关系掉走了,现在秀秀要求去那里上班,正好解决了领导的心头病。
秀秀原先是个宅女,除了在县城读过几年书,就没出过远门,镇子有多大、人口多少,她自己也没弄清楚,这次虽然是镇内调动,可距家也有80多里山路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进了镇上最偏僻、最贫穷的学校,虽然她心里有思想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贫穷惊呆了。所谓的学校只是一排靠山腰低矮的木房,加一起也就一百来平方,光线很差,却很宽敞。
秀秀能感觉这就是思念的酸痛,虽然玉宝没提出分手,但她能感觉到剃头担子一头冷一头热的温度对比,爱的伤害犹如肚皮被割开,撒上了盐,再被岁月风化腌制,慢慢腐烂。
这次是绝望中让心灵做了次放逐,来农村最偏远的地方支教来了。
“欢迎新老师!秀秀老师,你的眼睛很亮,有点湘妹子的味道哦”接待她的是学校的校长,说是校长,其实就是光杆司令,年纪比她还小,竟然是个学弟,而且长得一脸的稚嫩,竟然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高高的个子俊朗的外表像个韩国影星,和周围干瘦的一帮孩子很不相称。这学校只有一个老师,他是全能战士,什么科目都教,秀秀心里感觉真好笑,这一来咱最少也是个副校长啊!
“来时我看到路边开着很多野菊花,星星点点很漂亮,我特别崇拜菊花的坚韧,即使在最偏僻的土壤也能快乐的自由绽放。对我来说老师和菊花的使命是一样的,都是神圣的,而这种神圣即使在最贫瘠的地方,也有最美丽的光环。”秀秀甜甜的笑着,发表就职演说,和这个叫曾晓东的校长热情的握了手,她能感觉到彼此手心的温暖。
热烈的交谈中秀秀才知道,他们的理想竟然都是一样的,他家是县城的,前年自愿来到这个最偏远的学校任教,这所学校像个挣扎在饥饿边缘的孩子,总是吃不饱,每次强迫性的分配一两个刚毕业的教师过来,要不了两年,无论山里的孩子多么热情,山里人多么无私的款待,人家都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关系,调走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一边的孩子们整齐的排队喊口号。
秀秀猛然惊喜,她的手一直被曾校长握在手里,手心都被握出汗水,让她很不好意思,慌乱中赶忙将手往回撤,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很好看,清澈、干净,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这些年,她的心里只住着一个人影,而今这么刻意的去看另一个比她小很多的小男人,让她觉得自己好笑,算不算饥渴?
校门口摆放着一大水缸,要把它弄上山,那可要费点气力。
“这是你的房间,五星级的豪华包间哦”秀秀被晓东领到教室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提着包裹找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是个刚用木板隔成的小房间,虽然钉得很仔细,墙上都用破旧的报纸重新贴了遍,和隔壁破旧通风的教室比,算是精致的贴墙纸装修了。
秀秀感觉是个家了,不大,但却很温暖,最难得的是特别的安静,有时就是下课,孩子们在一起都是小声的说笑,从来没有给她山里野孩子管不了的感觉。
爬了一天的山,真累。
眼看天色暗了,秀秀将“叽叽喳喳”帮忙的学生赶回家,抓过一破脸盆,直奔校门口那口大缸,想痛痛快快的烧水洗回澡。
“你要节省点用水,一个多月没下雨了,这缸里水都是从山下挑上的。”秀秀大桶小盆洗的正欢,却听见屋子的隔壁那个曾校长却在亲切的说。
她猛然想起来这个屋子隔音效果不好,而且报纸再怎么张贴,也是有漏洞的,在这大山里,孤男寡女的住一排破旧的老屋,尤其是女的还有点姿色在洗澡,可不能当刚认识的同事是圣人哦,她慌忙抱起衣服跑一边穿上。
晚上她被尿憋醒,在床上坚持了几个小时实在是不行了,摸索着下了床,还好学校旁边的竹林边有个小房子,借着月光看清房子墙上挂了个小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个“女”,大概是用锅底灰写上的。
第二天一大早,秀秀就找了只毛笔,将那牌子翻过来狠狠的写上了个“男”字,因为这是全校唯一的一间厕所,必须男女公用,以前这是女孩的专用,男学生都自发的去竹林里解决了,秀秀主要是怕晚上万一要是她和曾校长同时用厕所,撞车了怎么办。
这以后他俩就默认了,只要那牌子哪面朝外,厕所就自动表明性别,这真是世界上最合理利用不浪费资源的厕所了。
几天后秀秀才知道,难怪她洗澡用水对面墙里住的那家伙会说话,山上一个月没下雨,那口缸里的水都是孩子们挑上来的,水缸总是满的,因为有次缸里没有水,刚来的老师就走了,没有再回来,他教给他们知识,可山里人不能连水都让他们喝不上。
来这里,没有信,没有思念,秀秀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每晚的蓝天、云彩、月色都特别的湛蓝、明亮,她喜欢静静的靠在木质的窗边看天空满天的星星,每天都对她保持一颗明亮的心,不变换、不变质。
有时隔壁偶尔传过来的吉他声让她很惆怅,心情会时而变得有些坏坏的,让她怀旧,想起那个不知道飞到哪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