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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离乡

小客栈内,赵掌柜看着今日有些陌生的王宁,惊惧相交之下,竟不知该谢他还是该责怪,颤颤道:“这……这……”

见两人似是相识,张管事这才注意到,这青年虽气质不俗,却身穿灰色布衣,身无装饰,一瞧便知定是那家境清寒之人,心中立刻大定,双眉一竖,怒喝道:“你一个穷酸货,居然敢打伤我们张家的人,想找死不成?”

王宁心知这类人色厉内荏,本想狠狠教训一顿。转念一想,自己离开后,赵掌柜还要在此生活,倒也不便出手太重。

一念及此,王宁纵身前跃,左手前探,张管事只觉眼前一晃,急出右拳,不料拳头只伸到一半,便被捉住,身体刹那间便飞了起来。

只听“嘭”的一声,张管事已仰面倒地,旁边那名青衣汉子见状,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双股颤颤,见王宁看了过来,急忙讨饶向屋外逃去。

王宁也不追赶,走到痛苦呻吟的张管事旁,淡淡道:“你刚才说你们三小姐要嫁入宝仁堂的朱家,那她要嫁的人是谁?”

张管事忍着右臂钻心的疼痛,看着神色平静的王宁,心中大感诡异,只觉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只得低声道:“是朱家二公子,朱荣少爷!”

“朱荣!”王宁的声音似块寒冰。

张管事心底一颤,只见王宁眼中忽地火光一闪,登时吓得不敢作声,心中已是懊丧不已。自忖道:这老爷嫁女,我拼什么命啊!唉……这人定是那修行之人,我命休矣。

往事渐渐涌上王宁心间,那桀骜的眼神、重重的一脚、埋葬的断弓、望谷涧的刀光……王宁只觉心中怒火翻腾,难以自抑,紧握的右拳,猛地一挥,那张管事只觉脸上刮过一阵狂风,咔嚓一声,地面的青砖已经裂成碎屑。

看着面如土色的张管事,王宁暗道,打倒了这俗世小人,又算什么本事,自己的仇人又不是这些凡人,心中怒火不由渐息,冷声道:“滚吧!”

张管事刚刚死里逃生,早已是心胆俱裂,哪里还敢耽误,拖起地上昏迷那人,撒腿就跑。

赵掌柜见王宁沉思不语,畏手畏脚试探道:“王宁,你这么厉害的本事,怎么……怎么还委屈在我这小店啊?”

王宁苦笑一下,轻叹:“赵伯,我自小在山中长大,山外人情世故诸多不懂。如今来到龙阳城,一时间也不知该往何处,只得在你这暂时歇身。”

赵掌柜见王宁态度依旧,心神稍安,斟酌道:“怪不得……怪不得……对了,你说这张管事不会再来吧?”

王宁笑了笑,对赵掌柜道:“放心吧,赵伯,我相信他不会那么笨的。”

在龙阳城的一个月,王宁总算对自己所在的这片土地,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苍山位于云阴国与东朝国、大蒙国之间,这龙阳城所在的都江州,便是云阴国九州之一。

云阴国奉青云山为国教,受青云山庇护,百姓皆称青云山为仙山,山上之人为仙人。

而在世俗间,则是家族林立,共尊皇室,各家族间,又因与修行相关与否被百姓分成了修仙家族与普通世家。这张家只是龙阳城内的一个普通的家族,家中无人修行,这也正是他们巴结朱家的原因。

龙阳城内的一处巷道内,最先逃出的那名青衣家丁正躲在墙角,见张管事拖着那名昏倒的家丁狼狈走来,身后也无人追赶,便左顾右盼地跑到张管事前,问道:“张大哥,你没事吧?”

张管事将肋下那人往这人身上一丢,歪着脖子看着面前的青衣家丁,满肚子的邪火正不停往外窜。

“张大哥,你知道小人功夫不到家,我逃出来,是想回府叫人。”这家丁接过那昏迷之人,心知自己临阵脱逃,张管事必然恼羞成怒,讨好道,“张大哥,我们赶快把府里的人都叫过来吧!绝对不能让他们逃了!”

“啪!”

张管事看着捂着脸愣住的家丁,怒吼道:“叫!叫你个头!你个杂碎,跑的比兔子还快!还叫人!”话音未落,又是“啪”的一声,将那家丁连同怀里那人都打倒在地。

“你个狗杂碎,你想害死老子是吧?叫人!张七!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那是仙人!你还想叫人?大老爷这费尽心血,将自己的女儿和万贯家产送给朱家,不就是想和仙人搭上边吗?”张管事面目狰狞,将声音死死压低道。

说完,他一把扯住张七的耳朵,将声音再次压低道:“你给老子听好了,今日这事已经过了,你自己不要命,我还要命呢?要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乱嚼舌根,小心你的狗命!”

说完还不解恨,对着地上的张七又是一脚,听着张七的呻吟,张管事心中登时畅爽不少,扶着胳膊扬长而去。

……

“唉!又是这样”王宁心中暗叹。

本在王宁看来,应水到渠成的元初境第七层,修炼了三个月,却因为无法令真元充盈,仍然是没有丝毫进展。

王宁未能生成第六识,自然无法内视,只能感知,似乎隐隐发现,这引入体内的元气,几乎是以极其微弱的方式缓缓流散,不知流向何处,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难道是冲、带二脉未完成重塑完成?王宁摇了摇头,看了看窗外。

天空已经渐渐发白,王宁不再多想,简单将自己的衣物扔进须弥戒,便朝客栈楼下走去。

已经过去三天了,张管事果然如王宁所料,没有再回来找麻烦,王宁昨日也已经向赵掌柜辞行,准备去往都江州的州府都江城。

清晨的寒气格外逼人,赵掌柜佝偻的身躯颤颤发抖,看着走来的王宁。

他轻叹道:“王宁,如今云阴国不少地方已是盗贼蜂起,这龙阳城虽是僻壤之地,倒也还算太平。我知道你本领高强,但这此去,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言毕,赵掌柜拿起了放在柜桌上的两壶“三步倒”,递给王宁。

王宁心中涌起一片暖意,这是前些日子两人闲聊时,王宁提到过的醉云楼的美酒。赵掌柜的眼神亲厚真诚,王宁也打消了推辞的念头。

双手接过美酒,王宁掏出一枚丹药,放在旁边柜桌之上。

“赵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这枚丹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此丹可祛病延年,你用瓷瓶收好!多多保重!”说完,王宁深深鞠了一躬,抬步离去。

都江城位于龙阳城北方,王宁出了客栈,径直来到了城北的车马行,与车把式随便聊了几句,交了三十个铜币,便坐上了一辆去都江城的马车。

等了半个时辰,车厢内又陆续上来了几人,外面陆续传来了两声吆喝,三辆马车在四名青衣武者的护卫下,缓缓驶出了龙阳城。

此时已是寒冬,但龙阳城地处南方,倒也没到滴水成冰的地步。王宁坐在车厢靠后的一处角落,轻挑车尾布帘,一阵冷风顿时袭来,寒风下,灰朴的城墙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王宁心中登时思绪翻涌!

放下车帘,见车内之人神情皆有些不悦,王宁歉意的笑了笑,倒也不再理会。马车颠簸不平,王宁也没了打坐修行的念头,只得闭目养神,思考着自己到都江城后的打算。

这龙阳城到都江城相隔近四百里,马车需得五日才能到达,车内几人都知道在路上还得几日,便互相扯出话题闲聊起来,只是不知是因为王宁的闭目不语,还是王宁的装束过于简朴,几人都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一旁的王宁。

“听说最近各地都是乱匪横行,看来这太平日子也是越来越少了?”车厢左侧的一名锦衣棉服老者道。与他同行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健壮青年。

坐在老者对面的,是一家三口,一对身穿裘衣的年轻夫妇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那裘衣男子道:“也不知那什么‘污衣帮’发的什么疯,日子好好的不过,跑来夺城抢权。”

“我听朋友说,那几州将那矿石任务压的太重,但凡矿山所在的地方,几乎都是民不聊生,这污衣帮笼络灾民,趁势而起,已经夺了不少城镇。”那名健壮青年道。

“哼!声势再大,那也是镜中月、水中花,这仙山下的法旨,又岂是这些灾民能违抗,只要下来几个仙人,那些匪首还不是束手待毙!”那裘衣男子不屑道。

老者和那健壮青年皆是点头附和,突然,那一旁的小女孩插嘴道:“爹爹,那我要是真被仙人选中,是不是也能那么厉害?”

老者和青年皆是一惊,见裘衣夫妇笑而不语,眼中颇有得意之色,大声道:“难道你们是去参加开春的仙山收徒大典?”

“嗯,我家与宝仁堂有些关系,那宝仁堂的镇堂仙人曾见过小女,夸赞小女有修仙之资,让我们去都江城的总堂,明年开春便去那青云山拜山。”那裘衣男子得意道。

“恭喜!恭喜!”“怪不得气质脱俗,一看就不是寻常家的孩子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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