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角落里,王宁一听‘宝仁堂’三字,眼睛猛地一睁,转头看向那那小女孩,只见她肤色白嫩,眼神清澈,倒却有一股灵动之气。
扫了眼神态各异的几人,王宁再次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那裘衣男子见眼前的老者和健壮青年皆是恭维羡慕之色,心中自是意得志满,只那角落里的灰衣少年,看了一眼女儿,便面无表情,心中登时不悦,暗道,哪里来的臭小子,定是连青云山都不知为何物的土包子。
只是又见王宁再次闭眼不发一言,倒也不好开口。
“那你二位去都江城是……”裘衣男子轻蔑地瞥了眼王宁,转而着看向那老者和青年,微笑道。
“哦,我们啊!这不是各地纷争,这都江城的大家族都在广招护卫吗,我家这小子也好歹是个三品武者,准备去那都江城讨点生活。”老者笑道。
天魁星元气淡薄,许多因命门未开的人,无法将外部元气转化成真元,便走上以肉身修炼为先的修行之路,寄希望于以先天元气凝练真元,以此塑脉炼体,最终打通命门,只不过,此路繁杂艰难,难以成功罢了。
因此,在天魁星的修者看来,只要不能引气塑脉,则意味着,你终身只是一名普通武者。
王宁也记得杨兰提过,其实像朱荣这类武者,只不过是将自己的命能通过强体激发,如果最终还是无法冲破命门,则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但天魁星修者少,武者众多,世人便将武者按气力多少,分为一到九等,一品约二十钧之力,二品则为三十钧之力,依次半倍,直至九品,拥有近五百钧之力,约一万五千斤的气力!
裘衣男子一听这健壮青年是三品武者,拥有近千斤的臂力,不由收起轻视之心,问道:“那你们可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往哪个家族?”
健壮青年摇了摇头,苦笑道:“朋友倒也提过,但此事还需亲自到场,方可开出酬劳,我们打算多问问几家,再做打算。”
“这倒也是,不过,要是你真是三品武者,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介绍,看能不能进宝仁堂。”裘衣男子对老者和青年大有好感,点头道。
“当然是三品,等到了都江城一测便知!”健壮青年拍着胸脯道。
“好!这朱家的护卫酬劳可不低,只要你有这实力,我到时便托人帮你介绍一下。”
老者和青年欣喜不已,赶忙朝裘衣夫妇鞠躬致谢,自是又少不了恭维奉承一番。
……
寒风长啸,车队日间行路,夜间则在沿途村镇停靠歇息,在众人的期盼中,三日已过,按照行程,熬过今日,明日下午便可到都江城。
车厢内,王宁依然端坐在车尾,神色如常,只是车上的众人,神情不免都有些疲惫,一路的颠簸让人仿佛筋骨都被颠散了。
车厢的寒气越来越盛,几人也没有了闲谈的欲望,能聊的、可以聊的似乎都已经聊完,剩下的只有眼神交流了。
突然,车外两侧的武者似乎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人向众人示意了一下,三辆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内众人不免奇怪,纷纷探出头来。
却见百丈开外,延绵山间的官道之上,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人,十来辆马车依次停靠在路边,众人心中一惊,难道碰上乱匪了?
车队中,一名武者拨马向前,前行了几十丈,发现前方众人形色繁杂,手中也无利刃,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马鞭轻扬,顿时快步前行。
王宁自修行以来,目力渐长,他远远看了眼前方,知道那些人和马车上的人一样,都是些赶路之人,看来八成是有什么挡住了去路了。
那探路的武者与前方几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便拨马回转,车上众人见没什么危险,也纷纷跳下马车,活动疲惫不堪的身体。
“前方山路被封了!今日可能走不了了。”那武者翻身下马,朝众人大喊道。
“怎么了?”“为什么啊?”众人顿时焦急不已。
“听前面的人说,昨日有个神符门的仙师在前面捉妖,在这一片设下了法阵,只是这法阵今日还未撤掉,大家都不敢往前了。”那武者无奈道。
“法阵!”众人一惊,片刻后又开始议论纷纷。
“这仙师捉妖,怎么从昨日捉到今日,是不是忘了撤阵啊?”一书生打扮的青年道。
“这神符门不比青云山,听说坑蒙拐骗之徒最多,不会是骗人的吧?”和王宁同乘一车的裘衣男子道。
“这要一天捉不到妖,我们难道还得一直等下去吗……”
见众人焦虑不满,车马行中领头的黑脸武者道:“大家不如到前面去,打听清楚,再商量如何?”
众人纷纷同意,一行人再次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行走了片刻,众人便再次下了马车,只见这条平坦的官道上,一道隐隐可见的灰色雾气将官道一分为二,官道两侧,群山层叠,竟只此一路。
王宁独自站在雾气旁,静静地感知着天地元气变动,这是第一次见到天魁星的修行者布下的阵法。
而在不远处,各自打听了一番的众人,也纷纷聚在一旁,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王宁感受着不断流动的天地元气,知道这阵法确实已经开启,而且看这情形,这阵法定然不弱。
过了一会,领头的黑脸武者朝王宁大步走了过来,大声道:“小伙子,发什么呆呢?我们商量好了,在这里等两个时辰,如果两个时辰后,这法阵还是不消散的话,我们准备先回昨晚的小镇。”
“回去?算了,我就在这里和你们分开吧?”王宁知道此地离都江城不过百来里路,自己疾步而行,倒也不比马车慢,再者,王宁也想看看,这云阴国的修行之人到底功力如何。
黑脸武者一愣,也不知王宁是什么意思,皱眉道:“小伙子,这里虽然距离都江城只有一百来里,但你一个瘦弱小伙独行,还是很危险的。”
“多谢关心,我自小便出入在山林间,这点路程没什么关系!”王宁笑了笑,缓缓道。
那黑脸武者心中虽有担忧,但见王宁神色,并非玩笑之举,只得无奈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可要想好,只是这车马费,我可不会退还你了。”
“没关系。”王宁笑道。
……
狭小的车厢内,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嘟嘴道:“娘,怎么还不走啊?还要多久嘛?”
“琳儿乖,前面的路堵了,我们要先回我们昨晚住的镇子。”裘衣妇人有些溺爱地看着小女孩。
“啊!还要往回走啊?”小女孩撇了撇嘴,看了看少了一人的车厢,又急道:“娘,那那个不说话的哥哥呢?他怎么不见了?”
裘衣妇人道:“他呀!好像是一个人走了吧?”
马车缓缓掉头,正待往回走,突然,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却是又来了一支商队。
一名商队头领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对那名黑脸武者道:“请问阁下为何不走了?”
黑脸武者将法阵之事道出,中年男子顿时一愣,只是片刻后,却又哈哈大笑道:“不就区区一个法阵吗?我们商队武者不下十人,加上你们这些人,一共二十多个武者,难道还闯不过一个小小法阵吗?”
“你确定,这可不是开玩笑!”黑脸武者有些不相信。
“这有何难,我商队中四品武者就有四人,其余皆是三品武者,我曾听闻,这闯阵之人越多,那这法阵便越难维持。不然就这么傻傻等着,谁知道要等多久?”中年男子自信道。
“那万一布阵的仙师怪罪我们,又该如何应付?”黑脸武者明显有些惧怕,担忧道。
中年男子笑了笑,低声道:“这又不是青云山的仙人,不过是那神符门的道长,就是怪罪,还能把我们这几百人全杀了啊!”
中年男子见黑脸武者还有些犹豫,又道:“这样吧,我去和其他人谈谈,如果大家都愿意入阵,那便一同闯过去,如果其他人不愿意,那便作罢,你看如何?”
黑脸武者想想这耽误下去,也不知还要多久,便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见黑脸武者同意,转身又去说服其他几拨行人,这天寒地冻,众人都已失去了耐心,这中年男子振臂一呼,众人自是纷纷响应。
半个时辰后,数百人的临时队伍便组成了,二十几辆马车在中间,数十名健壮武者护卫两侧,几名四品武者领队,众人缓缓朝着灰雾之内行去。
而此时的王宁,早已趁人不备,悄悄潜入了阵中。
虽然不擅阵法,但千雪留下的那几本玉简,王宁早已强记在脑海,当中一本《禁阵之本》便是关于禁制、阵法等知识的入门基础,这禁制、阵法、灵符虽同属符阵一脉,但皆有不同。
这禁制讲究的便是以真元为引,不借其他外物来调动天地灵元,范围小,不可持久。
而阵法又称法阵,则借助宇宙万物,或人、或器、或日月、或星球、无一定论,而且阵法可大可小,只要阵源、阵图不损,便可源源不绝。
而灵符则介于禁制、阵法之间,即以符纸为媒介,将真元或灵元按某种特殊方式存于媒介之上,只要不施展,便可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