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喝得太多了,李鱼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特别疼。昨天大概是李木把她们带回来的吧。太阳那么高了,恐怕已经过中午了,今天起得太晚了。姑娘是不是还没起呢,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快速地换下了昨天的脏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无昔的房间。
无昔的床已经铺好了,脏衣服放在了床边,房间里空无一人。
“姑娘!”李鱼开始在房子里四处寻找无昔,“姑娘!”房间里只有她的呼唤声,并没有无昔的影子。
她能去哪儿呢,李鱼仔细回想这几天带无昔去的地方,铁匠坊,马场,客栈所在的大道,卢德的家,那些都是不太好找的路,无昔应该记不住的。对,也许她只是到石堡去了。李木跟着她的,没事的。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李鱼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去石堡看一看。
李鱼立即钻入甬道,她没有掌蜡烛,因为她的眼睛早已经过了训练,可以在黑夜中辨认方向。进入甬道,李鱼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些。今天给甬道换蜡烛的人还没来过,一些铁门前短短的蜡烛还燃烧着,说明有人来过,不过看蜡烛的长短,应该过去很长时间了。
空荡荡的石堡让李鱼失望了,无昔已经离开了石堡。李鱼暗想,还是回去等着好了,有李木在,她一定会安全地回来的。
李鱼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了,才等到李木和无昔。
原来无昔一早就起来了,她还记得对卢德大叔说要还他一条干净的毛巾。李鱼还在睡觉,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就不要吵醒她了。问题是无昔不知道要到哪里买毛巾。还好换衣服的时候,无昔发现新装好的柜子里有些新的毛巾,这倒是省了麻烦。
无昔独自一人,嘴里叼着个苹果,手里拿着蜡烛穿过甬道,走出石堡。这几天走了许多次,无昔不再害怕那黑洞洞的甬道了。估计自己找到卢德大叔,他会吓一跳吧。
凭着记忆中的道路,她成功的找到了铁匠坊,可是找来找去,无昔没有看到卢德,估计是昨天喝多了,也没有起床。无昔没有气馁,决定去卢德大叔的家里看看。
她回到石堡前的广场,走过曲曲折折的小路,来到临渊城的中央的大道,又找到了通往卢德家的小路。不走运的是昨天卢德大叔和李鱼一直吵吵闹闹的,无昔有些没记清。钻入小路,拐了几个弯,无昔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无昔仔细想着昨天走过的地方,让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远远的那座高楼,卢德大叔家附近可以看到高楼上的那扇大窗。
她抬头四处张望,果真找到了那座高楼,看来自己偏离目的地还不是太远。无昔不禁自豪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这个距离,好像比昨天远了些,无昔又向小路深处走了去。
最终花了大半天的工夫,无昔终于找到了窝在家里打瞌睡的卢德。
卢德很惊讶无昔能够独自找到这里来,普通人可没那个本事记住通往他家的这条弯弯曲曲的路。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这个善良聪明的小家伙来给他这个老家伙解闷。他乐呵呵地请无昔吃了顿迟到的午餐,还把无昔送到了大道上。
看到天色尚早,无昔没打算回去,她想继续在临渊城里探险,而她的下一个目标定在了那座高楼。
当无昔走入那座高楼的门,她看到灯火通明处层层薄纱里与她的记忆重叠的画面。
“你还真是野鸭窝里的****,”一个男人过来搂住她的肩膀,“伺候完卢德了?”
这个男人是昨天喝醉的士兵中的一个。
无昔精神有些恍惚,这里是,野鸭窝。
她猛地推开抱住自己的人,想要逃出这里。但是她的头发被扯住了,她的后脑勺硬生生摔在了地上。
她想起了那不能蔽体的舞衣,她想起了纹在肚子上的火焰。
她明白了人们看她跳舞时的眼睛里的邪恶,她明白了在府邸里帮她换衣服的婆婆眼睛里的讶异。那哥哥的眼睛里是什么,鱼姐姐眼睛里的是什么,是同情啊。
靠近的灯光让她的瞳孔紧缩,眼前一片空白。她听到和记忆里相同的笑声,又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她忘记了挣扎。
李木就在这时出现,像一阵风从魔窟中解救出她,把她带到了李鱼的面前。
李鱼等到的就是从窗子跳入的李木和他怀里头发披散、衣衫凌乱的无昔。
“她去了野鸭窝。”回应着李鱼惊讶的眼神,李木说。
“你出去吧。”
李木又跳出窗子不见了。
无昔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地上。
李鱼伸出手试图帮她把遮住脸的头发撩到耳后,无昔却躲过了。
她说:“鱼姐姐,脏,不要碰。”
“姑娘,今天是我的错,你,惩罚我吧!”李鱼跪在无昔身前,从靴子里抽出了藏着的匕首,举过自己的头顶。
无昔不为所动。
嗤,李鱼毫不犹豫用匕首划伤了左腕,鲜血像一条细流落到地上。
“不,”无昔没有想到李鱼会有这种举动,她立刻捂住了李鱼的左腕,血液却不听使唤地从她的指间涌出。无昔落下泪来,她不想伤害任何人的,难道就让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堕落下去也不行吗,“不,鱼姐姐,你不必这样做,我不怪你,这不怪你……”
李鱼打断了她的话,“姑娘如果觉得不够,我可以废掉自己的手,再不够,我会把性命献上。”
“够了,够了,不要了……”
“看着我的眼睛!”
无昔抬起头看着李鱼的脸,那张温柔的脸,现在却像一块寒冰。
“姑娘若是原谅了我,就请你忘记发生的事情。你的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不要让它毁掉你的现在!”
“做得到吗!”李鱼的眼睛里有着火焰的光辉,像是宣读神谕的使者,声音里透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告诉我,你现在的名字。”
“无……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