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弌回来后,我跟他商量了一下我的计划。
“你确定要这样?”墨弌疑问。
“没错,如果她们自己不张嘴,就要等着她们张嘴。”我肯定的回答道。我不能硬逼着妤淑和梅嫱承认她们干了些手脚,如果这样反而会被她们反咬一口,倒不如让她们在庆祝自己大功告成的时候把真相给说出来。
于是,计划开始实施了……
翌日,巳时隅中。
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于是我向身旁的人打听到妤淑每天都会在上午的时候准时到戏社后山的小竹林里带上半个时辰,带着梅嫱和她的那琵琶。
于是,我和蓿娘就抢在妤淑和梅嫱之前提早到了小竹林。至于墨弌,我让他干自己正事了,毕竟男儿志在四方,让他干涉我们这些女人之间的破事,也不太好。
不久,妤淑和梅嫱还有那一琵琶来了。
我纳闷,妤淑平日里也不是好琴之人,因为真正的爱琴之人并不会每日规定半个时辰到小竹林里来弹琴。好亲之人对于琴的热爱,对于音律的执着,她通常不会规定时间,而应该是有灵感或者平日里无事弹琴,但我每次路过妤淑房间时并未听出从她房间里传出的阵阵琴音。
真是奇怪。
妤淑刚一坐下,少顷,就传出了一阵笛声。这笛声悠扬婉转,听起来很是愉悦。我从叶隙中看见妤淑嘴角勾起的笑容。
我也算是略懂音律之人,这首曲子的优与不足我也是尚且能评价出一些的。曲子的确是在曲风方面很有特点,可以听出吹笛人的性格,他的性格不羁,但是在某些方面会有稍稍的不自信。至于这不自信的方面,我或许可以猜出。
这笛音略有刺耳与仓促,并不能把这首曲子的特点给表现出来。我想这笛子是那种市场上比较常见的笛子,自然吹奏出的效果也是一般,有这种音律才能的人,却吹着这种不是上等的笛子,我想,他是属于怀才不遇的人罢。而他的生活过的凄凄惨惨戚戚,所以他的不自信,也许是表现在这方面。
好曲就应该配好笛,我想这个吹笛人也在为着这方面懊恼。
曲毕。过了好一会儿,妤淑才有了动作,她抚了抚琴弦,在调音。
接着妤淑弹起了琵琶,曲调刚开始有着淡淡的忧愁,接下来音调的起伏便变得略有些大,像是在埋怨么?
埋怨?妤淑有什么好埋怨的?
我看了看梅嫱,她就像一个事外人一般,像是在普通的听琴罢了。
妤淑与这位吹笛人,似乎有些不对。
我理了理逻辑,设想了一种可能。
妤淑每日都带着琵琶在小竹林里待半个时辰,也许就是与这位吹笛人在对话。
用曲子对话。
但是妤淑又在埋怨什么呢?
以前我还不知道妤淑和梅嫱是在这消失的半个时辰里去了后山弹琴,但近几****算了算时间,妤淑在后山上只待了一会儿,如果是按我设想的那样,吹笛人每日都与妤淑用曲对话,但是前几日吹笛人却没有前来赴约,所以妤淑在怨……妤淑在怨你为什么不来赴约!
没错,如果我的设想是对的,看来我今天也算是有收获不是么?没想到我只是单纯的和蓿娘前来等她们自己把事实说出来,但却在无意间知道妤淑和吹笛人之间的神秘关系,看来这真是一举两得啊!
至于梅嫱,对于妤淑而言也只是个下人吧?梅嫱不知道吹笛人和妤淑之间的关系也实属正常,毕竟妤淑心里的门是关上的。
妤淑在没有来“醉蓬莱“之前曾是应天府一家富商的小姐,吃尽了山珍海味,穿尽了华美锦袍,但如今却只是个唱曲儿的,她闭上了自己的心门,不让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她所想的,她要做的,所以她的城府会变得越来越深……
就因一次家道中落,她从一个高傲的小姐,变成一个下贱的戏子。
妤淑住在应天府的富人区的一家府邸,只因她的父亲惹到了朝中要员,抓到了朝中要员的贪污受贿的把柄,于是大臣只好抢先一步向皇上禀报她父亲的‘罪行‘,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于是后来被没收所有府邸以及钱财,家道中落。后来她的父亲也因为不治之症驾鹤归西了。家里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夫人、平日里欺负她看不起她只因为她让她生母难产的下人、还有一些小姐,全部都走的走散的散。而她本就不受府里的待见,只有一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奶娘也要到乡下谋生活,撇下了她一人,而她也就从此独自一人,关闭心门,最后还是蓿娘招她进了“醉蓬莱“。
至于梅嫱,是蓿娘让她照顾妤淑的起居饮食,而妤淑也只让她干一些必要的活,比如打水洗衣服之类的,还有平日里处处刁难我,至于她为什么要刁难我,我也很理解。
吹笛人与妤淑每次曲毕总会空格一大段时间,所以在第二次空格时,梅嫱笑着说:“妤淑姐,你说你都与这吹笛人一来二去这么多回了,而且他每次都在你要弹琴之前吹笛,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梅嫱这小脑瓜也简单的很,用清扬教给我的那句话来说就是:别人把你卖了你还给人家数钱。
明明这就是吹笛人与妤淑对话的一种格式,却被梅嫱理解成了这个样子。所以这也是妤淑借着梅嫱刁难我,她自己还挺乐呵呵的认为这是一种乐趣,以为是妤淑信任自己所以才让她这样做,但她一点也不自知。
妤淑到底是聪明,让梅嫱曲解成这样。
“瞎说什么呢你,梅嫱,你可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知道了,妤淑姐。”梅嫱还以为妤淑这是娇羞与矜持呢,像拿着宝贝一样在偷笑。“不过妤淑姐,我觉着我说的也挺对呵,你就不要在这样不正面面对了,爱情要自己争取呢!但是这吹笛的,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呢,莫非他在那什么丛中走?”
“是万花丛中过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
“你是想说他去青楼了?”
“嗯!”
“你这脑瓜,真会乱想。”
接着,笛声又想起,笛声很是平淡,起伏很小,就像在安慰人心。
或许他是在安慰妤淑不要乱想,他并没有去青楼。
第三次停顿的时候,妤淑主动说了话。
“你说说,我叫你去给覃怜儿送螃蟹粥,怎么被覃清扬喝了去?现在倒变成覃清扬腹泻了?”
太好了,我等这么久,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妤淑等下肯定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说这个,这个就叫不打自招啊!
梅嫱明显有些吃惊,在昨日让覃清扬抢去螃蟹粥后,她就在想妤淑问来怎么解释,于是她先打算昨晚先躲一会儿,于是说想爹娘了,就先离开了“醉蓬莱”直到今早才回来。至于她和妤淑去小竹林,那本就是每天都约定好的,不论刮风下雨,也必须要去,所以她才磨磨唧唧的跟在妤淑屁股后面去了竹林,还好走在路上妤淑没问起来,她就琢磨,等下找个机会先跟妤淑说几句好话,比如说妤淑今天又变美了,或者很多男人都暗恋你什么之类的先瞎扯一通,之后把她哄开心然后再说出实情,但是始终都不敢说出口,没想到妤淑来了一个先发制人。
与其同时很吃惊的还有蓿娘,原来这件事是妤淑干的!她心思居然这么深,平日里看她只是跟怜儿斗斗嘴,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啊,这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她也是过来人,却没想到妤淑小小年纪,却用心之狠,为了自己的前途,竟不惜伤害她人的身体做代价!
接着妤淑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达成了我的目的,只要覃怜儿登不了台,以后这“醉蓬莱”我可就是第一个前途最光明了的。到时候我飞黄腾达,少不了你一顿吃的,毕竟这里头可有你不少功劳,你爹妈的生活,也不用愁了!”
妤淑说得不错,“醉蓬莱”里她人缘好,长得也漂亮,人前人后可是两张脸,纯纯的笑面虎,背后对我干的勾当,妤淑自己最清楚。所以如果没有我覃怜儿,以后这官老爷之类的有钱人要听曲,说不定都是她妤淑全包了呢。
“啊?谢谢妤淑姐,我就知道这一天很快会来的!”梅嫱的本领就是拍马屁,听到妤淑什么也没怪罪她,还听到自己以后的生活会变得很好,那可开心的不得了了。
之后妤淑挑起一根琴弦,也许这表示对话完毕了罢,我现在琢磨着这半时辰过的差不多了。没想到,我之前的设想完全正确,妤淑的好日子,应该快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