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逻辑让我发晕,我说:“你这也太哲学了吧,我越听越晕呢。”
她回过头看我,静静的眼神,我记得那一次我说铁路的气味没有特别的时候她也这样看过我,但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望,像是理解我,她理解她的某些感觉我永远无法读懂。
我朝她笑笑,从兜里摸出纸巾擦头发,但纸巾已经变成了一团糨糊。湿透的衣服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就像癞蛤蟆爬到了我身上,很恶心。
我对她说:“我想把衣服脱掉,你没意见吧。”
她怪异地看了看我,说:“你觉得我会有意见么?”
我说:“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脱给你看了,但还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为好,要不然你又说我猥亵你。”
她大笑,说:“就你那小身板,还猥亵呢……要脱就脱吧,我倒想看看你长壮实点没有。”
我说:“那我就满足你这个要求吧……你身上也挺湿的,要不咱们一起脱?”
她仍然笑着,说:“可以啊,不过我脱给你看了以后你得管我一年的饭。”
我惊愕:“一年?你没搞错吧,上次你说亲一下才一个月,怎么看一下就得一年?”
她不屑,问:“你觉得贵了?”
我说:“岂止是贵,简直是抢钱……不对,是抢饭。”
她想了想,说:“上次我就说过,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了婚,男人得管女人一辈子的饭,对吧……”
我点头,说:“是啊,但那是结婚,结了婚天天看呢,所以要天天管饭,算下来也是看一天管一天的饭吧。”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丫能天天看都不腻呀……男人都那样,也不过是第一次看有新鲜感罢了,以后即使倒给钱,你们也未必看……”
“所以嘛……”她得意地看着我:“看第一次管一年饭已经很便宜了……我说得有道理么?”
我说:“听起来也有点道理,这貌视和贞操是一档子事,第一次就高贵,以后就便宜。”
她点头,说:“你终于弄懂我的意思了,既然你对价格不满意,本小姐就不陪你脱了,你自己慢慢脱吧。”
她说完,揭开三轮车上的塑料纸,细细地查看。
虽然我常常被别人冠以“油嘴滑舌”的称谓,但我不得不对美美的语言能力感到折服。她是那样的强大,能用举例子列数据打比方的方式向我灌输她个人的思维逻辑,而让我听起来还感觉有点道理,我确信,她很适合传销行业。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那我脱给你看了,值多少饭?”
她停下手里的活,打量我,然后笑着说:“你自己瞧瞧,就你那样儿,还值得人家管饭?”
我反复看了看自己胸肌和二头肌,也觉得寒碜,我说:“你也别直接打击我呀,你估个价,看我值多少。”
她揉着手里的塑料纸,问:“怎么着,你真想把自己弄去卖呀?”
我说:“哪是呢,我还没沦落到卖身那地步……我是想知道,用你的身价减去我的身价还剩多少,如果不多的话你也脱了给我看吧,我补差价。”
她大笑,而且是望着天花板肆意地笑,说:“你想要别人看,还得倒贴钱!”
我说:“你也挺没口德的啊,就这么评论你兄弟,真是差劲。”
她笑完,说:“我你自恋病太严重了……赶紧拧你的衣服吧,不然等会一股馊味,我都不敢坐你后面。”
我拿着衣服走到窗口,让拧出的水滴在窗台上。细小的水滴掉落在灰黑色的墙壁上,消失,只留下一个印迹……我再看窗外的雨,洋洋洒洒,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就像水晶破碎的模样,破碎得很彻底,倾刻间连残片都无从寻觅。秋天的暴雨带来的风依然是微热的,夹杂着大地的气味拂过我的脸,使我感觉到温暖。不觉之间,我的后背也突然温暖起来,但这种温暖不是来自于风,而是某种物体,它释放的能量穿过了我的皮肤和脊背,抵达了我的心脏。
我回头看,美美正伏在我的背上,她的双手和她的脸,都静静地贴着我。她将自己身上未被衣服覆盖的部分都放在了我的背上,温柔而宁静。我感到出乎意料,但却在瞬间理解了她的举动,她仿佛在告诉我答案:那些看起来充满力量的雨滴其实是柔软的,在撞击地面的那一刻,它们并未破碎,而是融化了,化作了新的生命……
也许两个极端的状态之间,原本就没有隔离。
我也恍然迷醉,像是被她浸透了身体,她就像一件贴身的内衣,让我无法剥离。我转身拥住她,让她躺在我裸露的胸口,那种细腻柔滑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德芙巧克力。片刻后,她忽然睁开眼睛,抬头望着我,眼神如同猫,温驯之中却隐藏神秘,仿佛我正拥抱着的是一个优雅的问号。问号的顶端,是她半湿的头发,缓慢散发的水蒸气带着她的发香,我嗅着它,忍不住探究下去,我轻轻拨开她耳畔的发丝,在她的耳根处,慢慢吻下,从来没有这样的如梦境般的吻……
她轻声说话:“这是什么呢?”
我心里觉得好笑,她伏在我的胸口,我又没穿衣服,她能看见的也只有我胸口上的某个身体部分了。我觉得女人其实是很幽默的动物,尤其表现在她们撒娇的时候问的问题。
我笑着,轻轻说:“那两个玩意不奇怪,虽然我用不上,但生下来就是有的。”
我正要继续吻下去,她又问:“它们为什么这么多呢?”
我懵了,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说:“不多啊,两个,正常的。”
她抬头看着我,有点埋怨的神情,说:“你以为我说什么呢……我说的是它们……”
她从我怀里脱离,指着我身后的墙壁。我仔细一看,明白过来,原来她问的是墙上那些淡黄色的斑点。
我像是在春梦里被人扇醒了一般,一切美好的感觉戛然而止。泄气之余,折服于她的大脑节奏变化无常,别人永远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果真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包藏着让我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须臾的时间里,她又换回了惯有的那般轻松自得的笑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推了我一把,说:“我问你话呢,墙上这些东西是什么?”
“好好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对她的扫兴行为表示不满。
她抠了抠墙上的斑点,看着我,缓慢地问:“你生气啦?”
我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反问她:“你有什么心事么?”
她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刮指甲,沉默片刻,然后突然抬起头问我:“我们是兄弟对吧。”
这下换作我沉默了,她的话包含着隐晦的意思,因为刚刚的事,无论我回答是或否都不大合适。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点点头。
她笑着,从我手里拿过我的衣服,将它展开整理,说:“所以小弟我不管做什么事,你都能明白我的……对吧……”
我有点糊涂,点点头,再摇摇头。
她见我迷惘,接着说:“反正你不会太在意我做什么吧。”
我这下有点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说刚才的事是因为她抽风,要我权当没发生过。我觉得这也太无厘头了吧,我站在那里看雨,她跑上来猥亵我的背,猥亵完了正当我要发威的时候,她却撒腿跑了,我有种被******的感觉,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