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军旅还发现了军中最大的问题:军士,尤其是车士,普遍抵触单骑走马去战斗。总是抱着姜太公兵法里所说的“一车当十骑”的正面相冲的想法,瞧不起骑兵的战斗力,也瞧不起侦骑的作战方式,总觉得不是正面较量。这次额外转骑兵的车士,虽然不敢反抗军令,但是普遍情绪不高,贵族子弟无一人自愿从车士转骑兵,哪怕是临时的。
卫武也没有好办法,最后童军旅建议:搞一次旧编制下一千车士对一千骑兵的对抗。
实际上对抗进行了三次。
第一次骑兵部队以一百人为一队,不断袭扰车兵的粮道。车兵组织支援,则骑兵根据支援的规模,或者退走,或者吹号吹哨召唤其他骑兵。三天下来,一千车士沿路就被消灭了一半,最后只得结阵自保,动弹不得;
车士大骂骑兵卑鄙,要求再来。第二次骑兵摆出正面冲阵的样子,冲到阵前,突然分向两翼,侧面攻击已经被诱惑发动起来一直向前的车阵——车阵转向不灵的缺点暴露无遗,只是一阵,车阵就被冲乱,随后被骑兵分割,不断分割,这一次更惨,全军覆没。
在行军、阵战都讨不到便宜后,车士觉得防守绝对没问题,于是第三次,车士摆了个圆阵,车辆全部被摆在外圈,吸收车阵发动后很难停止和转向的教训,坚守不动。任凭骑兵如何绕阵叫阵辱骂,坚决不出。直到骑兵开始绕着圆阵驰射,一千骑兵把一千车士包围在里面了,一圈一圈的反复用弓箭覆盖阵内的士兵。步卒的防护远比不上车士,当步卒开始出现较大伤亡,圆阵崩溃了。随后就是一边倒的追杀……
此次军演后,车士再也不敢提什么“一车当十骑”的话了——战争中怎么可能指望敌人硬往墙上撞?敌人只会绕到墙后踹屁股。
虽然传统仍然不是那么容易打破,但是骑兵的士气和骄傲回来了,卫武也下令参谋部专门就骑兵的战术和作用展开研究。
这时船厂也送来消息,因为采用了风车作动力的锯床,并且有了钉子,所需要的五艘海船,从开春到现在,只花了八个月全部完成了,已经下水,并且在不远的海岛(郁洲岛)①周围完成了海试。
考虑到此时牵星板还没有发明,仅凭着刚升级到2。0版(加了水晶盖)的指北针,只能沿海岸线北上。而且只能白天行使,晚上落碇②停船。只好约定骑兵先期到达后潜伏,由海船的到位时间作为发动攻击的时间。海船到达后,在次日凌晨在越人港口外海上燃起烽火,然后迅速占领港口;骑兵见到烽火迅速出动驱逐越人,并分一队赶去港口支援登陆。
万事俱备,卫武一声令下,誓师出征。
这天天刚蒙蒙亮,卫武就吹起召集号,早有准备的各师旅纷纷响应,然后各师旅的尉官登上战车,赶往卫武的大帐,卫武下达各部的作战指令,和行军次序。
巫师们开始在大帐前的空地上舞蹈,一边舞蹈向火中一边撒盐,然后杀牛祭旗,巫师们对着杀牛的血迹,对照着图谱研究了一阵,宣布大吉。
卫武下令出征。巫师们跟随返回各部的军官到达各部,一路舞蹈着从各部军阵前穿过,宣布此战占卜大吉,太阳升起的时候,巫师们带领军士完成了战前祈祷。
各部的营帐已经拆除装车、辎重完备,纷纷吹起号角向中军报告。于是卫武下令出发,骑兵先行,中军次之,辎重作为后军。
第一日,骑兵领先一舍,卫武下令不必更改计划,骑兵自行宿营;
第二日,骑兵领先了二舍;
第三日,骑兵领先了三舍;
第四日,骑兵报告已经到达攻击发起点,卫武命令潜伏,随时出战。此时,中军才走了一半;
第五日,骑兵报告没有发现预定的海上攻击信号,骑兵继续潜伏;
第六日中午,骑兵报告,他们已在今日早晨接到海上攻击信号,已经发动攻击,港口已经拿下与海上队伍会合了,其余还在继续驱逐越人。此时,中军距离骑兵的攻击发起点,不足一舍距离。卫武命令加快行军速度。
到了傍晚,卫武抵达战场边缘,只见四野处处烟火,从战场边缘往中心去,倒伏在地的越人尸体逐渐增多,过一半后又突然减少,卫武明白,这是说明骑兵的驱逐成功了。过一半距离后,越人再没阻止抵抗,而是逃回城了。
此时从望远镜中,已经能够看到越人的小城,城门紧闭,城下四处都是薛国的骑兵在游弋。
卫武下令大军赶到城下扎营,在港口、城下两个方向,扎了三个营地。派人跟越人约战,次日决战。
使者一脸羞愧的回来了:使者没有在言辞上压倒越人,越人拒绝出城作战。
使者一入城就以炎黄大义责问越人,蛮夷窃中国之地,今我薛国奉大王之命,复我炎黄之土,令越人投降。
越人回答道:我越国的先祖无余,是夏帝少康的子孙,被封到会稽一带建国,负责祭祀大禹。我们哪里是蛮夷了?我们是正宗的炎黄。
我越国只是因为交通不便,长期与中原隔绝,衣服不同、语言不同罢了,这是罪么?别跟我扯了,要打就来打吧!
卫武傻了,以为来个这时代最标准的“征服之战”的约战,越人不会拒绝出城,堂堂正正阵战。谁知道越人不傻,你薛国战车长戈全军披甲,我们只有短剑,阵战?把我当傻子么?
再说这个架势,哪里是索要了征赋就会退兵的样子,分明是要占领。越人首领心说,无论出不出城,我这个领主都做不成了,那凭啥还要出城阵战?
用力过猛,让越人看出占领的真实意图了:根本不是什么“征服之战”——列阵而战,战败了奉上征赋,领主照做。而是占领之战。
这下就要攻城了。
后军的辎重才过了半路呢。车兵和骑兵攻城?
卫武无奈,只好下令骑兵继续封锁,其余的都去伐木。越人看到薛军无奈,在城头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三天后,后军辎重到了,五天后,一个小型的风车搭了起来——虽然是小型风车,高度也超过了城墙一半。城头的越人看着那风车四条如同魔鬼挥舞的手臂,旋转不休,嚇得一个个跪伏在地,以为薛军请来了魔鬼助战。恐惧之下,将自己的大神祈祷了个遍,全城捣鼓祈神仪式就捣鼓了三天。
大军出征的第十四天,太阳刚出地平线,薛军的号角响了,越人城主爬上城墙,只见三里外的薛军军营有战车纷纷驰向大营,然后就见大营大帐处人影憧憧,之后战车纷纷驰回各营,各营开始调动车马,然后就见各营的军士跪倒在地祈祷,越人知道,这是薛军要进攻了。
等到越人各部上了城墙,薛军已经推进到了离城一里处,然后见薛军后军推出一辆辆古怪的长长的战车,战车上面搭了厚厚的木棚,蒙着牛皮,还沾着一层厚厚的湿泥。车轮之间能看到军士的腿,很显然,军士都躲在棚下推着战车。
等这些古怪的棚车从军阵中预留的通道出阵,步卒排着很长的彻行跟在篷车后,而骑兵开始绕城射击,越人不时哀叫着从城墙上坠落。步卒的前排则举着盾牌,后排的步卒飞快地越过,将土袋填入壕中,有步卒被越人顶着骑兵的箭雨射出的箭射中倒地。而棚车则越推越快,前端越过壕沟,一头扎在城墙的根部,而另一头搭在壕沟外沿。
此时骑兵退下了,烟尘逐渐下降,战场的视线开始清晰起来。正在指挥越人举起石头狠砸棚车的首领,看到刚才填壕的薛军步卒,已经列阵,举弓待发。越人首领刚喊出注意弓箭,薛军的弓兵指挥官已经敲响战鼓,前排的指挥员手一挥,各长彻的弓兵开始射击,各彻轮流不停,仿佛箭矢用之不绝。只是眨眼之间,三千名弓兵就射出了十二轮箭,本来就不长的城墙上,被三万六千支箭矢覆盖,城墙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丛,几无活人。越人首领也身中三箭,倒地不起,随后就听到轰的一声,城墙被挖垮了。骑兵一冲而入,驰过小城中心的十字大街,分队驱赶越人离开街道,越人很快就明白,只要躲入屋中,别在街道上,就不会被杀。
很快战车驶入,把守住各处街口,步卒开始逐屋喝令出门,都绑起来,然后进屋搜索,确认屋中无人再进入下一家。很快整个街道被清理一空,越人十人一队被绑着送往薛军的军营。
等薛离进城的时候,卫武已经命令往国都报捷,战果也统计出来了:俘虏了三万越人,至于财物……因为是秋收之后才出征,此刻越人粮仓里都是粮食,不再需要国内转运了。
其他的,也就是青铜剑还算华美精致,不过见过骑兵剑之后,卫武已经看不上了,就等着全军换装钢制兵器呢。
城主府中,还有些金器(青铜祭器)大约有些价值,卫武下令送王都,供大庙献获之用。
其余的收获,大概也就是一些皮毛和船匠、舟师了。卫武将其中的工匠都鉴别出来,另外安置。
第二天卫武就下令拔营,往北直达与莒国的边境,利用越人奴隶筑军垒。筑垒完成后,海上搜索的船队回报,在更北方的地方,有更好的港口,薛离建议就在那里筑城,守护港口同时戒备东夷,并命名为日照。
越人小城本身并不大,但是自此与东海连云一线打通后,新增土地有万里方圆。
当报捷的消息到达国都时,整个国都都沸腾了,狂欢了三日。但是当地图送到时,从薛侯、执政陈济到百官、各家族都被噎到了——人口不足。
经过释奴和入籍,薛国人口也不过涨到了四万户,不过三十多万人。而这些人除了军队,其他的也已经分派殆尽。各家族看着新领地干瞪眼,都不敢求封——吃不下去了。
①此时黄河还没有改道,没有夺淮入海,连云港与海岛之间还没有淤积相连。
②锚此时就是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