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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站稳了就走出去(二)

陈济绞尽脑汁,召开公廷议会,集思广益地搜罗人口,最后弄出了几个办法:

降低释奴的年限,从十年降低到五年,包括公廷在内,可以再增加五万人口;

前来薛国学宫,学习王室典籍的游学学子,也别放过,制定优惠政策,吸引他们入籍,考核后,直接分派各级官职或各学校做教师。大约可以增加一千人;

降低婚龄,男子婚龄从三十岁降为二十五岁①,女子二十岁不变。

鼓励生育,除全面义务教育提高到九年制(七至十五岁公廷承担全套校服、三餐及营养餐)外,对生育进行奖励。女子三十二岁内,无论生男生女,从第二胎开始,进行递增式奖励。第二胎奖励两千元(相当于一年平均收入),第三胎奖励三千元,第四胎奖励四千元……

加大入籍令的吸引力度,宣布全国农无税,农业税全免,大概可以在三年内吸引至少五万人。

废除肉刑。法律制定的都是肉体刑罚,割鼻子挖眼睛算是轻的,砍胳膊挖膝盖都是寻常,列国都是如此,搞得遍地残疾人,假肢生意红火得很。修改刑罚,将以上肉刑均改为鞭笞。而且都在不会致残致死的十五鞭以下——刑法公开执行,行刑时医官监督,确保安全。

薛侯全都批准。

陈济将越人奴隶打散,分派到国都、东海、连云,而将新释放的奴隶安排到连云与日照之间的平原,筑赣榆城。

同时薛侯大封军士,按每俘虏一个奴隶,奖励十亩土地的标准,此战出征的军士普遍增封了百亩土地,也都封到了日照和赣榆两处。

后果就是其他各军眼红,纷纷要求下一批作战,换人。卫武没等到新城建成,就被换防了,只好回都。

因为现在薛国都是种两季,冬小麦的种植时间就到了,因此,各处人员紧急调动,一到新地就下地干活,抓紧冬小麦的种植,至于住处,先搭个草棚子凑乎吧。两处都需要筑城?也都先放下,等有空了再筑城。

薛侯也命令,各军帮忙冬播,除了日照留下一个常备师戒备,国都的两个常备师,也只保留了一个,其余一概下地。

工坊的兵器打造一概停止,改为农具优先。

******

越人俘虏一进入薛国,就被分到各地,直接被各里的司长领到一间大砖屋前,告诉他:这是你的了。然后推开院门,指着后院的柴火和储藏室的粮食,以及各种炊具,有的甚至还有牛、车!司长说,这些都是他们贷款买的,都归自己。

司长告诉他们好好干,孩子都去上学,公廷负责孩子的所有费用。

而且,薛国君主刚刚颁布了法令,宣布农无税。连税都没有!好好干五年之后,把这个还没搞明白的贷款还清,这些就都是你的。还可以获得自由,成为国民,只要你学会说薛国话,学会至少五百个字——农闲时有专门的农校老师来教,还教你如何种地、如何喂牛。

然后是本乡的乡警来了,要求每天集中去学习薛国的法律,一句一句解释,反复告诫这个法律一定要好好学,千万不能违法。

跟着乡警来的是票行的人,每人根据接收的财产多少,分别在贷款书上按手印。告诉他们每年用地里的出产还。干得好的,五年就还清了,干得不好的,可能要十年。还给他们出示了公票,告诉他们每年可以把出产卖出去,换成票子还款,剩下的票子就可以自己用了。

最后是党上的官员来了,让他们给自己取名字,还可以取姓!不过姓是先登记上。五年后成为国人,才可以正式使用姓。姓,不是贵人们才有的么?我们也能成为贵人?

越人以为是在做梦——做奴隶还有这样子的啊,早被俘虏就更好了,抵抗的那些族人死得真冤。

三个月后,越人基本已经不用舌人(翻译),就能跟邻居沟通了。

******

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的,不止是新俘虏的越人奴隶。

东方侯也感觉自己这一年多就像是在做梦。东方侯今年还不到二十岁。是国都东门外一家上农的次子,家里日子不错,有牛有马,让顽皮的东方侯倒是学会了骑马。

以前只能在狩猎集合时,扛着长戈做步卒,一年多前,国君发布了《州兵令》,他父亲听说后,长子留下,将他和弟弟都送到了军营。结果他和弟弟凭借着会骑马,顺利成为军士。弟弟再后来又被派到了连云城,现在又被分到了船队。

到了军营,就是每天的训练,各种各样的训练。一开始累得要死,尤其是还要求不仅给马梳洗、喂食,还经常要求跟马睡在一起。不过军营的伙食那是真好啊,每天两顿肉,麦饼随便吃。不到两个月,哥俩身上的腱子肉全出来了。

就是完全不得闲,学习马术——这才知道以前自己只是会骑马,马术连边都没摸到呢。还要学习射箭,先是在地上,后来在马上。还要学习军中的各种旗鼓号令,听错了军士长就是一鞭——好像就没人没被打过。好不容易通过了,又开始阵列训练,这次是连人带马列阵。马不听话,走错了步子,军士长也是一鞭——打人不打马。

然后就是翻阅各种障碍,壕沟、草堆、木栏等等,学习马上运用长矛,先在地上端着长矛,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然后上马刺吊环、扎草人,临到出征前又加了骑兵剑。反正就没闲过。

今年夏天刚过,卒长召集,宣布可以取姓。赶紧写信询问父亲的意见,身为上农的父亲,觉得自己不是东郭的首脑人物,但是在东郭也是有点威望的,不能叫东门、东郭,就取姓东方,又说自己很灵活,就跟猴子似的,就取名东方侯,弟弟到了船上,听说总在海上,就叫东方海好了。

没想到自己才十八岁多点,也成了贵人。

大军出征后,自己也在前锋,原来还很紧张,结果潜伏了两天,被蚊子盯得厉害,又不敢动弹。结果等出击的命令下来,什么紧张都没了,光想着总算摆脱蚊子了。

跟着队伍看到越人的时候射了一弩,然后换成骑弓射了两箭,刚换上长矛,越人已经逃了。自己追得快些,战马踹倒了一个越人,还被军士长骂了一句:“那都是我们的俘虏,不许乱杀。”后面的战斗激烈程度连训练都不如,就是一路骑着马驱赶越人入城。

再后来就是攻城的时候,射了一轮箭,入城的时候又驱逐了一次越人。

还没到冬天,封赏下来了,自己被封了一百亩土地。就封在赣榆——连云跟日照之间的平原上。还分到了一户奴隶。

听说弟弟也封了一百亩地,在连云。

一年多时间,自己还不到二十岁,不但成了贵人,还有了自己的土地。

烦恼的是,自己还需要贷款购买车马牛农具,每年只有二十天的时间可以探家。这就必须要拜托父亲在自己和弟弟的土地上照看,两处奔波,可辛苦父亲了。

可是他父亲一点没觉得辛苦。反而乐在其中。

东方侯此刻在日照的军营里,难得有空,背对着夕阳,看着东面临海的小山,发呆。心里却像脱缰的野马,漫无边际的乱串。

这会儿想到少君到骑兵营慰问的情景——真没想到,少君是骑马而不是坐车进骑兵军营的。骑兵们激动不已,相互以目光示意:看,少君骑马进来的!

少君带着他的童军旅小军官们,在军营门口就下了马,排成两列等候通报。而西门侗师尉早就得到通报,骑兵们也早就集合等待少君检阅,此刻已在军营门口迎接。

见少君到来,西门师尉跟哨兵下令后,哨兵搬开路障,欢迎的号角响起,少君这才上马,跟随西门师尉,开始检阅骑兵营。少君骑马的姿态很优雅高贵,马儿踩着一种教官说是舞步的步伐,然后缓步,从骑兵方阵前经过。每经过一个方阵,少君都拔出骑兵剑向方阵致意,骑兵们则放声大喊:“为王奋战,为君尽忠!”

检阅后,军需官们就开始为骑兵发放各种新装备,完全不同的马缰等全套皮具,新增了马镫、还给马钉马蹄铁。童军旅的小军官们先给旅尉、卒长们做指导,第二天开始,童军旅的小军官们开始下到各两检查新装备的使用情况,每个人都问到,是不是都会使用了。

还每个人都发了一块带着硫磺味的香皂、齿极密的梳子,还有一套带着刀、剪的小工具包,里面还有叫做指甲钳的东西。要求每个人用香皂洗浴,尤其是头发。洗完头发大家都尴尬了:水面都是虱子。于是全营都开始大扫除,把被褥都拿出来晒并反复拍打,衣服全部进开水烫一次。

第三天,军官们开始宣读卫生条例,要求每个人此后不许再喝生水、吃饭便后、侍弄完马匹后都要立即洗手,总之是脏了就要洗干净。每天同伴之间还要互相检查,尤其是手指甲内不许有黑垢,查到了就要被军士长痛骂。

还有人嘀咕,少君来了麻烦也来了,被军士长痛骂一顿:“蠢货!不懂别胡说,没人当你是哑巴!这是在保你的命呢。知不知道?都喝生水拉过肚子吧?战场上拉肚子什么后果?伤口会红肿就是因为脏东西进去了,懂不懂?关心军士性命的公室,除了我们薛国,还有哪家?看到发下来的指甲钳那一套刀具了么?是用钢做的!军官们都还没有钢做的武器,先给军士做指甲钳,你个蠢货不知道感激还唧唧歪歪。下次再听到,十鞭!”

不过,随后通知大家准备领取新的骑兵剑。还调整了授剑的礼仪——军队属于公廷,以前属于各家族的军士都要重新对公廷对君上发誓效忠。这一次又是骑兵独一份,占先。

①周时普遍晚婚。当时习俗男子三十岁才结婚,女子二十岁结婚。男子二十而冠——为弱冠。弱冠,还属于假成人,未壮实——现代研究表明,男子二十五至二十八岁停止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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