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后,众将士依照刘秀的命令在军营门口集合,正在这时,刘秀先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士兵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大司马,大事不好了,那王朗贼子果然派兵来夜袭了,现在就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大概只有两刻钟的路程就要到我们营地了。”
“什么,王朗那杂碎的大军真的来的?”马成听后不可置信的叫出了声来。
邓禹听后也皱了皱眉头,“没想到王朗的大军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不如我们这就启程?王朗的大军也未必追的上我们。”臧宫建议道。
“你也说是未必追的上,那万一追上了怎么办?”王霸说道。
“难道我们现在除了立刻出发还能有更好的选择不成?”臧宫反问道。
王霸一时语塞:“这……“
刘秀也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冯异见此情景,上前说道:“公孙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什么时候了,冯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王霸叫道。
刘秀也说道:“公孙但讲无妨。”
冯异叹了口气,“这也是危急时刻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其中一路人负责去干扰王朗大军视线,另一路人掩护大司马逃离,等到安全之后再找机会汇合。”
众人一时沉默了,这确实是一个保全刘秀的好计策,不过说是两队人马等安全之后再行汇合,但是大家都清楚,负责去干扰王朗大军视线的士兵们估计也就是有去无回了。但是古往今来,要成大事,必然少不了牺牲的。
于是护军都尉朱祐说道,“计是好计,但是这干扰王朗大军视线的人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犹豫。
刘秀也知道此计无疑是让人为他去送死,作为一军统帅,他并不好指派由谁去合适,于是说道:“我觉得此计牺牲太大,我们还是就此启程吧,就如君翁(臧宫,字君翁)所说,王朗的大军也不一定能追的上我们。”
众人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刘秀的决定。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
“耿弇觉得冯主簿的计法可行,愿意带领随从们去扰乱王朗大军视线。”正在刘秀要宣布决定之时,耿弇站了出来。
“大公子,你!”耿新惊叫了起来,觉得耿弇真的是疯了。
“耿新,如果你还是我耿弇的随从,就应该尊重我的决定。”耿弇淡然的说道。
耿新听罢,只好闭嘴不言,然而表情却是愤愤。
“伯昭,这……”刘秀也想劝阻他。
“大司马不必为难,这是耿弇自己的决定,而且我相信我自己并不是命薄之人,一定能活着回来与大司马汇合的。”耿弇对刘秀说道,“我意已决,还请大司马成全。”
刘秀叹了口气,他知道因为耿弇之父始终保持中立,且之前又是王莽任命的官员,因此耿弇在军中屡遭排挤,他此举必定是想向众人证明他自己,说来他们的关系走到今日这一步,也有他默默放任的关系,如果他能坚定的表示对耿弇的信任,马成王霸等人也必不敢太过放肆,其实说道底,在他自己的内心里,对耿弇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既然伯昭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加劝阻,这样,除了伯昭从上谷所带的二十多位随从,我再拨五十人给你。”刘秀说道。多一些人总多一些生还的几率。
“君迁觉得像耿弇这样的少年英雄,带领二十个个随从已经足以对抗王朗大军了,想当初昆阳之战中,大司马您也不是只带了十几个人便冲出了王莽四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吗?”马成开口说道。
“姓马的,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们大公子死在王朗大军的手下吧!”耿新气愤的说道。
“当日我们不过是要突破王莽大军包围,然而今日伯昭却是要去引开这三千兵马,且有没有援军相助,二十人实在是太少了。”刘秀说道,“而且我当日也不过是侥幸成功,再让伯昭冒险,实在是不妥。”
“怕什么,我看耿弇气度不凡,定能再创另一个军中神话的。”马成阴阳怪气的说道。
舞萝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了马成一眼,这个姓马的,还真是巴不得她男神去送死呢。
“那是自然,伯昭一身正气,武艺又不凡,兵法战术更是远超某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一大截呢。”
“你说谁只会耍嘴皮子呢。”马成不服气的说道。
舞萝翻了个白眼,“谁应就说谁。”
这时候耿弇却对刘秀说道:“大司马,耿弇觉得不必再多派人手,徒添无谓的伤亡。而且有时候人多未必就是好事。”万一到时候刘秀拨给他的五十个人不服从他的指挥,他反而会束手束脚了。
“舞萝愿意与伯昭一起去引开王朗大军。”舞萝站出来说道。
“不行。”耿弇立马一口回绝,“太危险了。”
“我也不同意。”王霸也高声说道。
舞萝神情坚定的望着耿弇,“不管伯昭同不同意,我意已决,当初我是跟着伯昭你一起前来投奔大司马的,你休想甩开我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再说了,我武艺不比你差,而且我又懂些奇门异术,医术毒术自认也是不差,跟着你们有百益而无一害,绝不会拖累于伯昭的。”
耿弇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舞萝说的有理,有她帮忙,他们整个队伍就多了一分生存的可能。
“我并不是害怕舞萝拖累于我。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虽然我是女子,但是我既然来到了军营,也像伯昭一样已经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伯昭你就不用顾虑额我什么了。”舞萝打断了耿弇的话。
耿新听了舞萝的一番话,觉得舞萝在他心中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了许多,如果他们大公子最后能与这样的女子喜结连理的话,绝对是人生一大幸事。祸福与共,生死相依。
耿弇久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然而王霸却是急了,“大司马,你快拦着舞萝啊,她一个女子,怎能冒这份险?”随即又瞪了耿弇一眼:“我跟着你去好了,让舞萝跟着大司马他们撤退。”
“我愿意跟着伯昭,谁让你多事!”舞萝对王霸凶道,然后又对刘秀说道:“请大司马成全。”就算刘秀不同意她也还是会跟着耿弇走的。
刘秀知道舞萝定是不会听他的,于是只好点头答应。
“大司马!”王霸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既如此,我也要跟着耿弇一同前去。”
“元伯你还是应该跟着大司马,保护大司马的安危才是。”冯异不赞成的说道,他可不想刘秀失去一名优秀的部下。
“我也觉得元伯你应该留下来保护大司马的安全。”邓禹也说道。
王霸见军中两大谋士都不赞成,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跟着耿弇他们一起了。
“好了,就这样定了,”刘秀拍板道:“耿弇与舞萝带领二十随从前去迷惑王朗大军,其余的人跟随我往南撤退。”然后又对耿弇和舞萝说道:“伯昭与舞萝一定万事小心,到时候我会让人沿途在路上留下记号,你们脱险了之后,一定要追上来。”
耿弇与舞萝皆答道:“喏。”
然后耿弇一脸严肃的走到自家随从面前,问道;“我们上谷的男儿,你们害怕吗?”
众随从包括耿新在内皆是一脸视死如归,“不怕!”
耿弇:“流血不怕吗?”
众随从:“不怕!”
耿弇:“失去性命也不怕吗?”
众人:“不怕,上谷男儿视死如归!”
耿弇:“你们都是我上谷的英雄,让那王朗贼子见识见识我们上谷男儿厉害!”
耿新:“给王朗好看!
众人:“给王朗好看!给王朗好看!给王朗好看……”
看着眼前这激情又悲壮的一幕,舞萝觉得有些湿了眼眶,她知道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些人,或许这场恶战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刘秀、邓禹、冯异等人也被这一幕震撼到,久久不能语,就连尖酸的马成也闭口不言了。
“大司马,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了。”耿弇对着刘秀说道:“否则一会儿王朗那贼子的大军就要到了。”
刘秀知道他说的有理,于是点了点头,“去吧。”
耿弇、舞萝、耿新与众随从皆翻身上马,耿弇对着身后的中随从命令道:“出发。”
“伯昭,”正当耿弇要骑马离开之际,刘秀叫住了他说道,“一定要活着。”
耿弇豪迈的一笑,“大司马放心,耿弇还要回来继续为大司马效力呢。”说完便带着舞萝耿新等人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邓禹等人见耿弇就这样离开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自今夜以后,他们终于刷新了对耿弇的认知,从心里认同了他是同伴。
“大司马,事不宜迟,咱们也出发吧。”朱祐说道。
刘秀看了看身后的众士兵,终于下令:“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