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几年再睡在长春仙馆的床上,淑雯兴奋之余心中还有两分悲凉,崔珂多多少少猜到一点,放下书搂住自己媳妇,半调笑的说,“沾你的光,我这个大老粗有生之年能在你出嫁前住的屋子里睡一晚。明天白天我可要好好瞅瞅这公主的闺房。佳人香闺,吾向往已久。”
淑雯照着崔珂的胸膛锤了一拳,“平常看着挺稳重,这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从哪儿学来的。”
“看你难受,逗你笑笑。”
淑雯心中一暖,趴在崔珂的胸前,崔珂带着茧子的手轻轻拍她的背,“这长春仙馆一直都是公主的住处,姑姑端敬长公主和端仪长公主都曾经在这里住过。”
“你在这儿住了几年?”
“只要来苏洛城,我都在这儿住着。没想到父皇驾崩到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回这儿,还是和你一起。”
崔珂看着寝殿的样子,与侯府里两个人住的屋子差不多,就连那鎏金烛台都与家里的一模一样,淑雯抬头看崔珂,“你是不是觉得这儿和咱家很像?”
“是挺像的,外面那个小花园,跟你屋屋后那个花园一样。”
淑雯换了个姿势躺着,崔珂手一环圈住她,“今天我跟皇上谈了。再过几年,等西北太平了,我就把身上的差事交出去,到时候带你去西北看看,那儿的葡萄比这儿的甜,你喜欢吃葡萄,你肯定喜欢那儿的葡萄。在西北看够了,咱们就去江东,江东好玩的地方多。反正都城里也没什么牵挂,咱俩玩够了再回来。”
淑雯第一次听崔珂说这些,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当初不肯嫁与他,过了门,只要不是太出格,他都由着自己。后来母后走了,自己病了,他放着朝廷的差事不去干在家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许多命妇夫人听说这些都说他好。现在又说以后要带自己出去游历山水,过去现在,桩桩件件,这般想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怎么了?”见淑雯没动静,崔珂看她,淑雯又锤他一拳,“你想的倒好,咱俩出去玩,你让孩子怎么办?带着孩子一起去还是留家里?留家里谁管他们。”
“当然是咱俩出去,至于孩子,就让三叔三婶照看些日子,那时候瑄儿,琏儿他们也当爹了,在三叔家一起念书习武还有个伴。小的时候家里不分家,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念书习武,好不热闹。”
淑雯没顺着崔玘的话说下去,顺一顺枕头躺在床上,想起来从一碧万顷出来时太后那张铁青的脸,小声问,“你说这次皇上会怎么处理一碧万顷里的事?”
崔玘打了个哈欠,“就那么过去,还能怎么样。这事说白了是内宫之事,既然是内宫之事就是内宫解决,宣扬出去,闹得京城中无人不知,伤的是皇家颜面,为了皇后的颜面与公主的声誉,这件事不能深究,只能摁下去,只能藏着掖着。”
“这会朝堂上欧阳家一家独大,以前三哥在朝廷里还是说的上话的,现在你瞅瞅,这才几年的功夫,三哥五哥六弟七弟九弟在朝廷里相熟的人,贬谪出京算好的,剩下要么发配边疆要么满门抄斩。”
崔珂看了一眼淑雯,淑雯知道这话不是在这儿说的,把话头转回今天的事,“小姨要是知道今天的事,说不定会吓晕过去。”淑雯抬头看着崔珂,“经此一闹,绮姗绮媱的婚事就难了。南安郡主不愁婆家,绮姗绮媱就不一样了。”
“三婶说是舍不得绮姗,想多留几年,只是该把婆家定下了。绮媱这会有哥哥嫂子,博阳侯的妹妹,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听小姨说五弟走之前把绮媱的婚事托给姨父和小姨,本来小姨就愁,现在闹这么一出,这都是些什么事。”淑雯似笑非笑的看着崔珂,“他们姐妹俩的婚事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办法?”
“赏荷那天我看见今天跟着绮媱的那个宫女收了绮姗画的画,我猜皇上许是对绮姗有点意思,到时候皇上收了绮姗进宫,我再去太后那儿求求,在都城里选个好的让皇上下旨给绮媱赐婚。”把垂下的头发捋到耳后,“绮媱是博阳侯的妹妹,跟姨父沾亲带故的,但凡想在军里有所建树,谁不想攀这门亲戚。”
崔珂听着也不言语,等淑雯说完了,只说天不早了赶紧睡便搂着淑雯睡了。
早上崔珂天刚亮就起了,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扭头看见淑雯手拿梳子倚着门框,“早起露水重,快回屋里去。”
淑雯走到院子里,“咱俩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你打拳。”
崔珂拉淑雯回到屋里,搬了个凳子在妆台旁边坐下,侍女站在淑雯身后给淑雯梳头,“你要是想看,早起去前院看就是。”
“你这天天的天刚亮就起,我可起不来。”挑了支一支钗一支簪子给崔珂看,“你看这两个哪个好?”
崔珂拿在手里瞅了瞅,又放在淑雯头上比比,把金钗递给侍女,“这个梅花的好看。”等淑雯梳好头要上妆时,崔珂说,“我给画眉吧。”
“你别闹了,这是在宫里,传出去多难听。”淑雯拿起青黛对镜描眉。
“传出去又怎么样,你我夫妻,我给你画眉有什么不行。”说着伸手从妆盒里找与淑雯手上一样的东西。
“你别乱动。”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伸手,淑雯忙放下青黛拦他,“把这胭脂水粉弄乱了我就没法用了。”说完把青黛放在他手中,“你若想画就画吧,画的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笔一笔画完,淑雯对镜自照,没丑的出不了门。淑雯整理妥当给崔珂系荷包时外面的宫女进来禀告,说太后请长公主驸马一起用早膳。系好荷包,顺好垂下的流苏,淑雯说,“你去回太后,孤与关内侯等会就去给太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