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月开云中月芝领小宫女布好饭桌,见楼上还没有动静,拎起裙子上二楼,绕过屏风见云芝坐在矮凳上低头绣一块手帕,看一眼绮姗绮媱,小声问她“还没起吗?”
云芝摇摇头,“许是昨儿的事吓着了,这会还在睡呢。”
月芝所有所思,“这会时辰还早,再等等吧。”说完月芝就下楼去忙别的事,曲院风荷的差事简单,小宫女除了做打扫这类的活就是跟着云芝月芝伺候二位小姐用膳,比在御前伺候要轻松许多。美中不足就是陆成和云芝在这儿压着,不过对比秦立公公和茉芝姑姑,这日子已经很舒服。
院子里做杂活的小宫女忙完手上的活,三三两两的坐在廊下低头绣花做活,有一个往屋子里面看看,不见云芝月芝,大着胆子说,“听说昨天皇后娘娘的弟弟被打了三十大板,小顺说打的血肉模糊的。”
一个手上打着络子说道,“我也听说了,据说打的时候皇后娘娘和安国夫人就在旁边看着,安国夫人还被堵着嘴不准哭。”
最先开口的宫女说,“不知道这三公子犯了什么事,能让皇上下旨杖责,皇后娘娘与安国夫人在一旁观刑”
陆成办完事回来,看见小宫女在廊下凑一起,他也上前凑趣,“你们在说什么呢?”
“陆公公,您跟前面熟,欧阳家三公子挨打的事是真的吗?”
陆成在勤政殿时就跟下面的一群丫头走的近,也没什么架子,有人问他,不是特别要紧的事他也不瞒着,“真的,打的可惨了。平常杖责都是慎刑司的事,这次皇上指名让御前的侍卫,慎刑司那些人再狠能跟侍卫们比,个个都是摸爬滚打练出来的,皇上说严打,下手怎么可能轻了。”
“三公子挨打的时候皇后娘娘与安国夫人真的在旁边看着?”
陆成点点头,“皇后娘娘冷冰冰在旁边看着,安国夫人好几次都要扑上去,都被人拦住了,还被堵上嘴。”说到这里陆成不再说,宫女也明白,安国夫人会是什么样子她们想的出来,这次欧阳家的脸算是被丢尽了。
绮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了看一屋里,恩,天已大亮,这么大喇喇的睡到现在,绮姗躺不住了,掀开被就坐了起来。云芝听见动静,放下手上的活计上前服侍绮姗穿衣梳洗。月芝在楼下听见云芝喊水,梳洗的东西都是备好的,领着人上去伺候。坐在妆台前簪戴首饰的空,陆成稳步走上来,隔着屏风说太后遣人送了东西,陆成说着进来了十个捧着托盘的宫女,“来的姑姑听说小姐还在梳洗,就不上来,请小姐安心养神。”
月芝让小宫女给绮姗簪戴首饰自己领着人接了东西,又下去送了来送东西的人出去。一直到吃完饭,绮姗绮媱才有空看看都送了些什么。
除了那十个宫女捧着的托盘里的东西,一楼花厅里还放着两口小箱子,开了箱子,满满两箱做衣服的料子,那托盘里放的盒子的钗环首饰胭脂水粉都是双份的,还有笔墨纸砚,云芝在旁边小声说道,“这些东西没有记档,小姐拿回去可自行处置,只是这首饰不能流出去,”
抬头看见云芝低眉顺眼在旁边,不显山不漏水的,昨天在上下天光,绮姗出来的时候云芝在廊下与宫女说话,有两个宫女从她们身边过,特地在云芝旁停下行礼。想来云芝在宫里应该是个女官,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得力宫女可没这个待遇。
月芝端着点心从外面进来,“小姐,俪妃娘娘命人送东西,”俪妃派来的人进来时云芝已将桌上的东西收起。
云芝从小书房出来看见俪妃送东西的人是俪妃身边的姝儿,只见姝儿走上前,将托盘放在桌上,拿出盒子里的东西,是一对羊脂玉如意一对紫檀如意,“娘娘说这如意给二位小姐赏玩安枕用,”说完拿起另一个宫女捧着的托盘上的四包东西,“这四包东西是外藩进贡的洋糖和云南产的茯苓粉。”说完姝儿不作声色的偷偷打量绮姗绮媱的反应,两个人都淡淡的,说了几句话就让月芝送来人回去。
回到水木明居,岑云珠倒在一张躺椅上看书,听见脚步声,看见姝儿莲步姗姗进来。翻一页书,随口问,“东西都收了?”
“收下了,还赏了奴婢一个荷包。”说着从衣袖中拿出彩线堆绣的荷包。回来路上姝儿拿出来看过,是苏州产的上好苏缎,夹银线织就,日光下有淡淡的银光闪烁,缎上绣四季平安花纹。
看一眼姝儿手中荷包,绣工精巧,舍得拿这么好的料子做荷包,还这般大方的赏人,看来崔家小姐在家中过得不错,又拿起书继续看书,“给你就收着。”
外面小宫女端了一盏百合汤进来,说暑气盛,百合汤最是消暑。姝儿三言两语打发了小宫女,端着百合汤走上前将百合汤放在躺椅旁的小桌上,回头看看四下无人,方低声说,“从曲院风荷出来听慎刑司的人说,赵嬷嬷死了。”
听到姝儿所说岑云珠放下书坐直低头看着姝儿,“赵嬷嬷死了?”
“奴婢是听慎刑司的刘公公说的,说是今天天不亮就扔去乱葬岗了。”
宫中有年岁的嬷嬷姑姑众多,姓赵的却是独一位,赵嬷嬷被关进慎刑司这件事自己与顾静言都知道,初七那晚发生了什么,自己虽不在现场,却能猜到几分,至于赵嬷嬷为何被关进慎刑司,个中缘由细想就知。顾静言说过那晚是云芝将孩子抱到皇上太后面前,云芝在皇上太后面前说了什么,旁人无从知晓,布局的人肯定没想到会有人误打误撞坏了自己的计划,尤其是没想到云芝会牵扯进来。
“娘娘?”姝儿见自己主子想事情想的入神,而外面来人说有事禀告,“内府来人了。”
姝儿的话把岑云珠从沉思中拉了出来,简单整理后方让内府来人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