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五月在端午节前,太后赏给皇后一对用五彩丝线编制的手镯,还有一对赤金嵌九珠簪子。晨起梳妆,欧阳若也不急,珉晟因为她有了身孕,道嫔妃前来请安叨扰皇后安胎,无事不得打扰皇后。推开长窗,凤仪宫花园里郁郁葱葱,窗前是一株桂树,昨晚大雨下了一夜,这会雨断断续续下着,“还在下雨,本想去御花园看看莲花,这下哪里也不能去了。”看见象牙雕花首饰盒里太后赏下的簪子,随手簪进头发里。
“娘娘,内府来人有事禀告。”
“知道了。”
彼时欧阳若已怀孕四个月,小腹微微隆起,选了一件鹅黄色外裳,衣领衣边袖口绣小朵紫薇花。
内府总管听得皇后传唤,连忙进来,“皇后娘娘万福。”
“你来有什么事?”
“回皇后娘娘话,这个月初十就起驾去东苑避暑。”
“东苑?可是在苏洛城的东苑?”太祖皇帝继位后将苏洛城的前朝行宫扩充改建,历时十年,因苏洛城在京都以北,西北有苏落SD南有东河,苏洛城水土养人,常出名士,传说有紫气东来的祥瑞之兆,太祖皇帝借这个改行宫名为东苑。
“正是,上个月底太后娘娘说皇后娘娘有身孕,天热难免不舒服,吩咐奴才准备去避暑的事宜。东苑现在已将所有宫殿馆阁打扫了出来,皇上圈了几处宫殿让皇后娘娘挑选。”说着递上一个簿册,欧阳若翻开瞧了一遍,只在画了一碧万顷那一页折了个角。
“娘娘好眼力。”
“怎么说?”徐徐饮一口桂花****。
“这一碧万顷是太祖皇帝修了给孝元皇后的,最是富丽,后来太祖皇帝下旨一碧万顷不许荒废。”
“皇上住在哪里?”
“上下天光。”
“俪妃他们呢?”
“俪妃娘娘听说水木明居临水而建,极是清净,便选了水木明居。宁安夫人选了月地云阁,皇上说宁安夫人有身孕,让言华夫人也在月地云阁住下,彼此有个照应。”
内府总管一壁说着欧阳若一壁翻着手里的簿册,看了簿册才知道,东苑之中有水池名叫福海,水木明居临水而建,更有馆阁延伸至福海之中。而月地云阁离珉晟所住的上下天光更远,背靠瑶山,周围一片树林,布置得精巧雅致,是个极合适的养胎之所
未央宫里岑云珠对镜梳妆,长发松松盘在脑后,用三根长簪定住,姝儿拿了一个匣子过来,“娘娘,这是昨日内府送来的,”匣子里的头花是内府新做出来的样子,“难为他们孝敬,要不小姐就赏个脸吧。”
岑云珠看了一眼,匣子里十二支头花,细细看了,想起以前,不由得笑了出来,“这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原先在家里为了支好看的头花找遍了京都里的首饰铺子,看看现在,好东西唾手可得。”捡了两支簪进头发里,看见匣子里有云霏最喜欢的蔷薇花样子,拿在手里细细打量,“这是云霏最喜欢的花,父亲知道后让花匠在花园里搭了蔷薇架子,”
“是呢,二小姐只要蔷薇花开,便簪在头上,冬天蔷薇不开花,头上就簪蔷薇花样子的绢花。”
“姝儿,你去库房里看看,找个云霏会喜欢的盒子,把那些蔷薇花头花挑了好看的封起来。哪天我求了皇上的旨意,把东西送家里去。”
云珠只顾着摆弄匣子里头花,没看见铜镜子里有人影,言笑晏晏放下撂下东西,再照镜子,看见珉晟笑眯眯的站在柱子旁边,云珠吓了一跳,忙起身跪下行礼。
“在说什么呢?”
云珠淡淡一笑,姝儿领人拿了云珠和珉晟喜欢的茶点进来,珉晟看见云珠妆台上的头花匣子,再看一眼云珠的头发,三根簪子定住头发,又簪了浅红粉红的绢花,“没啥,只是和姝儿说起来进宫之前的事。”
“东西赏了你,怎么处置就是你的事,别违了宫里的规矩就好。”摘下云珠头上无纹无饰的扁钗,从首饰匣子里拿了个头花给她戴上,“听内府那边的回话说你选了水木明居,怎么找了那么偏的?”
“妾身也不过是找个清净地方看看书。”
“那水木明居临水而建,夏天凉风习习,碰上十五十六月圆的时候还是个极好的赏月的地方,唯一的坏处就是偏了点,离朕住的上下天光远了些。”
“妾身住的远一些不要紧,皇后娘娘住的近一点才是正经的。太皇太后整日说皇上皇后夫妻和睦最为重要,妾身身为妾室,自然是要谨遵太皇太后的教诲。”
拉着云珠坐在自己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肩,“如今阿若和玫芳都有孩子,什么时候你和静言也给朕生一个?”
“妾身可不要太早当母亲,妾身要妾身的孩子是皇上最喜欢最心疼的那一个。”
珉晟刮了刮云珠的鼻子,云珠又娇笑道,“还有一个,妾身和静言妹妹有了身孕,太后娘娘太皇太后不理后宫琐事,哪时谁来替皇上管后宫琐事呢?”
“朕知道你挂念家里的弟弟妹妹,秦立,把东西拿进来。”珉晟身边内监秦立领一众宫人进来,文房四宝还有几匹缎子,“朕知道你也留了东西,到时候这些就用你的名义赏下去。”
云珠从珉晟怀里出来跪下行礼,“谢皇上。”
五月初十,大驾起了往东苑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东苑时已经是五月二十五。
东苑依山傍水,欧阳若住的一碧万顷古树参天,郁郁葱葱,相较于水木明居的水气氤氲,一碧万顷因着古树也是个清凉所在。
“娘娘,这一碧万顷真是个好地方。”欧阳若看着宫里的布置陈设,皆是自己所喜,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外面风吹影动,也是一番极好的景色。
“确实是好,是一个好地方。”扶了扶头上的簪子,手摸着头上的簪子,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摘下一看,端午节皇上赏下的金凤簪子,红宝石做的珠络摇曳生光,想起来以前的事,欧阳若似是赌气一般开了首饰盒,看见盒子里无数嵌了红宝石的首饰,“去内府说一声,以后再往本宫这里来送首饰,凡是嵌红宝的本宫一律不要。”
“小姐这是因为什么?”侍女瑞珠是欧阳若带进宫的丫鬟,从小侍奉在侧最是清楚自己这位的主子的脾气,只是现在瑞珠自己也有点摸不清欧阳若了。
“你忘了俪妃在封妃典上的那根簪子了?知道那是当年先皇后赏给她母亲的,她母亲又传给她,只是她在封妃典上这样给本宫没脸,本宫再戴着嵌了红宝的首饰,岂不是我没了脸面。”想起来端午节时母亲进宫探望时与自己说的,“宁安夫人那边怎么样?”
“娘娘您知道的,言华夫人和宁安夫人都住在月地云阁,皇上说是让言华夫人照看宁安夫人的胎。”
“皇上竟也看重宁安夫人肚子里的那块肉。”
瑞珠见欧阳若心中有气,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欧阳若进了内室,宫女奉了****,饮一口,欧阳若脸色还是不好,“宁安夫人是骠骑大将军之后,从宁安夫人往上数,倒也出过几位宫嫔,要么无子而终,再不然就是生个女儿再无孩子。皇上是什么意思暂且不说,既然祖上是这个意思,那么咱们也就跟着如此吧。”
看见桌上开的正盛的绣球,欧阳若淡淡一笑,“毕竟能进宫就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