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桩附近早有一名麻脸大汉扛刀而立,只见其手起刀落,秦寒腕上粗壮的麻绳应声而落,那大汉随即拎住他颈后衣领,向祭坛边上走了过去。秦寒被人提在手中,悬空挂在祭坛边上,只觉下方深渊寒气直冒,一股森寒冷气扑面而来,顿时有些手足失措,再不敢胡乱挣扎,生怕一不小心便跌入了深渊之中。
“呜......呜......”秦寒此时只想在人群中寻到秦烈的身影,可惜的是,他未能如愿。
那麻脸大汉左手提刀,右手拎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有些慌乱的秦寒,片刻之后,他回身看了秦长越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便将右手高高举起,准备将秦寒丢入脚下深渊之中。
揪心之际,祭坛之上忽有一道苍老声音传来:“且慢!”
声音惊动了祭台上下所有人,令许多人心头一动,因为,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做了他们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情。
无数目光注视之下,一位年逾花甲的黑衣老者自一众长老之中走了出来,这黑衣老者头发半白,脸色灰黄,神色较差,走路也是一瘸一拐,似乎身有隐疾,当走至秦长越身侧时,他便停了下来。
秦长越见黑衣老者出声制止,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示意那大汉放下秦寒,颇为不悦地道:“二长老,何事?”
这位老者名叫何百茗,也是秦氏家族之中为数不多的异姓长老之一,长老席中位列第二。何百茗轻轻咳嗽一声,和声说道:“大长老,此子虽被选为祭品,可毕竟是七长老收养的孩子,我们是不是要他留几句话,等七长老回来了,也好要有个交代。”
“百茗兄,此子又不是秦靖他亲生,你多虑了。”秦长越摆了摆手,虽说他并不担心秦寒将自己在城外密谋之事泄露出来,但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然而见何百茗双眼依旧直视于己,他那生满皱纹的脸突兀地笑了一下,堆起道道深壑,显得异常难看。
毕竟何百茗也是族中长老,顾虑之下,秦长越又道:“也罢,就让他临死之前留点遗言吧。”说完长袖一挥,解掉了秦寒口上那一张‘失声符’,同时令那大汉取下了秦寒嘴上封着的布片。
嘴巴刚一解封,秦寒便开口冲着祭坛下方喊道:“哥,救我!”虽然他已寻不到哥哥秦烈的身影,但是他深信,后者肯定就在附近。
祭坛下方某个角落,秦烈皱了皱眉头,却听上方秦长越冷哼一声,道:“今日,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秦寒充满怨的双眼死死瞪住秦长越,破口骂道:“秦长越!等我死后变作冤魂,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叫你生不如死!”
“混账!我看你是等不急见阎王!”见秦寒大骂不止,秦长越老脸终于搁不下面子,再不顾何百茗的建议,大喝一声,隔空一掌向着秦寒拍去!
“大长老不可!”祭台上,何百茗出声制止,可是已然不及。
一股凌厉掌风落在肩上,秦寒身子犹如断线风筝一般,抛向空中,将要坠下之时,他终于恍惚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自人群之中冲出,那人在崖边跃起,毫不犹豫地跟着自己跳下了悬崖!
“秦烈!他这是做甚么?”人群中有人惊呼!
“小寒!”半空之中,秦烈伸出手臂,朝着秦寒抓了过去,此时,祭坛上下已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事态竟会演变成眼前一幕。
祭坛上,秦长越唇角微动,漠然地看着深渊上两道凌空的身影,冷厉的面庞之上忽然拂过一道转瞬即逝的笑容。
“千万不要害怕,我有办法救你!”人在半空之中,秦寒耳边响起三天前秦烈嘱咐他的话语,虽然尚不知后者究竟有没有办法救下自己,但是此刻的他并不想秦烈也卷入此事,而且地牢这几日,其实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决定:秦长越一心想要自己去死,那自己就好好地活给他看!
知道自己身怀魂力之后,这几日秦寒想了很多。自己无师修行,无人领路指点,也不像那些世家大族的后生,初学之时便有现成的魂技入手,修行之路可谓艰难无比。
秦寒将前世记忆中的那些神功悉数搜罗了一遍,最终选定了“易筋经”,素闻“易筋经”具有凝神炼魂的功效,这门神功绝对是他这类初入门径的“魂术师“之首选,再加上‘金刚不坏’神功辅助,相信就算没法召唤灵力,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悬崖峭壁其实对练武六年的秦寒来说也算不得天险,在牧阳城这些年,他自制了一件工具,就是藏在他袖中的飞爪百链索,其实他之前偷跑出城,借助的就是那玩意儿。只要坠崖后靠着飞爪百链索逃生,他便准备找个安静的地儿好好修炼,等到魂力修炼有成,到时再回牧阳城找秦长越这老王ˇ八算账也不算迟!
“哥,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可是这次不会了。”秦寒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此时秦寒身子已在下坠,又因之前挨了秦长越一掌,浑身发冷,近乎昏厥,见秦烈冲了过来,他的心中便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阻止对方跟着自己送死。
“哥,保重!”身子已在下坠的秦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危急之际,他将双手推出,对准了冲跃而来的秦烈。
“嘶......”深渊之上,伴随着人们目瞪口呆的神情和吸气声,随后冲出的秦烈竟是在秦寒隔空推举之下,生生滞在半空,接着在空中几个后翻,最后又落回到了地面之上。
“不好!这家伙用了魂力!”一个踉跄,秦烈终于稳住了身形,此时的他脸色已如死灰一般。
“这混蛋竟然自作主张,坏我计划!”先前在狱中,秦烈再三嘱咐秦寒,便是心有计略,谁料节骨眼上后者竟是动用魂力将他推了回来,他本不担心秦寒的安危,但是事况急转,此刻的他才是真正开始慌了!
“小寒!小寒!”情急之下,秦烈连起身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扑到了崖边。
而在那哀沉的呼唤声中,秦寒早已坠入了滚滚迷雾之中。
眼前浓雾弥漫,耳旁风声猎猎,下方弥雾之中,秦寒的身子急速下坠,他想要说什么,嘴里却是已经喊不出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