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深渊位于云荒大陆西北边境,是一条长约千里的巨大沟壑,深渊下方长年积雾,深不见底,因迷雾之中含有剧毒,人ˇ兽闻之即死,故此得名。
云荒大陆西北所辖,乃是羌州之地,世代居于羌州的人族提起迷雾深渊无不谈虎色变,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人胆敢靠近这里。
夜色下,一阵狂风自深渊上空肆虐而过,带起地上阵阵沙尘,弥漫的风沙尽头,隐约露出一堵黑色高墙,走得近些甚至能够瞧见上面斑驳杂乱的痕迹。
等那阵风稍稍歇住,一座临着深渊而建的古老城池,豁然映入眼帘,数丈高的石墙绵延数里,看去甚是雄伟庄严。
夜色如烟,远处,偶尔有不知名的飞鸟啼叫声传来,几簇阴云缓缓地拂过古城上空。
牧阳城南部的一处石室内此刻寂静无声,墙壁上的一盏晶灯发出若隐若现的光晕,显然,里面的晶石许久未换,近乎耗尽。
凭着微弱灯光,略略可以看出石室被巨石砌成三个昏暗隔间,隔间外围嵌着精铁连铸而成的栅栏,原来是一处牢狱所在。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沉闷声响突兀地从最里面的一间石室传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嘶哑的声音透过石窗飘出很远,最后没入那无尽夜空之中。
“等父亲回来,他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石室边上,又粗又硬的精铁栅栏被摇得咣啷直响,秦寒双手用力地拽扯着牢门上那几根粗壮铸铁,不过折腾了半天,也不见有何动静,想不到以他此刻手上的力道,竟也拉扯不开这些东西。
此时已值深夜,牧阳城的牢房向来不需守夜,看守地牢的狱卒也回家补觉去了,他猛踢了栅栏一脚,怒吼道:“秦长越,你个混账东西,等我出去了一定叫你们好看!”
秦寒知道,祖祭大典开始前三日,选定的‘祭品’都会被关押在城南的地牢之内,所以今夜他注定无眠。
“看来只能求佛祖保佑,让父亲早点回来咯!”折腾了半天,秦寒也泄气了,随口的一句牢骚之后,他的头脑之中再次浮现出一篇篇前世所记的佛家真言。
不得不说,秦寒的记忆力确实强得有些过分,隔了这么多年,前世只看过一遍的那些文字依然清晰地印在脑海之中,不曾褪去。
“易筋经......北冥神功?”抽丝剥茧一般,秦寒清理着脑海中的那些文字和图形,长久以来困扰他的疑问再次冒了出来——这个世界这么多灵术师,灵气确实要要比前世浓郁一些,可那些传说中的绝世神功还是修炼不了呢?“
“要不要再试一遍呢?”秦寒不甘心,立马从脑海中搜选出自己较为喜欢的“北冥神功”,照着经文上所示有模有样练了起来。
“灵气入体,汇于悬阳,首开残星,再聚玉衡......”秦寒默念着经文上修炼的法诀,渐渐地,心底深处卷起阵阵狂澜!
悬阳、黯月、残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这可是这个世界上灵术师们所谓的十大主穴啊!而悬阳穴,便是灵术师们灵印所在的穴位,人体便是靠悬阳穴汲取天地灵气。
以前他一直视‘悬阳’、‘残星’、‘玉衡’这些字眼为虚无缥缈的东西,以为撰写楞伽经之人只是依着宇宙星辰所列的身体部位而已,但是今日他才忽然开窍,这不就是平素灵术师们所说的十大主穴么?
只是秦寒没有灵印,无法修行,平日里没人与他交流这些东西,他也仅在父亲的属下白依山和白依云口中听到过一两次。以前不以为然,现在一寻思,这‘楞伽经’上所述的文字,原本秦寒还觉得只是著者信口胡诌的东西,但是今日看来,前世今生竟有着千丝万缕、妙不可言的联系。
秦寒压抑住心中狂喜,心道:难道这便是佛法所云的机缘?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开始凝神聚灵。
所谓“聚灵”,是灵术师的基本功,即身体沟通天地六源,将天地灵气敛入本体之中。
照着“北冥神功”所述,秦寒渐渐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穿过自己四肢百骸,进入了体内,他能够感觉到一股冰凉气息正透过脚下的石砖,慢慢侵入体内,最后融入血液,在经脉之中游走奔流,那种感觉便像是蚂蚁沿着身体爬行一般,有些微痒,却舒畅莫名。
然而没过多久,等到那一股冰凉的气息升至额顶悬阳穴的时候,秦寒忽然间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原本聚集起来的灵力忽然间涣散开来,失去了踪迹。
“呼......”秦寒长出一口气,睁开了双眼,心道:“看来还是灵印的原因,原来自己的悬阳穴天生畸形,无法聚敛灵力。”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修复灵穴的法子,妄我空有一身绝世神功,却无法修炼,那岂不是太可惜了!”秦寒此时心中懊恼可想而知,他目光游动,眼光无意间瞥到了脚底下已经变冷的那一碗稀粥。
秦寒微微一怔,忽然间心血来潮,心道:“灵力不成,还不如再试试体内那一股念力。”
这般想着,秦寒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退回到角落,盘膝而坐,深吸口气,缓缓合上双眼,尔后两手指尖聚在一处,掌心虚空相对,合在了胸前。
随着气息屏定,许久之后,一股微弱绵长的神秘念力渐渐自脑海深处掠出,最后沿着秦寒体内经脉,涌入了他双眸之中,秦寒顿觉眼中一片清明,整个人也一时清醒了许多。
不多时,地上那一只盛粥的瓷碗忽然有了动静。
“咚咚咚咚咚......”空荡的牢房里,破旧的瓷碗似乎受了某种外力,兀然开始晃动,发出一阵极富旋律的颤动声。
“起!”半晌之后,角落里蓦地传来秦寒一声轻喝,他的双眸已然睁开,眼中瞳光隐隐颤动,循着他的目光,地上那摇摇晃晃的瓷碗开始剧烈抖动,没过一会儿,竟然缓缓凌空而起,最终浮在了半空之中!
这般情景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秦寒双鬓冒出的汗珠渐渐变作了水线,随着“哐啷!”一声,瓷碗终于跌落在了地上,发出破碎的脆响,里面的粥饭撒了一地。
虽然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但秦寒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半个时辰的控制时间显然与他的期望有所差异,说明自己控制这股神秘念力的手法还是有些蹩脚,然而不得不说,他已经尽了全力。
秦寒尚在琢磨如何想办法治一治自己额头的悬阳穴,昏暗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怎样,牢狱的滋味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