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越这老贼,竟然勾结外人,密谋袭城!”暗中偷听一阵,秦寒渐渐理出了一丝端倪。
身为秦氏一族首席大长老,秦长越在族长闭关之后,为所欲为,独断专行,平日里便与父亲不和,眼下又偷听到这些秘密,秦寒对他的厌恶更甚了几分。
家族首席长老带头叛变,这消息要是传到了族人耳中,牧阳城中势必将卷起滔天巨浪!
“可是又有谁会选择相信我呢?要说我自己私自出城,那这一年的‘祭品’人选铁定是我了!”想到这里,秦寒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他在牧阳城待了十二年,对自己的家族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秦氏一族本不是云荒大陆之上的种族,不知是不是招惹了什么强敌,逃难到了云荒,隐居羌州大漠已逾千年,在这荒漠之中自然少了许多纷争,多了一份平和。
然而千百年来,有一件事,却令牧阳城里的人们苦不堪言:每年祭祖之时,家族需选出一名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向先祖献祭,而这正是首任族长秦正凛在世时立下的规矩。
以活人献祭,在云荒大陆都属少见,更不说羌州这一隅之地,为了撤毁这条血规,牧阳城内不论秦氏本族还是其他外姓家族都曾几经反抗,但始终无济于事。
也不知是何缘故,历代族长及长老们个个恪守先祖遗令,愣是将这条血规延续至今。不过话说回来,羌州之上历来妖兽横行,失去族群保护,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所以秦氏一族的人这才一直忍气吞声,不敢因献祭的事情而擅自离开牧阳城。
说起祭祖大典中的‘祭品’,每一年都是由长老殿抽签决定,但是也有例外,那便是秦氏家族另一条族规——擅自出城者,即为‘祭品’。
秦氏一族严禁族人擅自外出,为了隐匿族人的踪迹,家族在牧阳城上方布了一座巨型隐阵,大阵笼罩牧阳城及周边数里之地,外围之人即便靠近此地,压根儿也见不得牧阳城真容,摆在眼前的永远只会是一片荒凉的旷野。
可能是因为憋在牧阳城里太久的缘故,即便长老殿严令禁止,仍有些叛逆的孩子偷偷跑出城去,就像今晚的秦寒一样。所以数百年来,‘祭品’的人选很难轮到长老殿抽签决定,老早就会有一些不怕死的家伙会主动补缺‘祭品’的名额。
秦寒正考虑回城后如何向族人公开今晚偷听到的,这个天大的秘密,忽然之间,四周悄然静寂下来。
“谁在那里?”就在秦寒以为秦长越二人早已走远,准备从石堆里爬出来的时候,耳旁蓦然传来一声厉喝!
随着声音落下,红氅老者的身形如鬼影一般,蓦然出现在了秦寒藏身的那一堆乱石之前。
头顶的巨石轰然碎裂,然后,秦寒便被别人如同揪小鸡儿一样,从石头堆里揪了出来。
秦寒虽在练习‘金刚不坏’,但是这几年也才练至一重而已,他的身体看似瘦弱,实际上力大无比,五六百斤的巨石他双手便能抱起,但是无论如何,他这点炼体功夫放在一位‘占天师’面前,可以说毫无反抗之力!
“嗯?是个废物!”看到秦寒额头上没有灵印,红氅老者有些犯疑,他不曾想到,不会灵力的人也敢在这满是妖兽的大漠中乱闯。
秦长越压根儿未料到深夜之中会有人藏匿于此,在红氅老者揪出秦寒之后,他很快便认出了后者。
“哼,是秦靖家的废物老二!夜里偷偷出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里倒是离牧阳城不远,怎么,是秦靖的儿子?”那老者听了有些诧异。
月光下,秦长越脸色暗沉,眼中泛着杀机,道:“并非亲生,不知道是秦靖当初从哪里捡来的野种。”
“你才是野种!”听到这里,秦寒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南宫越啐了一口!
“哼,倒还有些骨气!”红氅老者阴笑一声,一把将南宫寒丢在地上,冷冷地道:“杀了他!”
言语之间,丝毫不容质疑!
秦长越迟疑了一下,道:“不,将他交给我罢,我也要让秦靖尝尝,自家人被选为‘祭品’的滋味儿。”他对眼前这名老者似乎很是忌惮,说话都带着商量的口吻。
老者顿了片刻,沉声道:“哦,倒是忘了,听说你那天资不错的大孙儿,便是因为秦靖才死的?”
秦长越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红氅老者又道:“即如此,我便卖你一个人情,但是今夜的事不准有半句话外漏出去,如果计划出了半点差错,小心你项上人头!”
“我自有分寸!”说着,秦长越便向秦寒走了过来。
秦寒被红氅老者扔在地上,痛得一口气差点没接过来,见秦长越走上前来,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直直瞪住秦长越,戟指骂道:“秦长越!老不死的,你敢私通外族,意图谋反,等我回城告诉大家,小心大家将你碎尸万段!叫你生不如死!”
“桀桀,真是笑话,你以为你还有说话的机会么?”秦长越狞笑大声,手上灵光一闪,已是多了一张符文。
秦寒忍着剧痛拔腿便跑,但是在一位占天师和一位地卜师的面前,他这个没有灵印的人简直毫无反抗之力。
“砰!”随着脚下一道冰晶凸起,才跑出五丈距离的秦寒便重重绊倒在地,啃了一嘴的砂子。
他感觉到有人来到面前,抬头的时候,一张灵符早已飘到了面前,他未来及反应,那灵符化作一道灵气,极迅无比地黏在了他嘴上。
“呜呜呜......”秦寒将自己会的最怨毒的脏话都骂了出来,他的嘴唇夸张地张合着,但是喊了半天,嘴里也没蹦半个字出来。
“失声符!他们想让我变成哑巴!“秦寒惊觉过来,然而他眼下能做的,也只能是用双眼发泄自己的怒火。
一旁,秦长越阴厉的笑声再次响起:”三日之后便是祭祖大典,我本以为长老殿今年需得抽一次签了,想不到这废物竟然送上门来!“
“你要选他献祭?”红氅老者问道。
秦长越点头:“这废物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反倒会引人注意,但若让他以”祭品’的身份去死,我想也不会有人多作追究,哼,老夫也要秦靖尝尝这种滋味!“
夜风徐徐而来,秦长越的面孔在清淡的月辉下愈显阴寒。
望着秦长越有些疯狂的眼神,那红氅老者双眼微微眯了一下,道:“果然,你还是在耿耿于怀十年前的事情。”
闻言,秦长越抬起头来。
“当然!”秦长越苍老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秦靖当年害我孙儿惨死,我定要他千倍、万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