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诗经《女曰鸡鸣》
“素雨姑娘,我有事向小姐禀报,烦请通传一声。”侍卫阿良站在门前,憨笑着,对素雨小声说道。
素雨笑着点点头,掀起素锻帘笼,走了进去。
不一会,素雨出来,对阿良说:“小姐让你去偏厅候着。”
阿良双手抱拳,对她说:“是,有劳素雨姑娘了。”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放进素雨的手里,便转身离开。
素雨望着阿良离去的背影,双颊微微发红,咬了咬下唇,再次走进房里。
屋内和屋外被帘笼隔成两个世界。现下已是初夏,天气日渐炎热。而房间的四角各放置着一个冰盆,一进屋便感到阵阵凉意。
房内布置十分简单,并没有那许多的名贵装饰。唯有两个大架子,夺人眼球的立于房间左右两侧。左边架子上,上一半,满满当当的放着各式孤本,手抄本。下一半是一个又一个竹制小箱笼。箱笼上又各有刻字标示,细一看,是姜家各类商铺的名字。原来这些个精致箱笼,放着的,俱为商铺掌柜每月呈上的工作总结。
右边架上,分门别类的挂着琳琅满目的各式首饰。笄、簪、钗、环、步摇、凤冠、华盛、方钿、扁方、梳篦一应俱全,更有环,珮,镯,戒,链摆放其间。世面上有的材质样式,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
这两个架子,有着能让世间读书人为之沉迷的圣人之言,也有能让世间商人趋之如骛的商业机密,更有让世间女子为之痴狂的凡俗饰物。明明是格格不入的三类物件,在这里却显得毫无违和感,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素雨对此间的怪异,早就视若无睹,迳直走到了姜家大小姐的面前。
暮烟正端坐在花梨书案前,认真的写着给淮阳分号佟掌柜的信。半柱香后,落好款,盖上印,抬起头打趣道:“怎么,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
素雨被她这么一说,反倒镇定下来,不再带有羞意。她上前边收拾着书案,边说:“小姐,您就别再打趣我了。自从那呆子向您提亲后,您就时不时的扬言要把我早日嫁出去。我要真的嫁了出去,看您身边可还有如我般好使的丫鬟?”
“呦呦呦,瞧这小嘴,还占理了不成?当初可不知是谁哭着说不想这么早出嫁来着?是谁让我多留她几年?素兰,素月现在也都能够帮我办事了,要不要明儿我就让阿良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家去?”暮烟搅动着放置在桌上的冰镇雪梨汤,笑眼看着素雨,调侃道。
“小姐,要论嘴皮子功夫,我可是说不过您。这次您又派那呆子去办什么事了?”
“行了,知道你舍不得让他等太久,随我走吧。这次,是好玩的事。”暮烟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
穿过迂回的走廊,暮烟二人来到了偏厅。阿良早已等候在那,见到暮烟,急忙起身行礼。
阿良心知素雨是暮烟的心腹丫鬟,也就没了顾忌,待到暮烟坐下,开始汇报他这次打探的结果。
“属下按照小姐的吩咐,找来几个地痞流氓,配合莳花馆的淸倌,演了一出强抢良家妇女的大戏。而柳时镇见四下并无旁人,加之天色已暗,果然忍不住出手相救。据属下观察他所使剑招,像是师承于人称快手剑的北派赵松源。顾名思义,此派剑术有一特点,就是摒弃了华丽的招式,以快取胜,制敌于先机。”
“那女色方面呢?”姜暮烟饶有趣味的问到。
阿良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瞟了素雨一眼,见她正狠狠的看着自己,不由心头一跳,忙正色继续禀报:“烟雨姑娘虽说容貌并非让人惊艳,但是她自有一番楚楚可怜之处。但是那柳时镇却避之唯恐不及,对烟雨姑娘的以身相报的说法毫无兴趣。甚至他只让随从送其回去,而自己转身离开。”
姜暮烟听完阿良的话,如羊脂白玉的脸庞露出浅笑,阿良只觉得仿佛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虽然跟着大小姐时日已久,但是身为男子,却始终无法抵御她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魅力,只能如往常一般低下了头。
“果然有趣,这柳书颠想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做那般伪装。我一直就很纳闷,为何柳老将军之子,却无半点其父英武模样。那日在西郊碧云寺所见,才是他的真性情。满腹经纶,胸怀天下,言语之间透露出的,是治国平天下的雄才伟略。”暮烟思及此,暗自点了点头,心下已有了一番计较。
“阿良,你派人继续在暗中跟着柳时镇,有什么情况须及时的向我禀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阿良说完,就要告退。
“等下,说完了公事,现在来说私事。阿良,你改日去官媒馆,请一个冰人来,也是时候商量你与素雨的婚事了。离当初约定的日子,仅剩半年时间,别把素雨留来留去,留成了仇。”
一旁的素雨冷不防小姐会当着自己的面,来上这么一出,加之阿良用那惊喜的表情对着自己直乐,羞得她也顾不得没大没小,只喊了一声小姐,就往外跑去。
暮烟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这才对嘛,素雨这妮子,不害羞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暮烟的心情显得格外的好。
“行了,你去吧,谨记,日后你若是负了素雨,我定饶不了你!”
阿良忙不迭的保证后,追着素雨而去。
试问有哪个少女不怀春?觅得良人,共度一生,可谓是幸事一桩啊!
“姜暮烟啊姜暮烟,你的良人又在何处?”暮烟低声轻叹,不期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面如冠玉的柳书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