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开国后,实行分封制,周天子把周王室的宗亲和元老功勋都分封到全国各地。分封的的爵位依次分为五等:公爵、候爵、伯爵、子爵、男爵,前两个爵位都有封国,公爵被封为公国,侯爵被封为侯国。在封国内这些诸侯可以掌控国内一切统治大权,还可以世袭罔替。这样一来,实际上这些诸侯国便成了周朝的国中之国。虽说是国中的小国,但周武王的弟弟周公旦制定了一套完善的《周礼》对它们形成有效的制约,依《周礼》,这些诸侯国要定时向周天子朝贡和述职,并承担军赋和兵役的义务。如果有哪一个诸侯国没有按周礼行事,周天子便召集其他各国诸侯共同讨伐它。
这些大大小小的诸侯经过几代国君的励精图治,实力大增,势力膨胀之后,周天子的中央集权被大大削弱,周天子开始渐渐无力对这些诸侯进行实际有效的控制。一些诸侯国势力过大,根本不把周天子的命令放在眼里。第一个挑战周天子权威的诸侯国是郑国,郑国的第三任国君郑庄公是一位雄才大略很有作为的一位国君,堪称一代枭雄。他在位期间郑国国力空前强大,曾分别击败过周、虢、卫、陈、蔡五国联军和宋、卫、陈、蔡、鲁五国联军。他御燕侵陈,伐许(许国)克息(息国),并率军抵御了北方的犬戎等游牧部落的入侵。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时成为一方霸主。随着周王室的衰微,周天子有时不得不倚仗他去平定那些不听周王室号令的诸侯国,时间一长,郑庄公开始有了骄奢怠慢之心,对周天子的态度也愈加蛮横起来。发展到后来,竟然出现了“周郑交质”,并且直接和周天子对战,箭射周天子,使周天子的威严扫地殆尽。从此以后,便让其他的诸侯各国彻底看清了周王室已经对天下诸侯国失去了控制的事实,在礼崩乐坏之后,各国纷纷效法郑庄公称霸。中原各国,相互争霸,春秋时期三百多年的时间里先后出现了五位霸主,史称“春秋五霸”。“春秋五霸”分别是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宋襄公,他们都曾各自称霸一时。
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姜小白,在管仲的辅佐之下,曾“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他曾统帅齐、鲁、宋等八国之师以周天子的名义出兵讨伐不听周天子号令并擅自称王的“蛮夷之邦”——楚国,又多次统帅各国诸侯击退北方的戎狄等游牧部落的入侵。公元前651年,齐桓公召集天下诸侯会盟于葵臣,并订立盟约,成为第一个被天下公认的霸主。
到了春秋末期,一向被称为中原霸主的晋国,国君的权力衰落,实权由六家大夫(韩、赵、魏、智、范、中行)把持,这些公卿大夫家族在晋国国内都有自己的封地和武装势力。他们为了扩充地盘,增强各自的实力,相互攻伐,范氏和中行氏势力先后被其他四家瓜分。剩下的四大家族其中以智氏的实力最大,智氏和其他三家又发生内战,结果智氏被灭,剩下的魏、赵、韩三家瓜分了智氏,这样一来,魏、赵、韩三家的势力便更加强大了。晋国的国君晋出公害怕这三家的势力威胁到自己的统治,想出兵讨伐他们,但是这时以他的实力显然不足以对抗强大的魏、赵、韩三家,于是他就向齐国和鲁国借兵讨伐这三家,消息被走漏,魏、赵、韩三家提前联手攻打晋公室,晋出公根本无力抵抗,只得被迫出逃,结果病死在逃亡的路上。晋国宗室就把姬骄立为国君,史称晋哀公,晋哀公在位不久,魏、赵、韩就把晋国剩下的土地全部瓜分干净了,晋哀公名存实亡。公元前403年,魏、赵、韩三家派使者去洛邑见周威烈王,要求周威烈王把他们三家封为诸侯,周威烈王开始并不答应,可是后来仔细一想,不分封这三家又能如何?晋国已经被这三家彻底瓜分的干干净净,不承认也是无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于是就改变了主意,正式把魏、赵、韩三家封为诸侯。依周礼,原先的晋国属公爵,是公国,而这三家是从晋国瓜分而来的,所以魏、赵、韩只被封了侯爵,所封的便是侯国,魏文侯魏斯、赵烈侯赵籍、韩景侯韩虔成为这三国的开国国君。
以三家分晋为分水岭,从春秋便正式迈入战国,战国七雄中原先只有楚国地处南蛮,在周夷王时期,王室开始衰微,楚国第一次称王,以示与周王室分庭抗礼,但是在周厉王时期迫于各国诸侯的施压自去王号,后来到周平王东迁,周王朝势力大损,已经无力在南方开拓了,楚国趁着周室衰微的机会大力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同时在桓王时期,周王室征伐郑国失败,威望大损,所以楚国第二次称王,随后的吴国和越国也相继称王,周平王东迁之后,无奈的承认了他们的称王。
其余三晋——魏、赵、韩立国是只有侯爵,燕国和秦国,一个是西周开国诸侯,一个是东周开国诸侯,也只有公爵,齐国的开国国君是姜尚,在西周开国是也是公爵,后来田氏代齐,田齐到现在也才一百多年。
在就在十二年前的公元前334年,魏国的第三代国君魏罃因屡败于秦国和齐国,于是在这一年魏罃率领韩国和一些小国到徐州朝见齐国国君田因齐,尊田因齐为齐威王,田因齐不敢独自称王,于是也承认魏罃的王号。三年前,秦惠文王也自立为王,一年前,魏惠王尊韩威侯韩康为韩宣惠王。
原本只有周天子可以称王,其他的诸侯国称王都是对周天子权威的挑衅,僭越称王,本就是无视周天子的权威。从整个春秋传承至战国,只有南方拓土最多的楚国称王(所以春秋五霸中只有楚庄王用的是王号,其他霸主皆是公爵),当初徐州相王时,楚威王就非常愤怒,于徐州相王后的第二年亲自领军伐齐。因为徐州相王后,楚国作为战国七雄唯一的王国地位消失,齐威王和魏惠王称王后就就与他平起平坐了,他当然无法忍受。
姬成在位后期,司马賙得到重用,老乐池便隐隐感觉到中山国这个刚刚由姬桓艰难立国的北方小国有覆国之危。司马賙的祖上原是中山桓公复国后那些感念姬桓大恩,没有回到魏国的司马氏一族,司马賙为人圆滑多变,又善于揣度姬成的心思,所以当公孙衍推行五国相王其他四国鼓动姬成也称王时,司马賙看透了姬成沽名钓誉的秉性,就联络中山国其他的朝中大臣一起怂恿姬成称王。为人耿直的老乐池看到了姬成称王的诸多弊端,唯有他极力反对姬成参与五国称王。
那一日朝堂上,司马賙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姬成称王。
“君上,四国使者送来他们的国书,一致请求君上同用王号,臣以为以君上之仁德外加我中山国之实力,堪称王号,臣恳请君上改用王号,扬我中山国威!”司马賙谄媚道。
随后,他身后的一干文武大臣都齐声附议道:“臣等恳请君上改用王号,扬我中山国威!”
看着群随即附和,跪拜一地的文臣武将,姬成面带悦色,面对王号,他早已垂涎已久,如今大臣们又极力劝他称王,内心怎能不激动不已?只是称王是一种僭越周天子的行为,他内心还是有点顾虑,故意轻咳一声后,矜持地缓缓开了口:“寡人承袭君父的爵位,虽夙夜在公,不敢怠慢,然未有开疆拓土之功,不敢擅自僭越王号。”
司马賙早已看出姬成不过是假意推迟,于是再次鼓动群臣对姬成歌功颂德一番,再次劝姬成称王,姬成故意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勉强的回道:“既如此,本公也只好顺从民心,改用王号了。”
司马賙等人见姬成答应称王,于是一同改口,大呼:“我王万岁!”中山成公在这一刻便成中山成王。
这时,大殿外,响起了老乐池铛铛的铁仗声。
“君上,老臣有话要说。”殿外传来老乐池,未见其身,先闻其声。
缓步走上大殿,老乐池笃笃的铁仗在地砖上铛铛作响,仿佛在无声鞭笞者殿上这一群昏君佞臣,在相位坐定后,他一脸愁容,大声亢道:“昔日桓公在时,魏王曾派出特使邀桓公一道赴徐州相王,桓公自知中山国弱,不堪与魏国和齐国一道并立称王,所以回绝了魏王的美意,桓公定都灵寿,对外修筑长壑城池以御燕赵,整肃军士,时刻准备开疆拓土,不甘偏安于燕赵之一隅,将士昂扬,枕戈待旦;对内兴复农商,广修沟渠,激励国人勤于耕种,开诚相邀各国商贾齐聚灵寿,致使精铁、钱粮、布匹、良马等源源不断充溢中山王城,君上,臣斗胆一问,以君上之才比于你公父如何?”
“公父治国之才十倍于我。”姬成额头上尴尬地冒着汗。
“既如此,桓公尚不敢僭越称王,你为何听信一般馋臣鼓噪而开罪与列国,中山称王之举图虚名而招实祸也!”老乐池厉声喝斥道。
姬成一时无言以对,羞赧着脸,尽管他内心对这个自恃功高的老相国憎恨不已,但顾忌到老乐池毕竟是他公父的托孤重臣,论功勋朝中无人可比,他想要发作,狠话到了嗓门口却硬是给闷了回去。
“君上,相国之言差矣,君上即位以来,以仁德感化臣民,鼓励士子修习儒墨两家,天下诸侯莫不敬仰景行,国人皆文雅守矩,不似他国鼓励暴邢,以霸道治国,君上虽未开疆拓土是不忍前方将士血洒沙场,使他们妻儿成孤苦遗孀,如此仁德如何不堪称王也?”司马賙见姬成难堪,赶忙出来替他解围。
姬成见司马賙一番看是有理有据的辩驳让称王变得合情合理,尴尬的面容一下子舒缓开来。
老乐池见状正色道:“方今大争之世,不厉兵秣马,反倒醉心于孔墨学说,大行仁道,大谬也!江山不保,何谈治国?”
一番辩驳后,老乐池终究没有把姬成从歧路上拉回,他一向不屑于与司马賙逞口舌之快,便悻悻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