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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六宫粉黛

虢美人来自已灭的虢国,虢国是西周初期被分封的诸侯国,周武王的两个弟弟分别被封为东虢国、西虢国的国君。两个虢国先后都被强大的晋国所灭,后来赵、魏、韩三家分晋虢国的后人一部分被分到魏国,一部分被分到韩国。虢美人是前些年韩国为了缓解秦国对韩国宜阳的进攻而被送往赢驷后宫的尤物。

不出例外,卫良人和樊长使也都是来自已故的卫国和樊国,确切地说卫国至今还没有亡国,它只是镶嵌在中原大国魏国和赵国之间地处河内的一个弹丸小国,魏国经过魏文侯任用李悝变法强国后一跃成为中原第一大强国,卫国势弱,不得不向强盛的魏国称臣,于是卫国便成了向魏国纳贡的附属国。苟延残喘的卫国为了保全国本,长年向魏惠王的后宫送去卫国的美女,这个卫国美人不赶巧,碰上秦国前些年连年进攻魏国的河西之地,魏惠王不得不割舍卫国送来的美人,把卫良人送给了秦王赢驷。魏惠王请周天子做媒,赢驷碍于周天子的薄面,就封她为卫美人,地位屈居夫人之后。

樊长使所在的樊国是西周姬姓诸侯,早在春秋时期被晋文公攻灭,被灭国的樊国后人志节高洁,虽然成了晋国人,但从此以后不食晋国黍米,晋文公有感于他们高尚的德行,于是将他们的宗室后人在晋国蒲阳封了一块小小的封地给他们居住繁衍。后来三家分晋,蒲阳成了魏国毗邻秦国的一个重镇,几年前,蒲阳重镇被张仪和公子华率军攻陷,蒲阳于是又变成秦国的地盘了。被被并吞到秦国后,赢驷在这里施行商鞅新法,免去了以往魏国统治时期的苛捐杂税,百姓得到了休养生息,樊国的族人为感念秦王赢驷的德政,就把族中年轻貌美的少女樊英进献给了赢驷,赢驷按照她的出身就封了他一个长使的身份。

介绍完西侧的四位妃嫔,赢驷又把大家的视线引到东侧的四位妃嫔身上。乐毅远远望去,最靠近秦王赢驷的是楚夫人一身楚国人的装扮,楚人好细腰,都以腰细为美,所以楚夫人的腰间系有一根细长的缨丝,这样一来就更加凸显楚夫人婀娜的身姿了,原本就丰腴的****更加挺拔,大有呼之欲出之感。紧挨着楚夫人是魏美人,她身着一袭粉色的绣袍,绣袍上琳琅满目的绣着花鸟图案,用的却是金丝银线,明晃晃的分外扎眼,不过却显得过于俗气。

当乐毅目光移到芈八子身上时,他恍然如梦,眼前的美人不就是当日在四海八荒馆见到的那位竹冠麻衣士子么?只不过那时的芈八子是男扮女装穿着一身麻衣,头上带着一顶寻常士子常戴的竹冠,如今的她换上一身鹅黄色的短衫,外披一件淡红色的长袍。不过由于他年龄尚小,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在众多妃嫔中稍显稚嫩,胸脯似乎还没有完全发育开来,相较于楚夫人的波涛汹涌,她的胸脯就如同一朵还没有****的花萼。不过,纵然她她在身材上不是那么婀娜摇曳,可是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给人一个扑鼻的清新脱俗之感。

莒少使倒是颇有几分美人楚楚可怜的风韵,无论是衣着服饰还是举止言行,都带有后宫妇人浓浓的娇媚姿态。举手投足间都给人温文尔雅之感,也许是她身处后宫之中,在众多妃嫔中身份最为低微,让她单薄的身躯在众多妃嫔中形若弱柳。

赢驷对四位妃嫔的介绍很是简略,基本上都是一句带过,不过乐毅还是听出一些端倪。原来魏美人是王后的表妹,也就是魏惠王王舅的女儿,魏纾被封为王后之后,自感在后宫中没有亲信,势力单薄,,她虽然总领后宫,可是下面还有资格较老的唐夫人和来自南方大国的——楚国的楚夫人,于是她主动向秦王赢驷提出要求自己的表妹也嫁过来,赢驷也没有多想就在立后不久后由犀首出面出使魏国,向魏惠王提及秦王赢驷有意让魏惠王王舅女儿入宫为嫔的事宜,魏惠王早就被大秦的铁甲踏碎了争霸天下的雄心,自然满口答应,不过多久就把魏美人送到了秦国。

楚夫人是楚威王的嫡公主,名叫芈姝。她自幼跟随母后生活在条件优渥的楚王宫,从小便娇生惯养,楚威王也视她为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掉了,衔在嘴里怕化了。芈姝天资聪慧,又长得伶俐乖巧,到了及笄之年,各国君侯到楚国上门提亲者络绎不绝。芈姝自恃本南方大国的嫡公主的尊贵身份又颇有几分姿色,对上门提亲的君侯都不屑一顾,后来提亲的使者把自家的君侯的画像带给芈姝挑选,芈姝只在众多画像中挑出了秦国国君赢驷和赵国国君赵雍两人,一时也不好定夺。

战国时期,大凡大国的宗室的子女都逃离不了政治绑架的命运,国与国之间为了维持长久的友邦关系,各国的公子(国君的儿子)大多都回被派往盟国做人质,叫做质子;各国的公主(国君的女儿)则都被作为政治联姻的中介远嫁他国。芈姝作为楚威王的嫡公主,实则也是楚威王手中的一个重要的筹码,答应秦国的提亲还是答应赵国的提亲,自然要做出政治考量。

公元前334年魏惠王和齐威王在徐州相王,等于变相的向已经称王的楚国提出挑衅,引起了楚威王极大的不满,为此楚威王亲自率军攻打齐国徐州,希望他们取消王号,不料十几年后的公元前323年又发生了五国相王,赵国、燕国和韩国都同时称王。楚威王自知已经无法阻止各国的称王行为,只好打消了北上攻打中原各国的念头,不过从此以后,对称王的赵国、燕国和韩国都怀有敌意,楚威王自然不想把女儿嫁给赵武灵王赵雍。反观秦国,虽然赢驷在公元前325年也正名称王,可是秦国地处西陲,对南方的楚国没有直接的威胁,所以赢驷的称王并没有引起楚威王多大的不满。只是前些年在全力攻打越国时,被秦国左更司马错偷袭了楚国的西北粮仓——房陵,从此楚国的西北门户被撕开了口子,虽然后来楚威王任用齐国大将田忌统军誓要夺回房陵要塞,可是终究还是铩羽而归,不得不无功而返。

楚国受到秦国来自西北边境的威胁,一时又难以拿下房陵,楚威王只得听从令尹昭阳的计策:与秦国修好,结成秦楚联盟,而后先争霸中原,最后再来与西秦一决雌雄。既然要联盟最好的方式便是两国联姻,楚威王经过深思熟虑,便把自己的掌上明珠芈姝公主嫁给了秦王赢驷。

乐毅听得秦王赢驷介绍后才得知,之前在四海八荒馆遇见的芈八子原来是虽芈姝公主陪嫁秦王的媵侍,名叫芈月。芈月是楚国王室宗族一名身份普通的少女,只因战国时远嫁他国的公主难免在他国后宫深苑无聊孤寂,一般都有几名陪嫁媵侍的习俗,芈月从小和芈姝还有些交集,所以被选在四名陪嫁的媵侍当中。

芈月虽然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陪嫁媵侍,可是此人聪明伶俐,既把芈姝公主照顾的体贴甚微,又时常被赢驷召去后半夜侍寝,几年下来便被赢驷封为八子,所以后世就一直称呼她为芈八子。

最角落的莒少使来自已故的莒国,莒国在春秋后期被新兴的当方霸主齐国吞灭,齐国灭了莒国后,把莒国的后人封在大海之滨的莒城。照理来说远在东方的齐国是一个没有和西边的秦国接壤的诸侯国,没有领土的直接争端两国的矛盾自然微乎其微。但是战国之世,七大战国都有争雄争霸的野心,哪一个国家不想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秦国经过秦献公和秦孝公两代国君的惕励奋进,俨然成为西方霸主,齐国也经历齐宣王和齐威王两代国君的励精图治一跃成为东方霸主,眼下两位霸主虽然没有称霸争雄,但是相互之间却很有默契,尽管齐威王没有像楚威王那般把嫡公主远嫁秦国,但还是给赢驷送去一个莒国王室后裔少女,赢驷大概也没有把这位来自遥远东方齐国莒城的女子当成一回事,就随便封了她一个妃嫔中最末等的少使。

宴会还在继续,尽管《大雅》奏毕,鼓乐屏退,但厅中的气氛却随着大伙的酒性愈来愈高,朝臣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秦王赢驷敬酒,而后又相互敬酒,一时间厅中喧嚣不已,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乐毅也跟着沉浸在热闹的宴会间,十来爵凤酒下肚,乐毅似乎有些不胜酒力,恍惚间,一抬头,他发现芈月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在远远打量着自己。双目对视,芈月的脸颊微微泛红,不过还是略带俏皮的朝乐毅眨着水灵灵的的眼睛。

乐毅亦是相视一笑,两人虽然隔得很远,却用眼神交流起来。乐毅倍感兴奋,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向身体每一处经络。乐毅少年丧父亡母,一直在祖父身边长大,身边的同龄人不少,但在同龄人中也只有和自己的堂弟乐乘相熟。芈月比乐毅年长几岁岁,算得上是他的同龄人,见得她朝自己调皮的眨眼,乐毅倍感亲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乐毅一时难以描述,只知道初次在四海八荒馆见到芈月就一种奇特的感觉,总觉得这个人将来会和自己相识相知,冥冥之中注定有一生的情感纠葛。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宴会才缓缓落入尾声,赢驷作为国君自然现行离场,酒酣之余,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他从厅中木屏后离去。

群臣跪拜送别赢驷后,赢驷身边的八位后宫妃嫔也跟在他身后徐徐摇曳而出,芈月在人群中朝乐毅莞尔一笑,带着迷离的眼神默默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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