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不改的情,千劫不移的爱,在这一瞬间融合,婉的苦寻,我的苦待,终于各结果实。
“婉儿莫哭,我回来了。”婉儿双眸有泪笑意盈盈,仿佛此前她在我心中的坚强形像完全消失,小女人的姿态尽现,衣袖轻拭了泪水低声道:“回来就好。”
“这些年苦了你了。”
“等到心中所想便不苦。”
“委屈你了。”
“得到心中所爱便不委屈。”
“难为你了。”
“讨厌,有完没完啦,不能说点别的吗?”
“婉儿不爱听?”
“你的话当然爱听,可除了关怀没有其它了吗?”
“有……”
“说啊。”
“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天地再合再开也无干你我情意,亿劫界毁再生也无阻你我挚爱,至此时起无始无终在一起。”
超越时间、空间没有界限限制的爱意表达使婉儿再一次难阻热泪,泪湿了自己的衣襟,也抹湿了我的衣衫,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酸楚让一个坚强无比的女子泪崩成沙,不经历那漫长空洞无限制时空的孤寂难解她心中深情。
举案齐眉亦有意难平,心意相合难免无善了,而此刻鸳鸯归故泊,飞鸟回长空,家鼠返深穴,落叶又回根。寻得是你,待的是你,原来你从未曾离去,一直在这里。缘起时惜得那难得缘份,缘落时随不了世事心意,缘起缘落皆执于彼此心意之间,虽在缘中亦在心头。
婉儿的桃花园景色自是我二人心中景色,迷醉于花海夜色之中,望着天,望着她,望着不及边际的大地,倾诉各自离别后的所有经历。
桃花园中花瓣成秋千,悠荡在心田里,望着星,望着他,望着高耸的高峰,婉儿诉不过尽离别相思苦。
……
夜虽长却是在盼望天明人的眼里,夜很短全因在不愿天亮人的心里,山间花月夜的美好总是那样迫不急待地离去,虽难割舍却又不得不舍。
“婉儿姐姐,还记得我吗?”莲儿出现在了桃园中,依偎在我怀侧的婉儿望她时虽有一丝陌生,也仅仅是一丝,“是霜雪吗?”
“姐姐好眼力,不过现在小妹叫莲儿了。”
“却有几分顽皮,不似以前那般孤傲,名字改得好和今身甚合。”
“姐姐过奖了,知道您与哥哥重逢,故延迟了脚力,未能及时探望还请姐姐恕罪?”莲儿显然是在撩逗,婉儿哪里会怪她,掩嘴浅笑,“既知罪,就赦了吧,下不为例。”
“哥,以后家教可要严一点,她欺负我。”莲儿躲到我另一面拉起手,满面委屈地望着。
“哼……要严吗?”婉儿松手紧搂手臂,威胁地语气怒视我双眼。
“那个……大家都饿了,我去准备些吃食。”
……
一场玩笑一场闹,各自分明,“婉儿气色不佳,像是仍有伤患,不如我为你诊治看看。”围坐在石桌前婉儿只吃了一颗桃子而已,本就憔悴的面容一夜无眠后更显疲惫。
“不必了,假以时日自可恢复如初。”观她气色便可知晓这个时日可是太久远了,这么久仍未见她有明显好转,此刻却又不想为我增添麻烦而拒绝,让我更加羞愧。
“婉儿不可推辞。”
“不可,你尚有战事需应对,若为我耗真元竭精气万一不敌,甚是不妙。”
“战事?婉儿何意?”
“我虽不知敌人是谁,可天地异象皆在眼中,妖魔横行在所难免,难道你能坐视不管吗?”虽然没对婉儿说什么,却全在她意料中,难怪她不愿寻我,其中主要一因想来就是如此。
“纵有强敌,有何惧哉。难道有比救我婉儿更重要的事情吗?莫要再讲,一切依我便是。”止住了婉儿的辩解,将她揽入我怀里,定了身封了出穴,源源不断地将真元法气贯入她体内,再以复体术修补她所受内外伤,婉儿属于久伤难愈那种,再多的阳气也无法修补她的内伤,所以才以少数来维持自己存在,“旭,怎么了?”想到这里即便为她疗伤也免不得落下内疚的泪,“没……没什么。”虽极力遮掩却仍瞒不住婉儿的心眼,“无妨,活着等到你就已心满意足,不必自责。”
“累了吧。”婉儿拭去我额头的汗水问道,原以为简单的修复却变成了一次大型法力消耗。
“无妨,一月后便可复原如初。”
“嗯,复原后再离开,这一月就在此地休养吧。”
“好,方与婉儿重逢当然要过些平静的日子,若非与巫族尚有血仇未完,这桃花园便是你我厮守之处。”
婉儿笑而不语,许是因为幸福,许是因为疲累,只将身体埋进了我的怀里,依偎着,静静地依偎着。
草屋竹院纱帘窗,香阁花席徐微风。
东方日韵旭朝霞,桃花得气美人中。
一世如一春,看惯了人间寒暑,聚散离别,特别懂得珍惜眼前人,纵使能力再强,法力无边亦有不可及之事,江湖深,沧海广,人事难测亦难料,越是如此便越懂眼前人的重要,这一辈子过完何时再见全是茫然未知,这也许就是人间苦短的真谛吧。
“旭,在想什么呢?”婉儿伤愈后恢复迅速反成了她来照顾我,恢复往日神采,飘然走过阶前,手中一壶香茶远嗅便可知其浓,端盘内几块点心虽然简单却极尽心意。
“没什么,思量人间苦处其实与我辈无异,皆是心中思绪所致。”
“哟……果然不同了,思考深度已至极界。”婉儿放下手中端盘拿着点心送入我嘴里,又倒了杯香茶递给我。
“婉儿说笑了,机缘巧合罢了。”
“怎样机缘呢?”
“要谢过那些事,使得理论得以实践。更要谢过那些人,有辱骂、有鞭打、有折磨、有引导、有友爱等等,由此方可悟出真谛义理。”
“旭,现在的你比当日的焱更纯熟,当年躁中缺稳,今日稳中有智,果然不同。”
“那是不是就不再是婉儿眼中的情郎了呢?”
“讨厌……虚弱的身子能不能想点好的。”婉儿本想再送块点心到我嘴中,被撩后不得不羞涩的转身离开。
赶忙扯住婉儿的长裙急道:“别走。”
“哎呀……讨厌,抓疼我了。”虽然被扯住有些不悦,但毕竟扯的人不同,“什么事,快说。”
“婉儿方才言道,今世比前世有不同,那为何还如此不离不弃呢。”婉儿见我正色相问,语塞片刻,突然微微轻笑,淡淡地回道:“中了毒呗。”说罢隐身借风遁离去,连身影都不愿留下。婉儿当然看出我问话的含义,不过是要证实下自己心里的想法,可是让婉儿说出那绵绵情话,怕此刻还尚不适应,只得如此玩闹着离去。
“哥,又欺负婉姐了?”听得我后背直凉,莲儿不会是一直躲在暗处吧。
“妹妹几时来的?”
“刚到。”
“方才……”
“哦……方才你是怎么欺负婉姐的,我都没看到。”
这能让人信吗,还是转移话题吧,“找我有事吗?”
“半月了,药铺那么忙,你也不来帮忙,而且这几日洛阳有异动,深夜时隐隐有血光泛于城东,怕是近日要有血光之灾。”
“莫去管它,只要是人间事我等便不宜插手,若有妖魔邪怪捣乱,有你坐阵,吾复何虑啊?”
“哼,不负责任,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忘了妹妹的人,明天我就关门不干了。”
“不干就不干吧,也累了好久了。”
未等莲儿接着发怒,星眸驾云急至,“帝君、姑娘安好,请问主人可在?”
“星眸何事?”婉儿突然瞬闪出现,真怀疑她是否真的离开过,身边全是拥有神技的高人,防不胜防啊,干点什么坏事都瞒不住。
“董卓战败欲挟持天子迁都,必将抢掠民众财产,醉香欲满楼也难幸免,朝中人与奴婢有交情提前通报,特来禀报主人如何应对。”
“什么,如此说来,我的药铺也要被抢?”莲儿急切起身问道。
“怕难幸免。”星眸回答完后,婉儿和莲儿同时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婉儿、妹妹,有何顾虑?若是星眸仍在楼内,我等自当救之,如今醉香欲满楼与药铺全是人间人,人间事自有人间人去理会便是,静观一切变化就是,你俩不会是舍不下这份家业吧?”
“切……一间破药铺,还不是为你担心,本姑娘才不稀罕。”莲儿语毕闪离。
“星眸,你就留下吧,醉香欲满楼是何前程就随意吧。”
“可是主人……”婉儿止住了星眸的话,示意不要再讲,“星儿,算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主人,小婢退下了。”星眸只是舍不得那善良无害的吸阳阵,想着连根取走,因为阵法是由风魔旗所结。
“婉儿,方才你与星眸可是为此物担忧?”婉儿望向洛阳城的目光回转时,兴奋地看到风魔旗正在我手中。
“为何?你是如何做到的?”
“那日路过时便觉相识,寻得婉儿后更是确信无疑,早已将此旗暗自取走,一直未说罢了。”让婉儿放弃自己的本命法宝确实有些不舍,看在我手自然是喜笑颜开,“讨厌死了,什么时候学会的欺负人。”这次她再也没能闪离我的手心,牢牢被我锁住脉门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