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有魂,舞存魄,歌舞有灵识,月容的舞技已融合世间种种,可骨子里那魅惑的拿捏完全不是凡人该有的技艺。
一舞毕裙衫落,月容更是容光焕发,试想这般美艳娇姿又有几个男子抵挡得住呢,不由得为她叫了声好,若是平常人叫得一声好倒也引不起月容如何注意,只是被宝贝惯了的头牌受到这样的冷落后突然又被夸赞,自然高兴,“公子识得舞中意韵?”也怪那影画册太厚,莲儿仍醉心其中像是局外人,月容经我一赞更不理她,只把目光直直投在我身上,像是期待得到肯定的回答。
“那是自然,此舞之美在于其中味道,意指美艳蛊于神,惑于心,再经月容姑娘多情起舞,更显迷人。”
“公子谬赞,小女谢过。”
“月容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此来乃是寻人,非为寻乐,此舞却引出些思绪,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此舞得授何人?”
“还请公子见谅,恕难奉告。”
“有何难处?”怀中取出所有金,一袋共计一百,绝对是笔巨款,她拿着这笔钱完全可以让她的孙辈都享尽荣华,“不,公子误会了,绝非此意,楼中自有规矩,一切事宜不可传于外界,以免坏了此处百年生意。”
“好吧,既然姑娘不愿讲,也不便为难,钱拿出来了断无收回之礼,姑娘收下吧,以抵方才舞资。”巨款在前谁能不心动呢,月容不止高兴,也充满感激,“姑娘可有闲情看我舞上一曲。”
“什么?”月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等她回神时,小舞台上已有一位绝色舞娘正在轻舞,舞得伶俐,舞得洒脱,舞得魅惑,这一曲舞将女子唯美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将女子与生体香散得芬芳诱人,月容满面惊讶之色,完全不敢相信会有如此绝伦的舞技,以她现在的技艺在此处已是三甲,但看眼前舞者纵是三甲再练百年也难超越,更奇的是所习练得竟是异曲同功的形有小异神却大同的舞。
舞娘消失在台上,月容惊色未减,猛回头连忙跪地拜道:“小女只是一介女流,并未入人间恩怨,请高人高抬尊手,莫要为难于我。”
“月容姑娘多虑了,起身吧。”
月容半信半疑起身问道:“公子若有差遣,只要月容力所能及必全力相助。”
“姑娘可否带我去见你们的老板。”月容虽面露难色却还是勉强答应了,绕过雅室直入后廊又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尽头一座庭院现于眼前。
莲儿听到要离开时非常痛快地放下了影画册,原来一直是有些难为情,故作镇静,“哥,你说这位老板会是什么样的人。”
“肯定不是人。”
“哦……是吗?”与莲儿的话里透着阴冷与怪气,本是玩笑故作,却吓得月容,花容失色。“二位公子,这里便是了,平日里是不许来此的,既然二位是高人自有进出之法,小女还是先行告退。”月容闪身离去,生怕被发现是她带路来的,其实真是多余担心,在都守规矩的团体中,如果只有你一人犯规,大不用担心被发现。
“去敲门。”莲儿有时候还是保留了部分天真,刚迈出一步便被我拉住穿门而入,“这样好吗?”
“我的亲妹妹,能不逗了吗?好不好也进来了。”
“那好吧。”
“何人闯入禁地。”还准备再调逗几句,却被一声洞喝止住,四名手持皮鞭的壮汉跃出。
“通禀你家主人有客来访,勿失礼数。”
“擅入禁地,何言来访,兄弟们莫要留手,弄死这二人便是。”从头看到脚一丝丝的异样气息也没看出来,普通人四枚,狂成这样,还没等出手莲儿便制造了四块四棱四角的长方形大冰块,“哥哥看,手艺不错吧。”大冰块上居然还雕了花,琢了鸟,还有几处镂空花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夸她好,“精雕细琢,浑然天成,世间工匠,无出其左,三界工匠,谁出其右?”
“哥,认真点行吗?”
“何人伤我守卫。”一个轻柔的女声再次打断我与莲儿的调逗,还没看清人便有一阵魔风卷着沙石飞来。
‘定’魔风带着沙石尽数砸在了冰块上,“哎呀,哥哥干嘛呀,我的艺术品。”这般嬉闹完全不把眼前所谓的危机险境当成回事儿,真是实力决定态度。
“贼人狂妄,看剑。”剑身卷着魔风,一袭黑纱娇影掠空而过,剑身带风,风中藏剑,单论剑术与法术的配合已经很有造诣,还是那句话,对手太强大任你如何搅弄也掀不起三尺小浪来。
莲儿掌心团团雾气散出后风与剑瞬息结霜成冰,碎成渣的样子真是不忍多看,“二位何人,何故扰我深宅。”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你……”对面这位姑娘被气得语塞,谁让她上来就动手,被奚落几句也算正常。
“说吧,你是魔界哪一脉,藏于人间所为何事。”
“你到底是何人?何以知我出处?”也许是夜太黑,也许是灯光太暗,深宅静院里参天的大树将月色遮得严实,单凭生物本能的视力断难看清前面一尺的一切。
“醉香欲满已立人间百年,虽无恶行,但此间人世终非魔族久居之处,前次大战魔界,断无可能有活口脱逃,姑娘还是老实说出来历以及来意,若不然莫怪手下无情。”人间的一切行为但凡发现些异常总是惯性地与巫族联系到一起,生怕又有什么不知情的计划正在秘密进行着。
“杀剐随意。”姑娘的刚烈倒是引起了些许记忆。
“姑娘可认得我是何人?”为了防止被突袭姑娘一直和我俩保持着安全距离,见我迈步上前仍是步步微退,可是退得却是越来越慢,当我清晰地看到她的脸庞时,满满的惊呆眼眶含泪,“不枉主人一番等待,您终于来了。”
“你是——星眸。”
“正是小婢,方才冒失处还请您海涵。”
“快起来,不要拜,哪里受得起。”
“婉儿现在何处?那日后你们经历了什么?可否一一详叙?”
“主人现藏身山中暗自修练,那日大难主人强力护救我等,奈何力所不殆,最后只剩小婢与雨潼妹妹,主人法力巨损后拼尽最后一丝才携我二人来到人间,本欲劝其吸人阳气以补其功,但主人执意不肯,无奈下只得开了间风月场,前厅乃主人亲设可聚敛人气元阳以供主人修复自身,只是数量稀薄,百年有余仍难令主人回复如初,实乃我等过失,雨潼妹妹也曾提议去寻您,主人却说您有宿命轨迹要完成,不可打扰便放下了这个念头,好在人间虽乱却得此清闲地渡日,总算保下主人性命,方有今日与您重会之日。”
不管是好事多磨,还是阴差阳错,还是什么什么什么七七八八的,至少今日便是结果之时,此刻虽有忧伤却不及喜悦来得猛烈,因为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自信到保护一切在意的人、事、物。
“婉姐还好吗?”莲儿上前问道。
“这位是?”星眸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敌意,毕竟她的剑是被莲儿摔成渣的。
“这是我妹妹——风莲儿,与婉儿亦是旧识。”
“哦,小婢方才得罪姑娘,还请您大人大量。”
“不必如此,还是快引我与哥哥去见婉姐姐吧。”
“后山坳中桃花林便是主人栖身之所。”似乎我已等不得再见婉儿的时间太长,更不愿一路慢行,瞬移的速度恨不能再翻上十倍达到一刹那,而不是这太慢的瞬间。
莲儿拉住了星眸的手,摇头示意她不要去追,慢行便是。
眼前的桃花园何止是熟悉,这是彼此间对未来美好憧憬的寄托,更是心相惜,情相合的默契杰作,与魔界时那片桃林一模一样,连桃花艳色都无分毫差异,淡淡的幽香飘散在山坳中仿佛所有凡尘俗事都被这香气洗涤一空,迈步林间踩在软硬适宜的土地上大有心驰天外漫步云端之感,虽是人间却有仙界景致,虽是人间却暗藏仙界格调、灵韵,桃园中偶而麋鹿、野兔走过,慢悠悠地徜徉其间,无畏无惧,潇洒自在。
眼前小茅屋更与一心洞外相同,如此布置其中心意不言自明,真悔自己人间飞跃无数次却不曾细观尘世景致,难怪慢下来会发现不一样的风景,难怪慢下来会有特别的收获,哪怕就一次注视此处也会知道居者何人。
眼眶早已润湿,各种滋味杂陈心头,各种思绪零乱心田,久违重逢的第一幕自从忆起往昔所有开始便被无数次的幻想,今日如愿却又那般胆怯,怯得心底发慌发冷。
一只喜鹊停在树梢得意地叫个不停,好似正在嘲笑我懦弱的样子,似乎我的一切心里活动都被它勘破一般。
“别叫了,主人在休息。”雨潼从房间走出,怒视着喜鹊,它也很听话果然闭上了嘴,呆呆地盯着她。
可进入雨潼眼帘的不止是喜鹊还有一个人,“主……主人。”
“雨潼,怎么了,干嘛这么慌张。”喜鹊叫时婉儿已经醒来,只是虚弱不愿动弹,听雨潼招唤自然要出来。
喜鹊枯枝粉红花,交相辉映美人颊。婉儿早已呆住,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雨潼很识趣转身躲进屋内。
万里皆可瞬至的距离却被眼前几步所阻,每一步都那么沉那么重,婉儿终于抑不住思绪,泪奔上前紧扑倒在我怀里,说出她心底积压已久的内心读白,“我想你了,从未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