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茶馆、药铺、粮铺、杂货铺、妓院、铁匠铺,如果是低端的直接会用这些名字,但凡想要上些档次,提高下品味的都会给自己取个什么居,什么楼,什么这个那个的,但多数是三个字,很少会见到四字,特别是古代的娱乐场所,多以一些诱人的词汇为名,而这位被拒医的公子贪色就贪在了洛阳城中的‘醉香欲满楼’。
此处绝对是洛阳城中的老字号风花场所,历经几代经营,是失足无依女子落魄江湖的栖身地,且此楼绝不逼良为娼,卖艺不卖身,卖身不卖艺,卖艺又卖身的都有,特别是对那些无艺无身的女子,醉香欲满楼的东家还会资助盘缠帮其谋生,可谓人情味儿十足。
四个字取得也是恰到好处‘醉卧香阁,大欲得满’,引来多少好男儿、真汉子醉倒此间,也因其经营悠久东汉建立不久便已存在,似乎已形成了内在的一套迷人精髓,每位在此培训过的女子都如销魂酥骨散一样厉害,总能让人留恋忘返,甚至是迷醉不返。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绝不硬逼更不强迫。
我与莲儿的搜寻重点完全没有放在这样的雪月场所,若不是有位色鬼来求医,还真引不起兴趣,色鬼的下人抽泣着边哭边讲述了主子迷恋牡丹花的经过,在场有人恨有人喜还有人故作怪责姿态。
“妹妹,要不医了他?”看着好好的公子哥成这副模样,又起誓立愿的还真有些不忍心。
“好,若要医也行,当断三指为诊金,可愿。”莲儿如此一说药铺内所有求医的人都被吓住了,心中盘问着平时的她虽严厉却不至如此,为何今日却是这般心狠。
“只要先生能助小人康复,三指便三指。”毕竟是命和指头的非等量交换,为保命也不得不痛下狠心。
莲儿无心之举,随意变出一把利刃扔在地上,“切吧。”又一次把在场所有病人吓坏,女先生为何身上还有刀?
色鬼抓起了刀狠狠地看了手指,咬紧牙关,一声惨叫,三指断开,血腥的场面吓得大人连连闭目捂住孩童眼睛。
“先生可以医了吗?”色鬼略有怨气地问道。
“似你这般心生怨恨,若得医好如初,必生报复之心,若心中不诚难以医治。”下人平日也是仗着主人势力少有低头,此刻看着主人被奚落想要出头却如何也提不起勇气。
“先生,医者父母心,您就发慈悲救救小人吧,莫再为难可好。”
“哼……莫怪没提醒,再断一指需心生悔意,勿生恚怒、恨怨才可。”
“什么?还断一指?”又一次的惊讶四坐,但莲儿已经不愿再多说什么,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静待。
“小人知错了,开罪先生处还请您海涵。”话说这色鬼也够狠的,操起短刀用力一切,又一指落地,“先生,如此可医否。”
莲儿微睁双目点点头,示意色鬼过去,自己拿出绣花做活的针线,先是在色鬼身上扎了一百一十一针,随后又缝合了四指,令他服下三粒丹药,只见他像气球一样瘦弱的身子慢慢膨胀,铁青的脸色逐渐红润,一盏茶的功夫便回复如初,“女先生真是神医,不止医好了小人,还复原手指。”
“无怨断指是验决心,若有怨乃为活命,若无怨乃求悔过,针本是一,又行一一一针是为一心一意勿生杂念,可保康健,莫看今日恢复体魄,若再如从前那般,小心再无机会,明白了吗?”
“谢先生教诲,小人这就返家好生持家待妻。”变成公子的前色鬼转身就要走,莲儿一脸铁青怒道:“站住。”
“先生还有吩咐。”
“是准备回府吗?”
“正是,蒙先生教诲茅塞……”公子发表的感言还没说完便被莲儿打断,“看病不用给钱吗?诊金呢?”
“这……”
“喝花酒有钱,治病没钱是吗?”公子很难堪,似乎真得没带钱。
“掌柜把他腿打折,算是诊金。”
“别别别,小人来得匆忙,这就回去取差下人送回便是。”
“二十金,少一文钱拿房来抵。”不管要多少他都会付,毕竟能救他命的只有莲儿,当然莲儿不需要钱,不过是让他明白世间事都有代价。
……
当夜我与莲儿在后门巧遇,“哥哥要去哪里?”只是惊呆了片刻便被她抢先问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打扮成个男子做什么?”四目相对,不须分说,醉香欲满楼,“早知如此,与妹妹结伴便是,何须鬼崇。”
“哼……哥哥心头有鬼才不敢叫小妹吧。”
“妹妹细想,带着个绝色天姿的美女去逛风月场,这合适吗?难道是去踢场子的?”
“狡辩……”一路上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在人间久了也学会了脚踩实地一步一印地前行,虽然慢了点却格外不同。
……
‘醉香欲满楼’五个嵌金大字镶在花梨木匾额上,两根红漆石柱各持一坚匾,左上书:飘泊江湖儿女莫问出处。右上书:风流本色英雄方入此门。
这是印象中以及所有听闻中、见到的唯一一处另类风月场,门前居然没有接待,四门紧闭,而且前厅似乎隔音特别好,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出是喝花酒享风流的地方,倒有几分雅致,几缕淡淡的沉香飘出令人神往。
在门外等了片刻,直到有几位公子结伴推门进入后,我与莲儿才随后入内,前厅果然是香花水果齐备,铺设陈列考究,难怪有些雅致的感觉,绕过前厅进入一门厅面前有三条长廊,由左及右分别挂着,意、欲、合三个牌子,“哥哥,小妹没经验,该往哪儿走?”这话一听就是坑,“随便吧,来都来了,进错换就是了。”
“好吧,进意间便是。”长廊向左倾斜,最后拐入一处非常大的厅室共有两层,一层至少要有五十几张桌子,二层是雅间,一层半是一个特别大的艺台,几位佳丽女艺正在吹拉弹唱。
“二位爷来啦,有熟悉的姑娘吗?”老鸨不一定全是老姑娘,也有可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眼前这位便是。
“初次前来,并无旧识。”
“二位爷是与众同乐呢,还是去雅间独享欢乐呢?”二楼雅室成环形,大厅中央好似圆井,雅间门在外侧,窗在内侧,准确点说应该是透明的墙,高档的设计,外望不见***可观外,真不知道这些技术难题是怎么解决的。
“此处嘈杂,还是静处为好。”方才还有几分轻蔑,听到要去包房态度变化很大,有说有笑直引入最好的一间雅室,室内有香床桌案,美酒佳肴已备,鲜花熏香齐全,还有些乐器和一处小舞台,可供舞乐之用。
“二位爷要点哪几位姑娘呢?”老鸨递过一本影画册,里面画满了姑娘,一页一人,“画工真不错。”莲儿欣赏的自然不是美貌而是画技,却惹得老鸨有些不悦,“哟,到这儿来的爷可都是寻姑娘的,不是赏画的。”
“不必理她,传头牌来此伺侯便是。”
老鸨不止眼中有些不屑,语气也表露无疑,也许这是她们必走的套路,“二位爷,头牌可不是那么容易叫到的。”说完自己把弄着自己涂着大红的手指甲。
“先拿着,伺侯得好另有重赏。”五十金可是笔巨款,足令老鸨眉开眼笑,接过金子乐得合不上嘴,奉承的话堆积成山,“二位爷慢待,稍后就来。”
由窗下望去只看一层台中六位女子舞得正欢,身着轻薄,舞姿优美,甜中藏蜜,笑中有媚。莲儿自然还在欣赏画师的技艺,哪有空看美女,只听得门响,环佩叮当,一妙龄女子进入,此女娇巧可人,纤腰玉容,眉笑时有数不尽的风情,谈吐中有道不完的温柔,“二位公子久等了。”女子施礼后便自坐入席,端起酒壶先行斟酒,“小女月容,先干为敬。”
风月场的女子悦人无数,当然明白该做什么,满饮一杯后也不顾我俩喝与不喝,娇声说道:“妈妈说二位公子是初次来醉香欲满楼,不知道是想听曲子还是想看月容跳舞呢。”
“哥,快看,这张画得真不错,好传神。”看着莲儿不和谐的举动真后悔带她来。月容司空见惯虽略显尴尬,但也不失体面,“不如月容先为二位公子舞上一曲吧。”
“哥,你看呀,看这眸子里的神韵,真是妙笔如神。”月容肯定已经十分奇怪了,虽然自己不是天姿国色却也迷住无数痴男才子,今日来得二位一个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另一个没完没了说影像画得妙,这是个什么状况,花五十金就为了吃饭看画?脑子进了洪水的节奏。
月容的舞技确实不错,不过吸引我的完全不是她的身姿优美,曼妙迷人,而是这舞蹈出处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