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黑鸦堡,魏金身旁的两个手下就不满地嘟囔了起来。右侧一露出鼓凸胸肌的红脸水手轻声骂道:“这些井底之蛙也忒无礼了,竟敢对船王这样不敬!”左侧那头包布巾的水手马上应声道:“就是就是!我们干脆开炮轰了他们的老巢,让他们见识下我们的厉害!”魏金不耐烦地低声喝道:“你们两个蠢货给老子闭嘴!炮要是能打到黑鸦堡,老子还会每年给赵泰这厮三万两银子吗?”两个水手立即噤声不语,悻悻地跟在魏金身后走着。
魏金行船走遍四海见多识广,手里一支镔铁桨打遍各国高手未尝一败,他当然不是真正怕了赵泰,而是形式使得他不得不向赵泰的势力低头:如今明廷下令禁海,封锁沿海各通商口岸,只有边境地带的沧浪岛不受明廷禁海令的影响,而沧浪岛上的白沙镇又有数不尽的人参和珍贵皮毛可以收购,这么大块的肥肉值得他屈尊。不过,赵泰要他两个月内筹齐五百支火绳枪的事情还真让他头疼不已。
红脸汉子见魏金一言不发地大步走着,知道他心里愤懑,便小心地开口说道:“属下收到消息,现在白沙镇上的那帮土鳖正在集合,准备摸一摸赵泰这只老虎的屁股。”魏金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这群乌合之众是自找死路。赵泰要是有那么好对付还能横行沧浪岛二十余年么?——也罢,难得有这么一场大戏,我们看完这戏再回去吧!”那两个水手听了大喜,忙齐声叫好。
黑鸦堡内。
鼠须道士等魏金三人走远后,回头对赵泰恭敬地说道:“这魏金每年给咱进贡不少白银,大王将他逼得甚急,只怕他从此不敢来沧浪岛了。若是断了这条财路未免太可惜了。”
赵泰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个屁!这魏老儿每年靠从白沙镇收购的土产转卖到南洋各国,赚的银子何止十万两?如今朝廷禁海令这般严,没了这条财路他那么大的船队拿什么来养活?”其实,赵泰将魏金逼得这么紧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荆棘山虽然地势险要,但也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经年浪大风大,弓箭根本难以派上用场。而沧浪岛位于边境地带,方圆百里内明朝、女真、朝鲜甚至是蒙古鞑靼都驻有重兵,弓箭既然不好用,只能用火器以防万一了。偏偏魏金折腾了四个月没个好结果,让赵泰空欢喜了一场,这叫他如何不恼?
鼠须道士不敢顶撞赵泰,讨好地说道:“大王英明,小可佩服之极。”
这时,殿前端坐着的那东瀛浪人开口说道:“在下闻知白沙镇那些鼠辈正在纠集,欲对我等不利。”
赵泰轻蔑地哼了一声,三角眼凶光大盛,说道:“这帮乌合之众不以为虑,既然他们嫌命长那就成全他们吧。浅井君,你的‘泰舍流’又可以好好发挥了!”言语之中颇为礼敬。
这东瀛浪人名唤浅井幸之,其“泰舍流”刀法炉火纯青,不少刺杀赵泰的武林豪杰在他手下一招毙命,是以赵泰对其极为倚重。
“也是呢,前日尹老三那帮不知死活的臭男人胆敢行刺大王,臣妾还没还得及出手就被浅井君和‘长白山双狼’杀光了,这次我的‘燕尾剑’可要好好尝尝新鲜滚烫的血了。”那高个女子娇媚地说道。这女子原是塞外草原上一游牧部落酋长的女儿,名叫艾丽娅,不仅长得妖媚,更是精通骑射武技。几年前,艾丽娅做了赵泰的情妇兼得力助手,黑鸦堡人人畏她三分。
赵泰听了艾丽娅媚性十足的话,眼放淫光,嘿嘿笑道:“放心好了,这次来的鼠辈够宝贝儿杀个痛快的。”
那孪生兄弟显然就是艾丽娅口里所说的“长白山双狼”,这时竟齐声说道:“这帮杂碎怎么还不来?等得我好不心急!”
赵泰仰头桀桀大笑,声若洪钟:“老子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呢!咱们干脆去白沙镇将这些杂碎杀个一干二净!”
那鼠须道士听赵泰这么一说,忙道:“大王不可不可,要说把人都杀光了,以后谁来给咱送粮食送银子?”这道士叫乔梁,自称“端木道长”,是黑鸦堡的军师。不过赵泰一介武夫,崇尚的是武力,经常对乔梁的计谋很是不屑。但这次赵泰倒是觉得他说得在理——如果把人都杀光了,是没人养活黑鸦堡这几千爪牙了。
赵泰举起金杯一饮而尽,冷冷地说道:“那有你何高见?”
乔梁见赵泰少有地征求他的意见,颇为受宠若惊,忙道:“我等在半道险要处设伏,定能将这些乌合之众打得落花流水!”
赵泰须发皆张,豹眼一瞪,将手里的金杯砸向乔梁,怒骂道:“混账东西,竟敢给本王出这等馊主意!区区两千乱民居然还来这套,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本王怕了他们?!以后谁还畏惧我黑鸦堡?你个脓包,给老子爬出去!”乔梁吓得魂飞魄散,忙手脚并用地爬出大殿。
艾丽娅起身走到石座前,抚摸着赵泰那比熊还宽壮的胸脯媚声说道:“大王息怒,那等胆小之辈怎知大王的英雄气概?”
赵泰浓密的胸毛被艾丽娅摸得痒痒的,气消了大半,仍兀自道:“这槽老道就一江湖骗子,在本王黑鸦堡里骗吃骗喝骗银子,还敢这般辱我!本王迟早将他赶出去!”说完这番话后,朝殿下的甲士道:“传本王令,让那些杂碎进到寨前平地,我要将他们全部赶到海里喂鱼,看以后谁还敢忤逆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