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过后,松平长十郎看到船上处处是一片狼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能在这场风暴中幸存下来也算是佛主菩萨保佑了。就在这时,堪平哭丧着脸走过来说道:“奉行大人,我们的食物和弹药都被海水泡了,需要上岸晒干!”
“该死的风暴,这真是个坏消息!”松平长十郎心里暗骂着,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好,传我命令,靠岸!”堪平领命后离开去传令。除非逼不得已,不然松平长十郎是决不愿意上岸的,主要还是因为沿海的居民都把他们当做是海盗看待,对他们是又怕又恨。虽然他们挂着大大的“贡”字白旗表明身份,但还是好几次险些与沿海官兵和居民火拼。要不是他们有明朝的通关谍文,只怕不知道发生几次流血冲突了。
上了岸之后,松平长十郎一面指挥众人将物品搬上岸,在阳光地带摊开来晒,一面派人生火将捕来的鱼烤熟。忙完后,想起那女子,便四处找寻,却沙滩上见到她趴着已然熟睡。松平长十郎走近见她面若桃花,樱唇不点而红,弯弯娥眉之下长长的睫毛紧闭,不施粉黛却惊艳无比,不由得轻叹道:“如此美貌之女子却遭遇这般不幸,真是天妒红颜!”当下心里莫名感慨,遂从怀里掏出纸扇,起舞着唱起了和歌:
“雷神小动,刺云雨零耶,君将留?
雷神小动,虽不零,吾将留妹留者。”
经过两个月的休养,沈在终于基本痊愈,只是胸前仍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这天,沈在与妻子甘乘羽收拾好物件细软后与河洲城送行的父老乡亲告别,坐着马车赶往廉州。不出半天功夫,马车已到了廉州。沈在夫妇几经打听后,来到了“海膳山庄”的大门外。只见那朱漆大门长达两丈有余,足以容纳两架马车齐驱并驾,外门齐人高的一对石狮张牙舞爪,好不气派!
沈在翻身下了马车对门前的一家仆说道:“在下沈在,是洪老前辈故人之徒,今日有要事前来拜访,烦请小哥通禀。”那家仆见沈在夫妻衣着光鲜器宇轩昂,不敢怠慢,回道:“两位请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禀报我们家老爷!”说着急急往庄园内走去。过了盏茶工夫,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快步走了出来,拱手对沈在说道:“我家老爷有请二位入内,请随老朽来。”沈在拱手回礼道:“有劳老人家了!”说着与甘乘羽跟着那老头走进了大门。
进了那大门后,一行人走过一条宽阔的马路,马路两旁植满松柏和花草,有凉亭有鱼池,颇有田园风趣。走过了那条马路后,一座宅邸出现在眼前。那管家领沈在进了宅邸大门过了厅堂后三人来到一间茶室内。只见屋北角坐着一个员外模样打扮的肥胖老者正眯着眼端详着两位来客,此人正是洪光田。
那管家朝洪光田鞠了一躬道:“老爷,客人带到了。”
洪光田微微一颔首说道:“你下去罢!叫小花上茶来。”那管家应声退了出去。
沈在拱手道:“晚辈沈在见过洪老前辈,这是内人甘乘羽。”甘乘羽这时微笑地向洪光田道了个万福。
洪光田微笑地说道:“两位请坐。”
沈在夫妇两人道过谢后坐在洪光田对面的椅子上。没一会,一个丫鬟端着茶水上前来给三人上茶后退了下去。
洪光田微笑地招呼道:“两位请用茶。”沈在夫妇谢过后端起茶杯呡了一口,均觉甘甜润喉,知道这是是上好的普洱茶。
待茶过三盏后,洪光田道:“沈少侠前些日子在清河城力斩来寇,老夫早闻大名。只是沈少侠今日到访敝处说是老夫的故人之徒,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啊?”
沈在拱手道:“回洪老前辈,晚辈恩师乃‘三目神剑’,名讳左丘无敌,今日为完成恩师嘱托,特地前来拜访。”
洪光田听了“三目神剑”左丘无敌这名字先是一怔,续而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我大哥的高徒啊,难怪武艺这般了得——贤侄方才说,此次到访是为了完成我大哥的嘱托,不知所为何事?”
沈在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天道令”双手递给洪光田后说道:“我师父嘱托我寻找持另半块‘天道令’之人,但他老人家并未曾告知晚辈此人是男是女,身在何处,姓甚名谁。所以晚辈此番特地冒昧前来拜访,还望洪老前辈指点一二。”
洪光田一声不吭地捏着那半块“天道令”翻来覆去反复看了几十遍,神情复杂。沈在见状不安地与甘乘羽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心中忐忑。
良久,洪光田长叹一声,说道:“昔日之事历历在目,光阴却飞逝二十余载!如今物非人亦非,一切恍然如梦!留得苍髦老人空嗟叹!”说着将那半块“天道令”交还沈在道:“这次贤侄两人远道而来,这会想必是累了。老夫这就叫管家给二位准备好厢房先行歇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罢!”说着摇铃招来那管家,令他好生安顿沈在夫妇。沈在此时尽管疑惑,但也只得与甘乘羽谢过洪光田后随着那管家退下。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沈在夫妇一直住在“海膳山庄”。洪光田每日令人送来好酒好菜招待,也数次过来见沈在夫妇,但对“天道令”一事只字不提。沈在尽管心里郁闷,但洪光田毕竟是自己的长辈,所以也不便开口催问,只好心里干盼着洪光田能早日告知那持另半块“天道令”之人的下落。
一日傍晚,洪府那管家前来请沈在夫妇,说是洪光田有请。沈在夫妇随那管家走进了一间书房时,洪光田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洪光田屏退那管家后笑着对沈在夫妇道:“二位气色不错,看来老夫府内的那些下人招呼得还算周全。”
沈在拱手道:“我夫妻二人承蒙洪老前辈的盛情款待,在贵府上住得确实舒适。只是晚辈有要事在身始终不得释怀,辜负了洪老前辈的一番好意。”
洪光田收敛起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夫知道贤侄心里所为何事困扰。今日老夫请二位来就是要解开贤侄的心头之惑。”
沈在听了大喜道:“当真?如此先行谢过洪老前辈了!”
洪光田微笑道:“贤侄先不急着谢。在此之前,老夫还有一件要事要办:等会沿海卫指挥使赵宜和大人将到此与老夫会面,还请二位暂且屈尊移步到密室里耐心等候。”说着伸手一按书架上的机构,整个书架竟然如门一般打开,露出一间小密室。
沈在和甘乘羽两人此时心里满腹狐疑,但也只好走进那间密室。待沈在夫妇进入密室后,洪光田又一按那机构,书架又入门般关上,从外面看起来丝毫不露痕迹。
沈在夫妇正疑惑间,突然听见密室外那管家大喊道:“指挥使赵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