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真凶已被擒拿,可是劳易得仍没有放走沈在夫妇的意思,这让沈在大为不解,忍住心里的不快问道:“如今真凶就在眼前,而且已被捆缚在地,劳前辈仍却不让我二人离去,这是何道理?”
劳易得冷冷地说道:“我早就说过,我劳某人是受庐王雇请前来抓拿‘金花贼’甘乘羽的,不是来查案的。至于庐王爷作何定夺,那是他的事情。”
甘乘羽忍不住怒道:“你这人好生固执。之前若说拿我是为了向庐王交差,尚情有可原,可如今真凶就在你手中等着你押回去邀功,却还这般为难我二人,这未免欺人太甚!”
劳易得不置可否地说道:“不必多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要想我劳某人按你们想的去做,除非你们能赢得我手里的‘天涯追命索’!若是你们谁人赢了我,何去何从悉听尊便;要是你们输了,还是乖乖跟我去见庐王爷吧!”
沈在见已无商量余地,便轻轻将甘乘羽放在草地上,捡起地上的树枝向劳易得抱拳道:“既然如此,晚辈只有得罪了!”
甘乘羽见爱郎要与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灰衣猎狗”劳易得动手,心里是一百个放心不下,急道:“夫君不可!”
沈在看着甘乘羽微笑地安慰道:“放心吧羽儿,劳前辈与我只是切磋武艺而已,我们点到为止。”
劳易得忽道:“且慢!你们是公平对决,你却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传出去还让人笑话我劳某人占晚辈便宜。这把剑,你且将就着用吧!”说着,双手拿起地上的竹篙一拔,露出四尺来长的剑身——竟然是一把剑隐藏的竹篙里面——劳易得将剑扔给沈在。
沈在接过剑,作揖施礼后道:“晚辈沈在领教劳前辈高招!”语毕,手中剑化作白虹直击向劳易得。
劳易得袖中铁链如灵蛇出洞,化作重重索影,将沈在阻在一丈开外。旁人看去,劳易得手中的铁链像极了孔雀开屏,不亲眼者见断不会相信仅凭一条铁链能舞成数十条铁链的模样。
沈在本来刚击败四大恶人中的“不字头”韦梦财,信心倍增,但与劳易得这么一交上手,心里复又惊骇万分:劳易得似乎掌控了手中铁链的每一个链节,收放自如,能呈不可思议的形状从难以想象的角度作出攻击!这铁链活脱脱似有了魂一般,沈在的上、中、下盘无不在攻击范围之内,甚至是后背也不能幸免!几个回合下来,沈在左支右绌,半步近不得劳易得身,反是自己身上连挨了两记,还好几次险些被铁链缠住。沈在心里不由得心里惊呼:“这‘天涯追命索’果然名副其实!”若换了平常时候,沈在宁愿抛下剑认输,但此次对决输赢事关重大,沈在只得拼力一搏。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一旁观战的甘乘羽眼见沈在只能被动挨打,大是着急,忽想道:“我夫君总是在一丈之外和劳大叔对打,劳大叔索链长,而我夫君剑短,焉有不吃亏之理?若近得身,劳大叔的索链毕竟是细软之物,饶是他神通广大,威力必也大打折扣!”,思想到这,便朝沈在喊道:“夫君,你想办法近身和他打!”
沈在躲闪招架的缝隙里听到甘乘羽的话,心里有了主意。勉强避过几记攻击后,瞅准一个空挡,以剑尖挑住飞舞的铁链,持剑的右手飞快转圈,把剑身和手臂做轴,一层又一层地卷起铁链来。待卷了十来圈后,铁链缩短变得紧绷,沈在边继续如法炮制地卷铁链边快步靠近劳易得。
劳易得遭此变故,并不见慌乱之色,嘴角微微冷笑,左手掏出藏在袖内的另外半截铁链,转了几个轱辘圈后甩出缠住沈在左足,用力一拉之下使得沈在往后打了个踉跄,不待他站稳便平地跃起,一脚蹬在沈在肩胛骨上。沈在本来下盘就重心不稳,吃了这一脚后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劳易得看着沈在怒道:“你就打算靠这样的小聪明打赢我么?不想死的话,就拿出你师父教你的全部看家本事来罢!下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沈在以剑支地艰难地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一旁满脸忧色的甘乘羽,决定拼死一搏了。
沈在心里默记起师父当初在瀑布前的教导,闭目静下心神,努力感受周遭的一切:那徐徐吹过的微风,脚下绒软的草地,对方铁链摩挲的铤铛声......沈在手中的剑徐徐前伸!
劳易得突然感到气势排山倒海压来,,不禁失声道:“三目剑么?”
沈在睁开眼轻声道:“劳前辈请留心了!”语毕施展“十方剑法”绝技“踏雪无痕”急攻而上。
劳易得不敢大意,操纵手中的“天涯追命索”化作重重罗网阻挡沈在近身。只见沈在手中的剑如梨树开花,朵朵白光,星火飞溅之下尽数挡住了铁链的攻击,脚下如踩风逼近劳易得!
劳易得身为武林屈指可数的名宿,自然知道自己武功的软肋所在,见沈在已经攻破了自己最强的攻击范围,侵入了最不利施展“天涯追命索”的距离,便决意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只见劳易得平地跃起三丈多高,大喝一声“凤舞九天!”手中的铁链如飞凤开屏,化作道道索影朝沈在兜头罩下。这是劳易得底牌绝技,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亮相。这一招的好处在于,自己身在半空,可以全方位攻击敌方;坏处在于,在落地前不能击败敌方,自己将面临极大的险境,是不胜即死的打法。
沈在见漫天都是索链的影子朝自己泰山压顶般罩下,哪里还容得他有片刻的犹豫,遂大喝一声,使出“十方剑法”三大终究绝技中的“天罗地网”,手中的剑顿时化作白茫茫的剑影。一旁观战的甘乘羽几乎见不到沈在的身形,只见得层层剑影如同蚕茧将他护在中央。
电光石火之下,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飞沙走石,紧密的金属磕碰声几乎刺破甘乘羽的耳膜,忙捂住耳朵闭上双眼。待甘乘羽再次睁开眼时,一切复归平静,劳易得正背对着沈在,两人这般站着,分不清谁胜谁负。甘乘羽担心沈在受伤,忙上前拉住沈在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没事吧?”沈在缓了片刻后扭头看着甘乘羽柔声道:“羽儿你放心吧,我没事。”
“真是名师出高徒!我劳某人心服口服。”劳易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想不到我苦练了二十年,却终究胜不了‘十方剑法’,左丘无敌啊左丘无敌,你当真冠绝武林的人物!——既然是我们有言在先,如今我输了,你们走罢!”
沈在双手将剑还与劳易得道:“承让了!晚辈铭记劳前辈大恩,他日若有缘再见,沈在甘效犬马之劳。”
劳易得拱手回礼微笑道:“沈老弟客气了!沈老弟卓卓君子,与甘姑娘甘姑娘是男才女貌,愿你们天涯比翼,白头到老!”
沈在忙应道:“晚辈谢过劳前辈!晚辈有要事在身,在此向前辈告辞了!”劳易得笑道:“后会有期!”
沈在将甘乘羽扶上马鞍后,自己也翻身上马。两人向劳易得抱拳道别后,驾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