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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抗日篇(24)

快中午的时候一队日伪军出现在去往荒岗子事发地的路上。

龟本坐在中间一辆摩托车上,带着白手套,手杵着东洋刀,一脸横肉紧绷着,甚是吓人。

前面一辆摩托车坐着董占彪开道,后面两辆摩托车坐着木村,侯二鬼压阵,压阵的摩托车后边跟着“哗哗”跑步的日伪军。

一百多号日伪军一到出事地就封锁了现场,还未散尽火药味儿的现场一片狼藉,汽车周围,九具横躺竖卧着姿态各异的鬼子兵,有的瞪着眼,有的呲着牙,有的满脸是血,全都绝气身亡。他们手里的枪也没了,只有一块大石头上“灭鬼八仙”四个醒目的大字赫然映入龟本的眼帘。

“又灭鬼八仙!”

龟本一见‘灭鬼八仙’四个字,一股难于控制的无名之火仿佛被浇上了汽油,“砰”在他的脑海立刻燃烧起来,他大喊:“灭鬼八仙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

龟本懊恼至极,两眼发红,他是被气的,或者说是被灭鬼八仙一次又一次搞得焦头烂额逼成了这样。

廖三看到灭鬼八仙四个字再次出现,脊梁骨不由得冒出一丝凉气。虽然他跟龟本一样,搞不清灭鬼八仙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人又是何许人也,但他脸上难掩心里的恐怖和紧张。

董占彪指挥伪军配合鬼子兵以汽车为轴心向周围展开拉网式搜查,像过篦子一样在乱荒岗上,一边用枪拨动着茅草这儿看看,那儿瞅瞅,一边诈唬:“胆大的灭鬼八仙,我们已经看见你们了,快出来吧,再不出来我们可要开枪了”

侯二鬼拎着枪,在伪军中间也喊声不止

突然,草丛里窜出一个东西,一个伪军被吓了一跳,大喊:“灭鬼八仙在这儿。”

廖三和几个伪军一听发现了劫匪,马上都跑过来询问在哪儿?

“刚从这儿跑了。”大喊的伪军用手一指,廖三和伪军们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一只兔子可能发现有人走近它受了惊吓,三蹦两跳钻进草丛跑的没了踪影。

董占彪一看是一只兔子,白高兴一场,张嘴就骂伪军:“他娘的,那哪是灭鬼八仙,那是一只兔子,你眼瞎呀?”

空旷的荒野一望无际,除了伪军们的喊声再没有一点儿动静。

有个伪军喊的嗓子哑了,回头看看就小声跟另一个伪军说:“哎,我说老陆,这哪儿有灭鬼八仙的影子,要有这会儿人家也早跑啦,还等着咱们抓呀。”

话音刚落,董占彪不知啥时候跟了上来,他听一个伪军说话扰乱军心,抬起脚就在那伪军屁股上踢了一脚,呲牙咧嘴地骂道:“******,叫你喊你就喊,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被踹的伪军回头一看是董占彪,吓得哆哆嗦嗦把身子一挺说道:“报告大队长,小人说错了,小人一定好好搜。”

其他伪军一看有人被踹了一脚,谁还敢乱说话了,只得强打精神硬着头皮趟着杂草和磕磕绊绊的荆棘,高声亮着嗓子再次喊叫起来。

鬼子兵,皇协军各搜一片,方圆几百米找了一大片,个个累的筋疲力尽,一无所获。

木村,侯二鬼,董占彪只得垂头耷拉脑地回到龟本面前。木村报告说:“报告大佐阁下,没有搜到灭鬼八仙。”

龟本站在原地,瞪着母猪眼问木村:“你的说,灭鬼八仙会把死囚犯劫到哪里?”

木村一个立正,恭恭敬敬地回答:“报告大佐,卑职愚钝不知道。”

龟本很不满意地看看木村,然后又瞅瞅侯二鬼。侯二鬼望着龟本马上双腿一并说:“报告大佐阁下,如果我猜的没错,灭鬼八仙应该就是张村长.”

“你凭什么说跟张村长有关?”龟本问。

侯二鬼说:“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总觉着跟他有关。”

“不不不”,龟本摆手不同意侯二鬼的说法。

现在父亲在龟本的眼里他的嫌疑早已被排除。因为,上次他把父亲和二叔抓紧孟庄还没拷问,居然又发生过一次拉粮车被偷袭事件,就从这一点,他完全有理由排除父亲和二叔的嫌疑。

“大佐阁下恕我直言,”侯二鬼似乎仍不死心,眨巴着猴儿眼,说:“我总觉着张村长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够啦,不要再说了”。侯二鬼刚要再次把父亲推到风口浪尖,却被龟本一声“够啦”阻止了往下说,侯二鬼被弄了个一百八十度烧鸡大窝脖,站在一边不吭了。

自从灭鬼八仙第一次现身到多次被龟本围剿,廖三曾经历了数次看见灭鬼八仙的名字,尽管他对灭鬼八仙究竟是谁还无法定论,但他现在学精了,现在龟本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一点儿不谈论跟灭鬼八仙有关的事。

木村虽然不敢在龟本面前妄下定论,但他对侯二鬼一脸的瞧不起,在他眼里,侯二鬼无非就是个受龟本摆布的奴才,其他的他啥也不是。他轻蔑地看了候二鬼一眼,看到侯二鬼像傻子一样站在一边呆呆发愣,心里暗自高兴他又被龟本斥责了一回,让他解了一次心中对他的愤恨。

龟本站在原地望着被烧毁的汽车,和那九具鬼子兵的尸体,突然发疯似得从一个鬼子兵手里夺过一挺机关枪,冲着茅草丛“哒哒哒哒哒”扫射起来,嘴里骂着:“八嘎,八嘎,灭鬼八仙,灭鬼八仙,我一定要消灭你们,我一定要消灭你们。”

龟本发了一通怒火后只得懊丧地收兵回营。

回头再说父亲他们,这时候,父亲带着人也已悄悄回了沁河村。

父亲顾不得自己的枪伤,马上安排二叔先给朴金熙清洗伤口,上消炎药,又让母亲找了身干净的衣服给朴金熙换上。

二叔今天高兴极了,用他的话说,今天救了朴金熙,让谷口伤兵损将,这叫神不知鬼不觉,急疯龟本,气死谷口,累死汉奸鬼子兵。

奶奶特地给朴金熙做了一碗荷包鸡蛋面,朴金熙刚要端碗,梅儿乐呵呵地端着一个大盆进了院子,嘴里喊着:“有德哥,快让朴同志和江排长尝尝俺做的大锅菜,里面还有俺刚杀的一只老母鸡,香着呢。”梅儿说着把大盆往桌上一放,随手又打开一个布包。

大伙一看,布包里是几张白面烙饼。大盆里有白菜,有粉条,还有豆腐,但最多的是鸡肉,香味缭绕,直通人得鼻孔。

二叔跟梅儿好了这么长时间,梅儿也没叫他到家吃一顿饭,更别说今天这样的饭菜。二叔盯着桌上香喷喷的肉菜和油饼,馋虫“呼地”爬到了嗓子眼儿,他伸手就想拿鸡腿,梅儿在他手上拍了一下,说:“馋猫,不是给你吃的。”

二叔嘿嘿一笑,说:“先吃一块儿,怪香的。”

朴金熙看着眼前这个传统的中国妇女如此慷慨热情,一股暖流不由得涌遍全身。从那一刻起,在他的心灵深处,永远记录下了这个难忘的场面。

二叔问:“江排长,俺不是撵你们,俺这儿是敌占区,随时都有鬼子来搜查,你打算啥时候走?”

父亲说:“不急,再危险也得等朴同志养好了伤才能走。”

“不行,”江排长说:“我和朴金熙同志不能在你们这久待,明天就走。”

“那咋行?朴同志有这么重的伤,行走也不方便,还是养养伤再走吧。”父亲说。

朴金熙说:“没问题我能行,就按江排长说的,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父亲看到两个人执意要走,本打算留朴金熙养好伤再走的想法也没了。他想了想,说:“那好吧,明儿个给你们安排一辆马车送你们走。”

“让俺跟铁锤去吧?”梅儿听说父亲要送江排长和朴金熙回山,马上自报奋勇要跟二叔一同去。

父亲考虑到二叔给谷口养马不能离开村子,梅儿又是个女人,家里还有儿子多多需要照顾,说让三妮子,草上飞去。

二叔不同意,他非要去。大家正争执,贾万田撩门帘进来。

只见贾万田像个讨债人一样,进门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闷头不语,脸色显得很难看。

屋里所有的人被贾万田这种莫名其妙的模样蓦地弄懵了,对于平时好说好笑性格开朗的贾万田,谁也不知道他今天犯了啥病,进门就白着个脸,一声不吭,像谁欠他多少钱不还似得让他露出这般模样。

二叔虽说是贾万田的得意门生,也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但他看到贾万田这幅模样一时也猜不出咋回事,于是就问发生了啥事儿?

“啥事儿也没有,”贾万田指着二叔说:“你小子忘了你是跟谁学的能耐,翅膀还没长硬实就把你师父给忘啦?”

父亲和二叔越听越懵,后来从他的话音里终于听出了问题,而问题的症结就出在今天去救朴金熙没叫他。

贾万田不高兴是包子惹的事儿。包子一回来就到贾万田家显摆。贾万田一听父亲带队救人又没叫他,马上就生气了。老爷子生气不光为今天的事,他又把原先的老账翻出来跟二叔怄气。前几次父亲和二叔行动贾万田早就想参加,也曾几次跟二叔说过,有啥行动一定要叫上他,虽然二叔每次答应得很痛快,但一有行动二叔不是忘了,就是不想让他参加。因为二叔心疼他师父,贾万田年龄大了,虽说武功不错,但他的体力毕竟比不上年轻人。所以,今天的事二叔也自然不会让他参加,以至于让贾万田听说后恼着脸来了。

朴金熙,江排长看到贾万田如此耿直而又坦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两个人站起来要替父亲和二叔给他赔礼。

贾万田一看江排长向他赔礼了,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嘿嘿笑着说:“使不得是不得,俺们爷们儿闹着玩儿呢,不当真不当真,呵呵.”他笑了两声,忽然问:“有德,俺刚才进门的时候,听说梅儿要去送这两位同志回部队?”

父亲说还没定谁去呢。贾万田一听还没定音,马上见缝插针说:“不行有德,铁锤给谷口养马,他不能离开村子,梅儿太年轻,家里又有孩子,更不能离开。咱这么着,今天救人俺没赶上,这不能怨俺,是你们不守信用,这送人的差事你就包给俺,好歹俺会点儿拳脚,路上有个啥事儿俺也能应付。”

梅儿不干,跟贾万田争着要去。

父亲看看江排长,又瞅瞅二叔,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朴金熙扮成一个大老板和梅儿夫妻相称,江排长扮成朴金熙的跟班,贾万田扮成一个车把式接老板回家,送两个人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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