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凝几乎是跑着走出的摄政王府,她一回去就把萧夏没事的消息告诉了沈漫漫,却独独隐瞒了她答应宇文拓的交换条件。看着漫漫哭肿的双眼,此时是再难掩饰的高兴,宋秋凝觉得是时候了,便把当日碰见宇文拓并无意间提起画的事说了出来。
“漫漫,当日我并非有意提起那幅画。如果我知道会因这件事使萧夏锒铛入狱,说什么我都不会提起那幅画的!”
沈漫漫的表情过于震惊,宋秋凝看着她难以置信的面孔,心底比之刚刚更加的难受。她是真心把沈漫漫当朋友的,无论前世今生,她都希望能和漫漫一直保留着这份纯粹的姐妹之情。可是这一切都在萧夏被捕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哪怕她积极挽救,也不敢完全肯定两人不会因此生出嫌隙。
她原本可以将这件事情给瞒下来,但是宋秋凝心底做不到。在乎的人必须待之以诚,否则有一天事情败露,那时她才是真的没有面目再见这位昔日的挚友。
“秋凝,我……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沈漫漫刚哭哑了嗓子,看着宋秋凝一脸的自责忙劝道:“我并不怨你,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的错。三个月前,我无意间路过风雨楼,恰好看到有人拿着一幅小像走了出来,画像上的人惟妙惟肖,我便起了意走了进去。”
说这话的时候,宋秋凝觉得漫漫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顿时心生羡慕。
“那一日,萧夏穿着一身雪白的素服,站在层层帷幔中间执笔作画。我的心突突直跳,这在以前从未有过。我知道在此之前我最喜欢的是摄政王,只是我爹和我娘都不许我起这个念头,更不肯入宫求太后赐婚。可我心里难受,又看他画的很好,便想起让他为我画一幅摄政王的画像。他起初是不愿意的,耐不住我的苦苦哀求,便答应了我。你也知道,摄政王是很难见到的,那几日我们不断地寻找机会终于在静安寺见到了。他回去后不眠不休了三日,才将画画好。他派人通知我去烟雨楼,可那时我也不知心底更加担心的却是他。烟雨楼内,我看着他有点儿失落又强颜欢笑地展开画卷,画中人有着摄政王九分的神韵,他说他尽力了,我也相信。可偏偏这个时候兵部尚书的嫡次女李璇也见到了这幅画像,便强逼着萧夏又画了一幅。原本萧夏在风雨楼日子过得很不好,但因为李璇的大肆宣扬,他的生意日渐好了起来,这些却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因为这个,我时常溜出去找他,慢慢地我发现他并不畏惧我,而且经常会找些有趣的小玩意儿逗我开心。我喜欢他,从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他,可是没过多久家里收到我外祖母病重的消息,我便随着我爹娘回乡尽孝。我原本以为可以将这段感情埋葬,可我听说了你的事后就匆匆赶回。但是今日听到他被抓的消息时,我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仿佛心被人撕开了一角,我喜欢他。”
沈漫漫说完了萧夏的故事,便趴在宋秋凝的肩上啜泣。
“我明白的,可是漫漫,你爹是不会同意的。况且他是武将,一向最看不惯文弱书生。你打算怎么做?”宋秋凝轻拍着沈漫漫的背,没有点破这背后是多么的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所以秋凝,你要帮我……”
宋秋凝对着沈漫漫的脸,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如何帮你?我爹不过是个闲职,手里半分权利没有,再说了如今有太后和摄政王当政,陛下只听他们两人的意见,别人的话哪怕听见了也做不得主啊!”
这种话也只有宋秋凝敢说,但宋秋凝也是因为问的人是沈漫漫,才敢将这事实和盘托出。陛下当政,却像个傀儡一般任人左右,这些事哪能是她们这群闺阁女子说的话。
“所以这条道是走不通的,不过他若真喜欢你,你便让他考个状元,堂堂正正地向你爹求亲,这倒是还有几分可能!”宋秋凝看着沈漫漫逐渐黯淡的目光,不忍心将她仅有的希望打碎,便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萧夏是一介布衣,如果想要迎娶大将军的女儿,非得走上仕途不可。若是萧夏肯为漫漫做到如此地步,也算不辜负漫漫对他的一片痴心。
“对啊,萧夏如今已是举人,而明年便有春闱。可是考中了又怎么样!萧夏如今得罪了摄政王,哪怕被放了出来,最后也会在殿试中落榜。”沈漫漫原本还觉得有几分希望,但是一想到他现在还被摄政王关着,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心情也低落起来。
“可这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如果萧夏有心,我相信这些困难只会成为督促他前进的动力。”
时至如今,宋秋凝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希望这两人感情深厚,经历万千阻隔还能恩爱如初,否则她自己都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而且她现在心里很矛盾,毕竟,前世的漫漫很幸福,夫君宠她,婆婆妯娌之间相处和睦,更有一双儿女绕足膝下,可是她的夫君不是萧夏。如果这一世,漫漫真同萧夏走到了一起,那她还会拥有前世的那份幸福吗?
漫漫最终还是回了沈府,原本她是要呆几天的,宋秋凝心底隐隐明白她还是在知道真相后,两人的关系有了裂痕。
宋秋凝未多做挽留,只是心底有些遗憾与难过。她用自己同宇文拓做了一场交易,可如今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办,例如和离书,但现在宋秋凝一点儿也不担心。如果由父亲出面同宁中丞商量此事,说不得宋家还要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可有了宇文拓的推波助澜,事情应该会轻松许多。
看吧,也许嫁给宇文拓并非全无坏处,最起码自己能看到宁则怒气冲冲的脸,抑或是沈颜若面目狰狞的模样!却唯独把自己对宇文拓的那抹异样的情愫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