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夏被抓走的消息,沈漫漫差点儿晕了过去,宋秋凝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就小心地在旁边扶着,将心神恍惚的沈漫漫给带了出去。
待上了马车,沈漫漫捏着帕子便大哭起来,“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强逼着他画,他就不会有今天。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呜呜……秋凝,你说,我该怎么办!”
宋秋凝从未见过这样悲伤的漫漫,萧夏被抓的消息像是一下子抽走了她的主心骨。看到她慌张无措的模样,宋秋凝的内心此时备受煎熬。如果……她知道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使萧夏遭此劫难,那么她们还会一如既往吗?
宋秋凝不敢想下去,也不敢赌。她强压下了心头的慌张,故作镇定地道:“我们先回去再说……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这句话既是在劝漫漫,也是在劝自己!如果萧夏安然无恙,那自己同漫漫还有做姐妹的缘分;若是萧夏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从前的情分,宋秋凝瞧着漫漫哭红的眼睛,忽然不确定起来。她心里的愧疚,在去风雨楼的路上便生了根发了芽,在这一刻噎得她整个人都沉重起来。她很想向漫漫坦白,她也很想哭泣,很想告诉自己的挚友,那一夜她并非有意说出那幅画的存在。她只是不想再做宁则的妻子,只是恰好遇到的是摄政王,然而这一切她又必须埋在肚子里,至少现在她还不能说。
落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宋秋凝全凭着一股意志支撑。
一路上,沈漫漫靠在宋秋凝的肩上,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也留个不停。
看她红着双眼的模样,宋秋凝感同身受,又因为愧疚整个人身子都在发冷。她只能在心底宽慰自己,等有了萧夏的消息再说那件事!这个时候她就不要火上浇油了。她心知如果漫漫就这样子回去,定是会引来沈府的动静,便没将她送回将军府,而是派人送了书信,说自己留了沈漫漫小住。她们以往经常这样干,所以沈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回到海棠苑,宋秋凝安顿好沈漫漫,便急急找出了那块玉佩。放在掌心,立刻传来温润细腻的手感,如果这一切是上天注定,那么她是因,便由她去了了这因果。
宋秋凝带着碧珠悄悄地去了摄政王府,她手中的玉佩一拿出来,门房一溜烟儿地赶紧请了管家。宋秋凝低着头,嘴角轻抿,这个时候才惊觉一会儿若是见了宇文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哪能直白地上来就向他打听萧夏的消息,若她敢这么做,怕是话还没说完,就会被赶出来吧!正是她惴惴不安的时候,便迎上来一个很是富态的中年文士。
不消说,这便是管家了。
“王爷交代过,若是宋小姐来了,便先到花园里。“
宋秋凝因为刚刚在想事情,猛地一惊胡乱点了点头,云里雾里地跟着管家入府。沿路名花各异,宋秋凝不由想到宇文拓竟是如此爱好么?这里比之今日花会的园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宋秋凝缓步走过,萧夏的事一时被抛到了脑后,而心底渐渐升起一种怪异来。她想象着宇文拓一人站在花丛中间,十分心满意足的样子,就觉得惊起一身鸡皮疙瘩。素闻摄政王殿下杀伐果断,战场上更是以一敌百,再看看整个院子精致美丽,更像是个女人住的地方。宋秋凝撇了撇嘴,心底的慌乱被花香渐渐平息,缓步跟了上去。
眼看到了凉亭,管家温语道:“宋小姐且先等着,我这就去请我家王爷。”
宋秋凝微微点头,在听到宇文拓马上就来时,心底蓦然生出几分紧张,暗道:本来就是来见他的,可是如今真要见了,倒有些“近乡情怯”。潜意识里冒出来的这个词,让宋秋凝越发窘迫,他们身份地位有着天壤之别,自己是该害怕但也不该是这种感觉啊!原先对着沈漫漫的愧疚再加上现在将要面对宇文拓的惶恐,宋秋凝整个人都烦躁的不得了。
……
宇文拓遥遥看了一眼花宋秋凝,不由得嘴角上扬。见她慌乱地在亭子里踱来踱去,周边蝴蝶翩跹,有一只恰好落在她的肩膀上,而旁边的小丫头欲言又止想要提醒却又被她吓着呆愣愣的杵在那。今日的她,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裙,若不是来回走动瞧着倒还是挺文气的。不过听说今日她又被威远侯的嫡次女给欺负了,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宇文拓的眼底突兀地起了几分寒意。他想要的人只能被他欺负,况且威远侯算什么东西,充其量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条走狗,连他女儿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潜意识里宇文拓早把宋秋凝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再想到自己因何赋闲在家,宇文拓的脸色就越发黑了起来。
宋秋凝猛一抬头,就看着宇文拓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原本就有些紧张难受的心情如今更加不是滋味。他不会是已经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吧,宋秋凝的思绪回了神,马上打住了这个猜测。当日不过是随口说起了画的事,自己并未说过作画的人,想来宇文拓不会知道今日自己是为萧夏而来。
只是如今看他这般怒容,宋秋凝的心底就打起了退堂鼓,便低着头心情忐忑地立在那。
待宇文拓走近的时候,宋秋凝急忙行礼,惊慌间福至心灵地想起了庆阳大长公主的话。既然是要谢主家,谢的自然是眼前这位。更何况宇文拓多次帮助自己,无论如何自己也该当面向他表示谢意。明悟了这点儿,宋秋凝说起来来非常的诚恳真挚,哪怕是最寻常的敬语,也非常的动听。
她道:“臣女见过摄政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今日,臣女蒙庆阳大长公主恩惠,洗清了从前所受的冤屈,又知这一切都是殿下为其打点,臣女甚感惶恐。”抬头的时候,她眸色略带慌张,然后在宇文拓的视线中跪了下去,拜了三拜,叩首的时候宋秋凝闭上了眼睛。“殿下之恩,臣女无以为报,尽凭殿下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