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傅香雪的脸上透出几丝惊慌。德阳郡主正欲维护傅香雪,却被周静姝一把拉了下来,两人掩在团扇的背后,轻轻耳语了几句,德阳郡主便同周静姝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
傅香雪畏畏缩缩的模样,一看就是心虚。宋秋凝心知今日她再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便同沈漫漫双双告退,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起体己话来。
“秋凝……”沈漫漫看着挚友日渐消瘦惨白的脸庞,忍不住悲泣出声。
一个月前,秋凝还是一张熠熠生辉的容颜,一想起那时自己还在感叹宁则是良人,孰不知不过月余,却是物是人非!她还未回到将军府,就听红袖说了秋凝这些日子的遭遇,未来得及换身衣裳,就急匆匆地去了宋家。好不容易见到了宋伯母,却被告知秋凝接了大长公主的帖子,来了此处。沈漫漫心知自己一身风尘,会得罪贵人,便随了红袖回将军府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才来到摄政王的这个园子。
一路上,红袖把最近金陵城中,尤其是关于秋凝的事全都细细说了一遍,所以在听到傅香雪这样诋毁好友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愤怒。
她以为原先傅香雪娇气归娇气,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总还有几分良知,如今才惊觉从前真是高看她了!
“你这些日子可好?”沈漫漫话一出口,便惊觉自己说错了。看好友这般境地,又怎么会好,放下了刚刚和傅香雪对峙的气焰,柔软地低头便抱着宋秋凝的肩头啜泣,又愤恨地骂了宁则几句。
宋秋凝悄悄抹了泪水,强做镇定地宽慰道:“都已经过去了,也幸好我没嫁进他们家,否则才是一辈子的不幸呢!”
“宁则真是在你们成亲前一夜纳了他表妹为妾?”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是真心相爱,只是沈颜若到底是个孤女,宁大人是怎么也不肯让她做宁则的妻子!”再说一遍的时候,宋秋凝平静的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只不过,他竟亲口代沈颜若应下那碗红花是他送的,我想我再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哪怕不是宁则休了我,我也同他没有缘分!”
这一刻,宋秋凝悲伤的眸子刺痛了沈漫漫的心。完美的传说都成了一碰即碎的泡沫,那她同萧夏呢,一想起那人的微笑,沈漫漫才觉得好受了一点儿。
……
刚刚的那场闹剧终究是传到了庆阳大长公主的耳中,所以在花会召开的时候,大长公主将傅香雪狠狠训斥了一番,又说道那日自己身边的嬷嬷为宋秋凝更衣的时候,已然发现她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没想到今日邀请她来,反倒因此令她成了众矢之的……
这一番说辞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大长公主的话,只是傅香雪依然一副看仇人的表情盯着宋秋凝。
花会过后,宋秋凝独自一人去谢了庆阳大长公主,却被告知她仍是受人所托,要谢就去谢主家吧!
一路上,宋秋凝都是魂不守舍的。主家?那处是宇文拓的宅子,不用细想宋秋凝便明白庆阳大长公主说的受人所托,指的是谁了!可一想到那夜他的轻薄,宋秋凝就觉得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直看的沈漫漫一脸的莫名其妙。“老实说,大长公主给你说什么了,竟让你都不似平常模样?”
“哪有?”听到闺蜜的打趣,宋秋凝急忙辩道,复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宇文拓的时候,自己还借口从一幅中认出了他,便小声问道:“漫漫,摄政王的那幅画你可还留着?”
“画?你还说没什么,平素的时候我把它摆在你眼前你都不看的,怎如今却眼巴巴地问!”沈漫漫虽说的不客气,却还是说道:“早被我娘给封起来了!你不知道我娘劝我,说那摄政王就是个克妻的命,若我还想穿漂亮衣裳、吃百味斋的点心,就不要学那些小姑子见画思人的把戏,免得真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所以你为了衣服点心就从了?”
“那是自然,毕竟那些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而摄政王殿下只能从画里瞻仰!”她自然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移情别恋了。
宋秋凝凑了下快惊掉的下巴,微笑着道:“如此甚好!只是那画师要不好了!”
这下轮到沈漫漫着急了,画是萧夏所做,他怎么会不好。不过眼看到了宋府,沈漫漫也只得把话咽下去,等到了宋秋凝所住的海棠苑才继续追问起来。
“我是听你说过,金陵城中很多名门贵女都从那画师处买来了摄政王的小像,你想啊,如果这事被他本人知道了,肯定不会饶过那画师。他堂堂摄政王,画像散落四处,如果是被敌国的探子得到,那他出行岂不是很危险。”宋秋凝才不会说宇文拓那一夜是恼羞成怒的。
“呃……那他岂不是很危险!”沈漫漫还未喝一口茶,便急匆匆地往门外跑。
看着漫漫焦急万分的神色,宋秋凝忙扯住了她,心里咯噔一跳,这才想起这几个月漫漫的异常来。那时她正沉浸在即将嫁给宁则的欢喜中,全心全意地在绣嫁衣,却是忽视了身边的人。
“他究竟是谁?竟……让你如此着急!”
沈漫漫见再也瞒不住,便将自己同萧夏认识的经过说了出来,末了带着哭腔地道:“不要告诉我爹娘!”
看到她这番神色,宋秋凝已然明白,如今的漫漫就如同当时的自己,只是她同那个画师恐怕更加艰难。沈大将军官居高位,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介没有功名的书生。
“好,我陪你一起去!”宋秋凝有些愧疚地拍了拍沈漫漫的手,如果不是那一夜自己提出这件事的话,恐怕宇文拓也不会去查这个名叫萧夏的人。
宋秋凝和沈漫漫匆匆赶到了萧夏所在的风雨楼,却被店小二告知前些日子萧先生就被一队士兵给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