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又不免几分唏嘘!历经前尘往事,宇文拓的处境她倒是有几分明白。天子势弱,因为母家的关系,总是要仰仗太后娘家。可是理解归理解,这离得也太近了吧!况且要她爹的奏折,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宋秋凝还没想到抽身的办法,借着酒意宇文拓的手已伸到她染红的耳朵上,轻轻地弹了下。这下子,宋秋凝再不敢动了。醉酒的人是最不讲道理的,可这人却又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这里地处僻静,半天都不见个人来,一时间宋秋凝有些后悔,刚刚就不该让碧珠回去。
她慌张的视线四处乱瞅,总不敢落在宇文拓白玉般的脸庞。
“你在怕什么?”宇文拓笑得忧愁,慢慢地松开了手,转身又是仰头饮酒。
宋秋凝长吁了口气!但看到月色下他疯狂饮酒的摸样,心中的某一根弦似被牵动,她手指发白地捂着,却只感到这痛意越来越深。
她不能喜欢他!意识到这一点,宋秋凝把头扭到了一边。哪怕他三番两次地救过自己,哪怕他温柔的模样自己很喜欢,哪怕自己今日细心打扮,可……这些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哪怕她没有嫁过人,宋家的门楣也高攀不了他!
而宇文拓浑然没有意识到宋秋凝此刻内心的纠结。今日,他只是有些落寞,走在金陵的街道上,看着过往的每个人都有些开心的笑脸,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然后想到了那个夜色里一袭嫁衣眼神决绝的女人。三番两次遇到她,宇文拓感到自己的心上也慢慢染上了她的影子。决绝的她、恐惧的她、懒散的她、落寞的她,还有口是心非的她。明明非常害怕见到自己,却还是强装镇静。和他的母妃很相似,但是却更加真实。她不似他寻常所见的那些带着面具的贵女,也不似站在权利漩涡中宫中女子,冲着这份子真性情,他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纳她为妃的想法并不是一时冲动,只因她的父亲是宋纲,那他想宋秋凝便是最好的棋子,一颗用来挑拨皇权的最好的棋子!
掩下心头的异样,这一刻,宋秋凝无比庆幸还有酒,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游廊处缓缓走来的一个身影。
走近了,宋秋凝一眼认出是叶赫!忙回头看了眼宇文拓,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忙给叶赫使了个眼色,让他在外面等着。可叶赫仿佛没有看见似得,双拳一握,也不行礼,便道:“小姐,夫人来信了,送信人催着你赶紧回去呢!”
听到这句话,宋秋凝的下巴险些掉到地上,但转念一想宇文拓是摄政王,寻常人没有见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白天的时候她还同母亲在一起,而且这么晚了,叶赫不会是来诓人的吧!这话么虽然漏洞百出,不过在这个时候却是说得有些……好了。
她的心情有些惆怅,露出一副抱歉的表情,随即便向宇文拓告辞,可是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什么话都不说,一个劲儿的盯着手中的酒瓶。
“那个……那个,殿下,小女家中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宋秋凝摸不准宇文拓是什么意思,半曲着身子行礼,战战兢兢地说道。
在叶赫出现的那一刻,空气都变得凝重,宇文拓感到了其中的杀意,只有眼前的傻丫头还不清楚状况,真当那人是来接她的。宋秋凝离开宁家之后,自己就一直派人跟着,只是那一夜出了纰漏,才让这人捡了空子,得以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出现。宇文拓眼角微眯,细细地打量着如同猛虎般随时可能扑上来的叶赫,视线落在他的络腮胡子上时,一股厌恶油然而生。他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这副尊容!
敌不动,我不动!只有宋秋凝这种未沾过血的才会自乱阵脚。
她察觉到气氛越来越紧张,生怕宇文拓突然耍起酒疯,要取叶赫的性命。忙缓步退到叶赫身边,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发什么愣啊,还不快走!”
听到这句话,宇文拓暴躁地想要摔瓶子,但他到底是久经沙场,知道这个时候若自己再像朝堂上那样肆意妄为下去,只会把这个胆小的女人越推越远。做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心里早已把叶赫这家伙骂了个狗血喷头。
宋秋凝一心扑在自己人的安危上,心道连她自己都不敢得罪宇文拓,更何况来历不明的叶赫。可扯了半天的袖子,也不见叶赫的那张胡子脸松懈,宋秋凝急得几乎跳脚,忙道:“殿下,这人初来乍到,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您海涵!”
叶赫听到前一句的时候,嘴角挂起了浅浅笑意,身上的杀意便收了回去。可听到说他不懂礼数就有些不太高兴了,心中暗道:宋秋凝,你搞明白好不,这只大尾巴狼半夜把你约到这种地方,明显不安好心。亏他还是摄政王,竟然如此不顾及你一个未嫁女子的名声,我如今来救你,你……竟然说我不懂礼数!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啊,便怒目看着宋秋凝。
偏巧宋秋凝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几乎低到了尘埃里。如果眼前的人只是一个平凡人多好,那自己也还能鼓起勇气去尝试一下。哪像现在,她心里难过的已经不敢再去看宇文拓的目光。他是皎皎白月,自己却什么也不是。
亭中的两人都察觉到了宋秋凝身上的那股阴郁气息,宇文拓的心中更加烦闷,便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今日没有什么殿下,不过是老友相聚。你既然家中有事,便先行告退吧!”
得到允许,宋秋凝忙扯着叶赫的袖子,几乎是半推半就地把他拉了出来。
一路上,宋秋凝一直在喋喋不休。“你知不知道,刚刚亭中那人就是我们煜国的摄政王。你刚才的举动实在是有些无礼,若是……他真的有心去和你计较,你就是一百条命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