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依着细狭的山道,走了大概两里路。
突然间,前面顿时豁然开朗,不仅山路左右宽了不少,而且上头已经没有树叶遮挡,阳光洒将下来,一片暖和。
之前的山道只能容两人并排通过,而前面却约莫有两丈宽,足够容得下两匹马车通过了。
当先几个人一见,心中高兴,发一声喊:“大伙看,前面宽敞起来了!不用再挤这条狭小的山道了。”
众人心情大好,心想终于可以离开这阴森森的山道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江岳啊,看来是你多虑了。”孟白见到前面的山路,向江岳轻笑了一声。
江岳也算是长吁了一口气,走在这阴暗狭小的山道,确实让自己处于警惕的状态下,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十分难受,此时见到前方大路,心情也开朗起来。
前面几个士兵却道:“早说了,哪里有什么埋伏。”“幸好,不然就被这小子给骗了。”“哈哈,这小子以为自己是谁,别忘了自己只是个杂役兵。”
见前方有几个士兵对自己一顿数落,江岳却是笑了笑,自己才懒得打理这些人。
那几个士兵见江岳没有反应,心想定是理亏不敢说话了,心中得意,跟着便加快脚步走出了狭小的山道,全身晒在太阳底下,说不出的兴奋。
江岳心想着山贼倒是失算了,这么好的地方,居然没陷阱,哪知没走几步,却听见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原来前方山道上不知怎地,突然塌了一个一丈宽的深坑,五个冲在前面的士兵登时陷了进去。
临近坑口还有两个急忙停下脚步,哪知被后面不知情的人一挤,跟着也摔了进去。
“啊!”
又一声凌厉的惨叫从坑中传了出来,其他人心中均是一凛。
“停下!”孟白立刻命令道。
其实此时不用他命令,其他人也都被惨叫声吓住,脚上似乎灌上了铅般,均是寸步不移,只是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
江岳平复了下心情,跟在孟白身后,超过其他人,走到坑边往下望去,顿时吓了一跳。
整个坑深三丈有余,坑中还倒插着不少刀剑利刃,人一旦掉下去,全身登时多了无数个透明窟窿出来,哪里还有命在?
此时坑中已是横七竖八的躺着七条士兵的尸体,身上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还不时有血柱从伤口中呲了出来,那些尸体的眼睛还直瞪着,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孟白的喉咙“咕咚”的一声,看着坑下面的七具尸体,脸色惨白,吓得说不出话来。
江岳紧缩眉头,看了一眼后,急忙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过了一阵,众人才慢慢反应过来,知道这个坑定然是有人挖的,上面弄些树枝杂草顶着,铺上了泥土,就跟普通山里泥地没有一点区别,而下面插着刀刃,人一旦走到上面,压坏了树枝杂草掉了下去,那只能去跟阎王爷报到了。
至于是谁挖的,不用说,自然是盘龙寨的山贼了。
“可恨!”孟白咬着牙道:“这群山贼真不是人,居然设了这么阴险毒辣的陷阱。”
江岳知道,其实单从陷阱的技术上看,并没有什么高明,记得现代时在学校跳远的沙坑上,自己也曾经做过类似的坑过不少人。
这个陷阱高明其实是高明在,让别人认为在狭长山道有埋伏或陷阱的时候,真正的陷阱却是出现在开阔平坦的地方,众人刚出了小道,均已经失去戒心,岂知最致命的却是这个看起来十分安全的地方,让人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江岳不禁打了个寒颤,从山贼偷袭军营开始,处处显得神鬼莫测,这是什么心机的人才能想出这种法子。
这一队人加上江岳,总共十八人,没想到刚刚踏入内山,就已经死了七个,这盘龙寨还没见到影子,就去了将近一半人,这对整队的士气打击十分严重。
有几个人刚刚还兴高采烈,欣喜自己从危机四伏的小道中走了出来,没想到转眼间却中了敌人的计,想想若是自己走在前头,这时候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众士兵情绪低落,不由自主地看着孟白。
孟白也是提心吊胆,不知所措,反而看着江岳,看他有什么行动。
此时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不愿意在前头开路,只怕一不小心又遇到这样一个陷阱,到时候可就没命了。
江岳定了定神,看着众人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举起镰刀,在旁边砍下一根树干下来,削去长出来的树枝树叶,做成了一根木棍。
江岳用木棍探路,在前方地上捅了几下,东敲敲、西敲敲,确认没事后,这才往前迈步而行。
众人一见,均是依样施为,看了一根树干作为木棍,绕过深坑,跟在江岳后面。
此时众人心绪不佳,均是默默地赶路,谁都没有兴趣再提起寻到盘龙寨后的赏赐。
正走着间,江岳停了下来,原来前面出现了岔路。
左手边一条山道,只比之前进内山时的小路大了一点,大概可以容纳三个人并肩通过,虽然现在没有下雨,却仍旧泥泞,坎坷不平。不仅如此,兼之两旁杂草丛生,杂草有一人高,挡住了两边的视线。
众人都被之前的事情给吓到了,对这种小路避之唯恐不及。
右手边的山道则与来时的路差不多,显然是山道顺延而去,道路也较为平坦。
“你们看,那小路好像有些不对劲。”一个士兵指着道。
众人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左手边的山道上,在阳光照射下,不远处有个地方闪闪发亮,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那边。
众人均议论纷纷起来,各自猜测是什么东西,然而却没人愿意往前察看。
江岳心下疑惑,鼓起勇气,以木棍开路,走向前去。
地势不平坦,但幸好只有三丈远,江岳迈了几步便到了,“咦”的一声,拿起来一看,却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走了回来后,江岳将长剑递给了孟白,孟白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呐呐道:“这……这是咱们天锐军的武器啊。”
“你确定?”江岳皱着眉头问道。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看着剑柄,就是天锐军的制式,我不会记错,只是……只是天锐军的长剑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白满心疑惑,与江岳对视一眼,登时醒悟过来:“这是之前侦察兵的长剑,他们定是在这里中了埋伏!”
众人一听到埋伏,均是全身一震,登时向后挪了几步,惊恐地看着四周。
“如果你没看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侦察兵所留的长剑了,估计也是中了埋伏,之前生还的侦察兵不是说过了么,有的中了埋伏死了,有的被生擒。”江岳道。
“那……那怎么办?”孟白也有些惊慌了。
江岳低头沉思,又看了看那条小道,心中也是犹疑不定。
自己是不可能打退堂鼓的,毕竟牛二和葫芦可还在傅剑杰手上,如果无端端地退兵,那落在傅剑杰的手上,他可不会对自己仁慈,所以只能前进!
只是,走哪条路?
孟白见江岳望着小路呆呆出神,心中不解,于是问道:“江岳,你想什么呢?”
“孟指挥使,你说咱们走小路好,还是走大路?”江岳问道。
“什么!这肯定是走大路了,小路一旦有了埋伏,咱们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孟白实在疑惑,为何江岳会有这样的疑问,明眼人都知道走大路比走小路要安全多了,一来,大路宽敞,如果有什么埋伏陷阱,如果提前发现还能够避开,二来,刚刚有把剑掉在小路上,一看就知道这小路有问题,这时候正常人都只会选择走大路吧。
众人才从之前惊魂中稍稍安定下来,此时要他们走回小路,那是打死都不肯的了,登时有几个叫嚷起来。
“既然走大路安全,为何当时侦察兵会选择走小路?”江岳问道。
“你……你什么意思?”孟白也是糊涂了。
“这柄长剑既然掉在小路上,那么说明上一队侦察兵走的便是小路,为何他们会放着大路不走,而走小路呢?”江岳道,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这……这我怎么知道?”孟白道。
“因为这柄长剑,很有可能是疑兵之计。”江岳眼神一亮,似乎胸有成足,正色道:“目的就是要让我们走大路,而他们只要埋伏在大路上,或者在大路上设防,那我们就真的一网成擒了。”
“什……什么!你是说山贼故意骗我们走大路,实则小路才是安全的,这……”
孟白心中虽然觉得江岳说的在理,然而始终有些犹豫不定,毕竟这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于是继续问道:“你确定?”
“我不确定。”
孟白喉咙一阵抽动,“嗯”了一声,看着笑吟吟的江岳,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何还笑得出来。
“这可是关乎咱们生死的事情,你不确定?”孟白的语气紧张起来,已经有些颤抖。
“我又不是山贼,我怎么确定?”江岳笑道:“任何事情,都是基于猜测,只要走多一段路,我相信你会见到答案的。”
孟白的脸色此时难看之极,他可没有江岳般淡定。
“江岳走小路,你们谁向跟他走小路?”孟白转头看着众人问道。
“我走大路”“走大路,打死都不走小路!”登时有六七个表态了,实在是不愿意再走小路。
“你们呢?”孟白问剩下未表态的人。
“我……”其中一个看了一眼江岳,犹豫一阵,最终咬牙道:“我跟着江岳,走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