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辉十六年腊月初八,唯一一个****应诏入京的亲王朱坤厚,于早朝时入宫上奏,言明信亲王府王妃与泰安郡主遇刺一事,皇帝大怒,下令彻查此事。朝中大臣们并未有所吃惊,朝中之人,有些是亲身经历之人,有些是家眷回府后告知其事。对于此事,朝中多是支持皇上彻查,毕竟许多朝臣都被暗桩家仆所牵连进来,为怕信亲王说其参与谋刺,所有人都积极表示与其刺客无关,让朱坤厚尽管去查。
而之后朱坤厚的一纸奏章却如凭空炸雷,震动朝堂。朱坤厚上奏自请削藩,并表示新年后将还在封地的世子等全部召回京城。因先帝朱炽和现在的帝王朱域均是英明的君主,明朝的国力放眼天下也是几近最强的国家,近三十年来边关无战事,众国来朝,此时国中别说养几个藩王,就是几十个都不成问题。大臣们觉得皇上一定不会同意的。但出乎朝臣们的意料,皇帝却突然应允了信亲王之请,板上钉钉了此事。
就在朝臣们勤勉上朝之时,花彦今日却起晚了,这是一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他因记忆原因一直未有好觉,从来觉得睡觉也是非常痛苦之事。偏偏他昨晚一夜无梦,清晨醒来却格外的精神。续断为他更衣时,花彦从未觉得身体是那样轻松。
“小少爷,您今日看起来气色真的不错,可是昨晚睡的好的缘故?”续断一边为他梳头一边道。
“昨晚的确无梦好眠!续断,一会儿你将我放于书房左侧书橱第三层的那个紫檀木盒拿来,我要用!”花彦对续断吩咐道。
“是,小少爷,续断给您梳完头就过去。”续断笑着回应花彦,然后又道:“小少爷,您今日是要用大少爷送的紫玉发带还是二少爷送的白玉发带?”
“用娘亲绣的那条黑底银线云气纹发带吧!”
“好嘞!小的这就去拿。”续断尚未转身,只见蓝淀手端铜盆进入屋内。
“你怎么如此的慢?一会儿小少爷还要去给老爷夫人请安,你若给耽搁了,仔细了你的皮!”蓝淀拧着眉道。
“才不会耽搁,蓝淀你总是唬我!”续断手也不停的于锦盒中取出秦月茗为花彦亲手绣的发带,边为花彦梳发边道:“小少爷您说,蓝淀他唬弄我多少次了?我才不要再听信他的话了。”
“自从父亲将你俩调到到我身边,你们就一直闹嘴不停,于我面前这都两百八十三次了,我可不再帮你们做持中,反正你说不过蓝淀,蓝淀打不过你。”花彦淡笑道。他虽然知之甚多,但那大多源于了无生气的书本,自从花彦身体不好在家休养时,他的一切就是读书。花罡见他越来越沉暮无生气,就将府中最为活波的两个家生子调至花彦身边侍候。而自打二人到了花彦身边,花彦的确比之前要生气了很多。
“你莫要再贫嘴,老爷今天休息,可大少爷是要进宫当值的,小少爷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大少爷了,若是去晚了可就看不着了!”蓝淀将脸帕用温水浸湿,拧干后递了过来。
“好了小少爷!”续断终于将花彦的头梳好后,接过脸帕为花彦净脸。
续断趁花颜洗漱,走了一趟前院的书房,将花彦要的紫檀木盒拿了回来。续断双手将木盒奉到花彦面前道:“小少爷,您要的给您拿来了!您看是这个吗?”
“嗯!”花彦轻嗯了一声,将木盒接了过去。他伸手从胸口处摸出一块玉佩放入木盒当中,这玉佩就是信亲王妃王靖所赐的那块。他将木盒关上后,递到续断眼前道:“将它放起来!”
“是”续断将木盒接过。待一切收拾停当,一主二仆向中院行去。
花府共三进院落,前,中,后三院。前院为花家的书房药房花房,花家下人住前进院门房厢房。中院子为花家家主花罡和秦月茗主居之所以及厨房,库房等。后院子为长子花君,次子花悦,幼子花彦的住所。
花家屋广人稀,花罡只有一妻并无妾室,妻子秦月茗为花罡师妹,为秦家独女,秦家原本想要秦月茗独立女户娶夫入室,但因花罡追求甚久才终得秦父同意将她娶回家里。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也先后有了三个儿子。
长子花君现今二十岁,与次子花悦医术均师从花罡之父花正,而花正于五年逝世。长子于十八岁考入太医院,与父亲花罡同进出。次子花悦十九岁,为花家医药馆仁心堂的一名主诊大夫。三子花彦现今八岁,一直养病在家。
花彦到了花罡夫妇寝室时,果真是晚了。下人回说夫妇二人已经去了膳厅,花彦便转身来到了膳厅。
“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见过二位兄长!”花彦见到夫妇二人与两位兄长后行礼道。
“彦儿快快起来!都不是与你说过了,不必每日请安。怎么还是不听?”秦月茗心疼的将花彦拉到身边坐下道:“今日感觉怎么样?今日是你施针的日子,你爹虽然不让娘看,但娘知道你一定会很疼,娘……”秦月茗说着眼中含泪,用丝帕轻擦眼角泪水后又道:“如果你感觉好些了,那这个月就不要施针了!”
“娘,您快别哭!小弟今日不是看上去精神很多?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长子花君见娘亲掉泪赶忙出声安慰!
“是啊!娘您可别哭了!小弟由父亲和哥哥还有我,我们三个神医在照看,一定会没事的!”次子花悦也是随声安慰着。
“孩儿的确比从前好了很多,不信的话……”将手腕伸出来递到秦月茗的眼前后道:“娘您亲自探一下脉就知道了!”
秦月茗伸出手来轻放在花彦脉门后,闭目感觉,片刻后睁开眼睛,满脸的喜色,“太好了!果真比从前好了许多,太好了。”秦月茗不禁重复道。
花君与花悦只是习惯性的安慰秦月茗,并没有想到花彦会比从前好上许多。如今见秦月茗如此,两人也都很疑惑。花彦每月都是这几天身体的绝天金针效用将失,本应这几天是他身体最差的日子,怎么如今却是比之从前都要好呢?
“彦儿的身体有我们呢,你就放心吧!”花罡也在一旁开口道:“施针时不让你看也是因花家的祖训罢了,你莫要多想!”花罡口中虽然如此的说,但他给花君与花悦两人使了眼色,两人会意的将花彦手臂悄悄拿下,口中也换了话茬。
花家三父子自是不信花彦会比之前更好。花彦的身体都是三人在为其调理,同样的也非常了解花彦现在身体是个什么状态。他如果不是每月都施针的话,花彦很可能早就卧床不起了。但之前无论多少次为花彦施展绝天金针时,花彦都疼的死去活来。这种情况秦月茗一定会承受不了,花家不得已才用绝天金针不能为外人所学的祖训骗过秦月茗。
“彦儿昨晚的参汤可还好喝?娘可是偷用了你爹的那半根三十年份的老山参给你炖了那碗参汤呢!”秦月茗偷偷的趴在花彦的耳边道。
“什么参汤?昨夜娘你炖了参汤么?”花彦听得秦明月说有参汤一脸的疑惑道。
“你没有喝到?可厨房说续断给你端走了呀!难道是他们偷偷喝了不成?”秦明月一听花彦疑问完全不疑有他,以花彦的记忆,他若是喝了参汤是断不会忘记的。秦明月立时对身边的婢女道:“你去外面叫续断来!”在场人都不明所以。
不一会儿,续断应招前来。秦月茗将手狠狠的一拍桌子道:“好你个续断,你身为家奴,老爷见你还算伶俐,将你调至小少爷身边,你不思感恩,反而敢私动主人的东西,你这是不想活了是吗?”
“夫人饶命,续断不知夫人所谓何事,续断自认没有犯过错的地方,请夫人明示!”续断听得秦月茗如此说,立刻磕头解释道。
“昨晚的参汤就是你偷偷喝了去,你还敢说没有犯错?”秦月茗听他辩白,更是生气。
“回夫人,小奴冤枉!昨晚的参汤我真的端给了小少爷喝了!不信您问小少爷!小少爷,昨晚是服侍您喝完参汤后才服侍你休息的呀!您快跟夫人说一说!续断当时还问您怀里的玉佩来着,您还说是信王妃给您的呀!”续断面向花彦哭声道。
花彦回想了一下,真的不记得花罡走后的所有事。但续断所说的玉佩之事,当时续断不在场,如果不是他说的就没有人跟他说了。花彦忽然一惊,他也开始忘事了吗?
“娘,你让续断起来吧!他一定不敢偷喝的,可能是我不记得了罢!”
“既然小少爷维护于你,那我也就不追究了。你以后要好好做事,下去吧!”
“谢夫人,谢谢小少爷!小奴告退!”续断躬身而退。
“吃饭!吃饭!”秦月茗本就没有想治续断的罪,见小儿这样维护下人,她也很开心,小儿子终于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见谁都一样了。
桌上的父子三人可不像秦月茗那样想,他们知道,花彦是不会说慌的,那么情况只有一种,花彦真的忘了!这可是从他出生都未有过的事!父子三人看向已经有所察觉的花彦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