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的却又自然而然!凶残、狠厉,在额森的手中,俨然成了一种杀戮的艺术。淡定的放下铁枪,那‘人’的躯体依然在挣扎扭动,顽强的生命力,使他绝不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归于永远的沉寂——但不屈的意志却因致命的损伤而无奈流逝……额森从腰间摸出匕首,一手按着那‘人’的脑袋,轻松写意的两次圈转,两枚新鲜的眼珠便从眼眶中跳跃了出来。
原来杀‘人’是可以这样来杀的!乌鳢大开了眼界,也理解了为何额森会这么的有自信和底气。有这样的手段,纵然是在这样的凶险之地,也是不用太过担心的……想想从前的豪言壮语,乌鳢不禁有些汗颜……长枪上挑着猎物走在回归的路上,脚下的路途变得平坦许多,雾霭茫茫的未知环境,乌鳢觉得其实也完全没有必要觉得太过紧张……
“额森兄弟……额,大哥,你这杀人的手段可真不一般呐,刚才那一枪,扎的实在是爽快。”额森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咧,露出森白的牙齿笑道:“怎么,你要学吗?”乌鳢忙不迭的点头道:“要啊、要啊。”“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去再找一个猎物来练啊?”“现在……不行不行,我要先熟悉熟悉招式,以后来了再试。”
“实践才是最好的历练方式。”“嘿嘿,还是先熟悉熟悉再……”一路走一路聊,回到峭壁之下,乌鳢一脸兴奋的回首望了望枪尖上挑着的猎物,不禁饥肠辘辘,食指大动。目光稍作扫量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拉着额森,顺着一侧曲折的岔道去找隐蔽的地方吃野味烧烤去了……
回到军营,守卫军士见到只有两只眼睛,不由大感不满:“这是在应付差事吗?”额森没有多说什么,乌鳢却叫起了撞天屈:“麻烦你看清楚再说好吗?这两只眼睛,可不是普通的驴子身上的,而是埋骨禁地的叛逃者所有,只是弄到这两只眼睛,你知道我们……担了多大的风险。”语调渐低,眼神作势嗔怪。
那守卫军士听闻,忙又低头细细打量起来……再抬起头来时,已然换了一副完全不同的脸色:“啊哈哈,看我……疏忽大意啦,实在对不住,这两只眼睛,可要比那普通驴子的十只眼睛还要珍贵的多呐……你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叫我怎么过意的去嘛这……”额森笑了笑,乌鳢又继续道:“你知道就好——我们这样对你,你是不是也要表示点意思?”
那军士怔了怔,不过想了想也的确是那么个道理……从怀中摸出几块晶莹剔透的矿晶递给乌鳢道:“这样算够意思了吧?要知道我私藏这个,被上级知道了,可也要担不少干系呐……”乌鳢喜笑颜开的接过那几块内蕴丰富能量的矿晶,两下里各个心领神会的收起彼此交互的物品,临别,那守卫军士又挤眉弄眼的嘱托道:“下次再帮我弄两只来,我还有别的好东西给你哦……”
乌鳢兴致大起:“什么好东西?”“下次再说嘛。”“老熟人了,还神神秘秘的,什么好东西啊?”“下次再说。”“这样啊……”乌鳢被他的话撩拨的心里痒痒的,终于从怀中又取出了一只叛逃者的残肢递给那守卫道:“这样总可以说了吧?”那守卫望着那利爪闪寒的残肢,愣神片刻方恍然道:“哦……我倒是忘了,这叛逃者身上能够得到的,可不只是两只眼睛而已呐,你行啊你……”
乌鳢这时脑筋也转过弯来,一时间颇感尴尬,这时额森插话道:“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那什么好东西,现在就可以拿出来了,乌鳢,你身上藏着的零碎玩意儿,现在就给他吧,想解馋的话,回头咱们再去弄一只回来就行了。”话说开了,两边也都不再藏私,相对于那两只叛逃者的眼睛来说,其实这些残肢才更具有食用价值,味道也更加鲜美……
那守卫所说的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相对于普通军士所使用的粗糙铁器来说,青铜矿精这种打造武器的极品材料,纵然是如百夫长这种品级的将官也是不可能拥有的——当然,要打造武器的话,那守卫给予乌鳢的材料,并不足以做成一把寻常尺寸的刀剑,想要继续得到,就要继续努力才行!
不说为了得到足够的材料打造武器,但只是为了解馋,乌鳢也会卯足了力气的去习练额森的那一招艺术般的狩猎绝学……足、膝、腰、肩、臂、肘,将全身的力量凝集于一点激发而出!再来!再来!乌鳢废寝忘食的一次次习练着,为了掌握这一招的精义不眠不休——百次、千次、万次……
乌鳢在额森的陪伴下,再次踏上那雾霭茫茫的埋骨禁地,这一次,他的兴奋已经超越了他对于未知的恐惧——猎物出现了,乌鳢掂了掂手中的长枪,大步向前迈去……那禁地中生存已久的叛逃者凝望片刻之后,一声厉啸猛扑而上!说时迟那时快,乌鳢挺起手中长枪,一声爆喝奋力一击刺去……
结果和想象中大相径庭,一枪之后,乌鳢空门大开,而那叛逃者的利爪已然闪着寒光于眨眼间到了眼前——噗嗤!一缕劲风从乌鳢鼻端刮过,丝丝凉意透心沁脾……那猎物的身躯在地上猛烈的挣扎扭动,不甘的眼神死死的紧盯着乌鳢,然而颅脑中坚守的意志却如风中的沙灰飘逝远去,渐至荡然无存……
篝火跳动,滋滋滴淌的油水中香味肆意弥漫……乌鳢的神色有些落寞,那一击的画面已经无数次的在他脑海中回放。“动作的要领你已经掌握,但实际上的运作过程中,你还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时机!只有把握住了最佳时机,致命的一击才能真正意义上的称之为致命一击,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
乌鳢又得到了一块品质绝佳的青铜矿精,但他却不似上次那般兴奋……苦练仍在持续,劲头愈加充足!时机,时机!……额森随意的丢来一块又一块石子,而乌鳢则聚精会神的一次又一次挺枪刺击——成功率越来越高,额森对于乌鳢的进展也越来越感到满意……时间在无谓中流逝,五成、六成、七成……
十成!又一次踏上埋骨禁地,乌鳢信心十足!雾霭茫茫中,二人的脚步愈加深入……豁然间,黑暗中猛地冲出一只遍体白毛的叛逃者——这不似平时训练那般,在有所准备之下蓄力而击!不过,无数次的训练毕竟有效,乌鳢的这一击虽然没有充足的准备,但毕竟还是给对手造成了创伤……猎物在茫茫的雾霭中一闪而没,战斗想来应该还没有那么容易就此结束……
倏闪而逝……神出鬼没……往往意想不到的角度,令乌鳢的出击效果大打折扣,他僵化的思维似乎总是无法跟上对手毫无迹象征兆的变化……最终,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乌鳢总算是在额森的压阵观测之下,解决了这个难缠之极的对手……篝火跳跃不止,乌鳢望着那跳动的火光,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沉浸在了其中……
额森没有和他多说什么,自顾自的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圆润饱满的植物根茎吃了起来……在一起这么久,其实乌鳢已经知道额森并不喜欢吃那些味道鲜美的肉食——在他的理解中,额森的嗜好和实力,就像那些同样不喜欢吃肉食的高级军官一样,甚至有可能还要更好!
渐渐的,乌鳢对于肉食的喜好,也被苦心钻研绝学的心意所取代,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他对于那一招绝学要领的掌握愈加精湛、全面,他也变得如同额森一般,对于味道鲜美的肉食产生了鄙夷和厌弃的心理——额森发现了他嗜好的转变,于是也尝试着将自己喜欢的东西与乌鳢一同分享——那些米粒一样晶莹剔透的莫名晶体,让乌鳢对于那一招绝学的感悟愈加丰富,也让他的感知注意力变得更加集中,更加敏锐……不过令额森感到奇怪的是,乌鳢的思维似乎异常固执,无论给他吃了多少魂魄晶石,他在实际施展运用中,总还是只愿使用他教给他的那一招……
问起乌鳢的感触,他也只是高冷的凛然一笑道:“你不是和我说过么,一法通,万法通,无论是何种样的招式,只要完全掌握了要领,那么这一招施展起来,就能根据角度、方位、环境而产生无数种变化,既然如此,我纵然领会了诸多招式又有什么意思,我只需将那拥有无数种变化的一招熟稔到本能中,熟稔到灵魂身心,成为我乌鳢的独有印迹不就可以了么?”
对于乌鳢的这种回答,额森也只能嗤笑作罢——若说他错,倒也不错,有这种想法,也只能说他的思维顽固僵化了太久,不是如此的话,一个悸弱的灵魂,又怎能在早已枯竭了生机的身体里,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而一直持续到现在?
每个人对于道都有不同的感悟,作为一个失落世界中的普通军士,他能因缘际会的领会这样一种具有鲜明特点的固执之道,也算不枉自己教导一场——至于他今后成就究竟如何,那已不是他所关心的重点:自己的真实目的,实则也不是因他而来,只不过有所需求之下,借机从他那里能够得到不少有用的讯息罢了,他的成就?只能算作是无心之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