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为何害怕至此,这三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明特务机构由两大部分构成,东缉事厂,也就是俗称的东厂,还有一个就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也就是锦衣卫,名义上厂卫不分上下,官权持衡。实则东厂地位远高于锦衣卫,东厂对锦衣卫起着制衡的作用,大小事务可直接汇报与圣上,而锦衣卫则需呈上奏章。
杀手门虽说在其中特立独行但其总体组织还是隶属于锦衣卫,他们互相协助完成任务。明面上的锦衣卫来操刀,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就交给杀手门。
东厂旗下也笼络了几大特务组织。
手握碧落剑的是碧落观,为首者自号三断真人,此人头顶南华巾,三绺柳叶须,一身碧绿青纱法袍,颇有仙风鹤骨之态,创碧落观于齐云山。与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所不同的是,碧落观信奉严法,观规三千六百二十四条,设有专门处罚触犯观规弟子的断事台。
碧落观门人擅内劲之功,内劲加持玉剑,纵使脆如玉,却也可抵挡万兵。
手持黄泉杵的是黄泉召,创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靖难之役策划者道衍大师。其创立之初,黄泉寺仅设戒律院一个部门,门人苦修洗髓经,练习强硬气功,纵是铜枪铁剑,却也难入分毫。道衍大师云游久矣,但黄泉寺却继承了他的遗志保留至今,可以说碧落观的创立思想也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道衍的影响。
其上两个组织贵为东厂的左膀右臂,合称碧落黄泉。
而他们中间的那群人数很少的人,无殇却不曾认得。但是仅碧落黄泉就足以壤平御史府,捉拿无殇更是易如反掌。看来东厂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有备而来了,不然也不会动用碧落观和黄泉召两大特务机构的力量。
今日之事惊动了东厂,看来皇上对杀手门和锦衣卫的办事效率相当不满意。
这该如何是好,无殇顿时没了主意,却见于谦从后山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无殇更摸不着头脑了。他悄悄从阅兵台上跳下,提起一口气向于谦方向跑了过去。
这时却听得前门传来了叫喊声:“东厂办事,闲人回避。”
于谦此时也大吃一惊,心想东厂如何会来,正犹疑间却见得无殇从后边奔来。
“无殇,你怎么在这儿?”于谦压低了声音问道。
于是无殇便把如何见到黑衣人如何上到房顶见到碧落宫和黄泉寺的人简短叙述了一遍。于谦低声道:“详细情况容我日后再细细说明,此番东厂行事,必是为你而来,你速速躲好,待我去会他一会,量他搜不到人也不敢在此造次。”
说罢站在假山下右脚用力一踏,原本平坦的地面竟兀自下沉丈许有余,露出两丈见方的黑漆漆的洞口,破败的石梯一直延伸到洞里,消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仔细看来,黑暗中还有些许微微光亮。
“快进去!”于谦一把将无殇推入洞中,这时于谦又跺了一下脚,洞口竟兀自闭合了,无殇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四下一片静,只有水滴落下时发出断断续续的“滴答”声。“于谦?”这时一个深邃而阴沉的男子声音突然响起,差点把无殇吓得跳了起来。
沉默了许久,未再听到任何声音,这时无殇突然感到两柄凛冽的寒气从自己的脸颊划过,无殇大吃一惊,连忙闪过,但是脸颊却也被劲风划出两道口子。接着,一招,两招,三招……无殇还没反应过来,洞中人却一招比一招狠辣,招招拿准无殇命门,无殇勉强应付着,心道,这人好不讲理,一句话都不解释便向我喂招,当下怒气顿起,拔出了腰间的无尘剑。
“你是什么人?”挡住了对方一招攻击后,无殇抽空问道。熟料回答他的是下一招更猛烈地攻击,无殇举剑要格,胸口受伤的部位再次受到撕扯,疼得险些晕了过去。他强忍着疼痛勉强站稳,洞中人的第三招却又攻将过来,眼见躲是躲不过了,强接必然会被内力震伤。
就在这一刻无殇借着对方发招的来势一提气,竟借力跃上了洞顶。洞中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司马家的孩子也不过如此而已,打不过也就只知道跑吗?”
“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姓?”无殇问道。
“哈哈哈……”随着两声击掌,四周瞬间亮了起来,无殇被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见得迎面一个瘦削的人影平地而起“嗖”的一声便跃到了他的面前,拎着他的领子将他从洞顶扔到了地上。
无殇被扔得晕头转向,半响才开始适应了一些洞内的光亮,他开始打量眼前的这位高人。刚才那招梯云纵便是自身轻功造诣再高也绝难达到的高度,这位高人到底长得何许模样,无殇有些好奇。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麻布书生袍的穷酸书生,年纪大约三十出头,披散着一头微卷的浓密黑发,下巴蓄着少许细密的胡茬子,脸庞饱经沧桑却更显出成熟而深邃的独特魅力。他一脸的戏谑与不羁,却用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地打量着无殇。这时无殇看到了他腰间别着的两柄两尺有余的巨型判官笔,吃了一惊。
“你就是王竑?”无殇问道。
“呵呵呵……没想到点绛阁的小辈中还有知道我王竑的人,我王竑无德无能,无需记挂。”说罢又欺身上前,判官笔不知何时已被他攥在手中。
“等等,你为什么要杀我?”无殇勉强挡住王竑的猛攻,向他问道。
“点绛阁形势尚不明朗,坛主失踪,群龙无首,各地分坛流言四起,再加上坛众来自不同的阶层,矛盾扩大,人心背离,眼下正是点绛阁危急存亡的关头,岂容得你小子儿戏。”王竑不徐不疾,手上却没停下来,他的攻势愈加猛烈了起来,两尺余长的判官笔与无殇手中的无尘剑相撞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听声音,这判官笔必是精钢铸造,浑然一体,铸造时绝无半点裂缝,否则声音不会如此清脆。既是精钢铸造,如此两尺有余,碗口粗细的判官笔,仅一柄重量就八十有余。如今王竑却能将两柄判官笔舞得虎虎生风,不露半丝破绽,其武学造诣绝非苦练一二十年就能企及。
无殇不禁对他产生一丝敬佩,就在这分毫之间,王竑判官笔已迎头而来,眼见无殇已躲闪不及,但是许久王竑的判官笔都不曾落在无殇身上。
洞中昏暗不清,却不知何处吹来一阵清风,烛火顿时闪烁起来,洞中增亮了不少。只见王竑手中的判官笔距离无殇天灵盖仅寸许有余,却未再向下分毫。
沉默良久,王竑收起判官笔,向无殇一拱手:“虽然此次是我大意,不过输了就是输了,点绛阁从此就是你的了,我承认你是新任坛主。”
无殇也缓缓收起手中的无尘剑,原来此次无殇所用之招却和对付青龙所用之招相同。“以心易心”是这招的名字,这是无殇父亲起的,名字温婉动听,招式却老辣犀利,轻则一死一伤,重则双方暴亡。
无殇一拱手,说道:“前辈,无殇本无意做坛主,实则于伯伯相托付,前辈武学造诣、行军布阵皆属一流,无殇本不该相争,然而……”
“够了,你也太小看我王竑了,我早明了其中道理,方才只是出手对你测试,我对你的表现尚不满意,你只是侥幸获胜,如果我们俩都没有及时收手,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后果。”
没错,王竑说得对,方才判官笔若击中无殇的天灵盖,无殇必定脑浆四迸,当场暴毙,然而无尘剑最多也就是走王竑的后背到前胸开出了一个窟窿,以王竑的武学造诣,修养不出半个月即可痊愈。
只听无殇缓缓说道:“前辈,你的为人我很清楚。你我同属点绛阁,就算真的是想争夺坛主这个位置,你也不会对我下手。我想你也很清楚我也是不会对你下手的吧?”
“哈哈哈哈……究竟清不清楚呢?”王竑一面笑一面走向山洞的另一头。
无殇说的没错,王竑手中判官笔并未落下,要是无殇手中剑刺出,那么形势可能完全就转变了。然而王竑选择了收招,因为王竑确实了解无殇,就像了解无殇当年那个不忍心杀掉楚天南的父亲一样。
“无殇,你过来。”无殇这时才发现原来山洞的另一头别有洞天。
这又是另一个山洞,与刚才的山洞相连,却垂直于这山洞的侧上方。刚才打斗的山洞本就昏暗不清,洞口难以辨识,然而此山洞在前一山洞的侧上方,就更难发现。纵使有人侥幸能够发现,但这人若是没有很高的轻功造诣根本就无法进得去。
无殇纵身一跃,勉强登上此山洞,却见王竑轻松一跃便站在了自己身旁。无殇向山洞四周望去,却被惊呆了,“这里是……”无殇迟疑的望向王竑。
“不日城。”王竑若有所思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