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冲了过来想要将按住东宁雪的宫娥拉开,人还未到眼前,叶倾城身边另外两名宫娥同时出脚将她狠狠地踢了开,她被踹开了数十步,身子撞向园中的枯树,嘴里不停地吐着鲜血,就在叶倾城准备下令对杀了莹儿以绝后患的时候,东宁雪突然出声喊道:“叶倾城,你要毁尸灭迹吗?”
叶倾城得意的说道:“是又如何?你此刻落得这副模样又能那我如何呢?”
东宁雪笑了起来,笑得叶倾城心里莫名的忐忑,她带着一丝紧张的问道:“你笑什么?”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身边那位武功高强的宫娥去了哪里吗?”
此时经她提醒叶倾城才想起来她的身边原本至始至终都跟着一位武功底子不弱的宫娥,也是正因为如此她今夜才会从叶氏带出了四名暗卫化身为宫娥随她过来,“那你告诉我你那小宫娥去了哪里?”
“我将她支走了。”
“什么?”
“你来此不就是为了要取我性命吗?”
“是又如何?”
“我把她支走不过是为了方便把命给你。”
叶倾城狐疑的看着她,“东宁雪,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东宁雪以眼神示意她将自己放开,叶倾城摆了摆手,按住她的宫娥便松开了手,东宁雪坐回石桌边上,眼中平静无波,“我不过是活腻了,不想再与你们斗下去了。”
叶倾城看了她许久,声音带着些怀疑的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你若是不信,便让你手下的宫娥探一探我的脉息便可。”说完她将衣袖掀开,露出莹白的手腕,离她最近的宫娥将手搭了上去,细探之后匆匆的走过叶倾城的耳边轻轻吐出四字:油尽灯枯。
叶倾城仍旧是一脸戒备的望着东宁雪,不知该不该信,东宁雪道:“你其实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取我性命,你再等些时日,不是省去许多麻烦。”
叶倾城听她如此一说,一颗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眼中精光闪现,“东宁雪啊东宁雪,你以为寻些药物将自己的脉息作假本宫今日就能放过你了吗?”
东宁雪脸色一变,叶倾城见了更是觉得她方才所说的话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她向自己你身边的宫娥使了一个眼色,宫娥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来。
东宁雪起身后退几步,急声道:“我若死在这里,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吗?”
“哈哈哈……”叶倾城见她这般怕死的模样,心里真是痛快的很,“今日是你自己要来这园中赏景的,本宫从未来过此地,你本就身子虚弱,一不小心便跌到了那湖水之中,而你那忠心的宫娥也因救你而命丧湖中,待你们死了个干净,便会有宫娥来报本宫,本宫赶来将你们的尸首打捞而起,再去皇上那里请罪,你不过一个被贬的罪妇,失足落了河,你以为皇上会为了你同本宫这个贵妃计较吗?”
东宁雪作势便要逃,却不料被那四个宫娥飞身追上,两人按住她的身子,一人按住她的脑袋,剩下那一人掰开了她的嘴巴,叶倾城亲自将玉瓶中的毒药灌入了她的嘴里,四人刚将她松开,药性似乎就发作,东宁雪浑身抽搐得厉害,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叶倾城心道父亲给的这毒药竟会发作的如此快,倒真是个杀人的好利器。
莹儿见此忍住一身的伤痛跑了过来,抱住东宁雪,“娘娘……你不能有事啊,莹儿去给你叫太医。”她正欲起身,叶倾城便让身边的宫娥将她给解决了,就在此时,园子外传来一阵响动,叶倾城再也顾不得其他,带着人匆匆的往小路逃离开了。
来人是路子萧,他一直谨遵司空未安的命令暗中守着清秋苑,今日一早便跟着东宁雪来到了这园子中,后来东宁雪身边的一个宫娥找到他说是东宁雪一直在咳血,怕是不行了求他去寻太医来看看,他去龙翔宫请旨却听执事的太监说皇上去了栖霞宫,他又急匆匆的往栖霞宫赶,却连宫门都没能进去,栖霞宫中的太监传了皇上旨意,说是今日静妃病情似乎又有些反复了,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就连李全都被挡在了宫外,路子萧无可奈何便又匆匆赶回了清秋苑想来查探一下脉息,若是实在严重,他便先去请了山幽老人过来。
路子萧怎么也不会想到竟在这清秋苑的园子中看到这番情景,一个满身带血的宫娥抱着一个面色惨白不断咳血的女子,声嘶力竭的哭诉着,路子萧急急地冲了过去,一把握住东宁雪的脉息,细细的查探之后,不敢置信的抖着手探到她的鼻间,随后整个人便吓得瘫坐到了地上,他沉声问道断断续续哭着的莹儿,“你家主子怎么是这般模样?”
莹儿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路子萧的袖口,“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求求你了……”
就在此时东宁雪若有若无的出声道:“你……是来……取我双腿的吗?”
路子萧颤着声说道:“娘娘……皇上自那日下旨之后便未再提过此事,你……可知……此刻你已……气若幽魂吗?”
东宁雪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路子萧不敢再耽搁,否则公子怕是最后一面也不能见着了,他正欲起身,东宁雪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死死地拉住路子萧的手,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的说道:“待我断气,再去寻他。”
“娘娘……你……”
“告诉他,他要我一双腿,我还他一条命,从此……天上地下……我们便再不相欠了。”
音落,她双手滑落再无声息。
路子萧起身几乎是用轻功赶到了栖霞宫外,栖霞宫中的太监将他拦下,他也顾不得礼法,拔出华韶剑将拦他的太监喝退,一直护着栖霞宫的元家军隐卫皆现了身,元苏自栖霞宫中走出,见路子萧甚少这般神色,问道:“你是怎么了?在栖霞宫中出剑,是要惹怒公子吗?”
路子萧眼中隐隐带着雾气,“元苏……清秋苑中那位……去了。”
元苏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去了?你是说死了吗?怎么可能?公子不是让你一直守着的吗?你可是亲眼看见的,这可不能出半分差错。”
路子萧艰难的点了点头,“我亲眼见她断气……”
元苏不自觉的退了几步,路子萧问道:“此刻你可还要拦我。”
元苏挥了挥手,只道一字:“退——”
路子萧一路闯入内殿,却在殿外被落晚拦了下来,落晚看了看他手中提着的剑,呵斥道:“皇上正在殿内喂我家娘娘吃药,你这般带剑而来是要吓着我家娘娘吗?”
“我有急事需立刻禀明皇上。”
“李公公送来的折子都未能递得进来,再大的事也得等我家娘娘喝了药再说。”
路子萧见她不依不饶的模样,横剑便立在了她的脖颈处,落晚吓得尖叫了一声,“娘娘救我——”
这时殿门被缓缓地打开了,静妃披着皇上的外袍站在门边上弱不禁风的模样,司空未安端着药碗沉着脸看向路子萧,“你从不会这般乱了规矩。”
路子萧突然弃了剑,颓然的跪了下去,“公子,子萧无能,未能护住东宁姑娘。”
端着药碗的手微微抖了抖,“说清楚,她怎么了?”
“姑娘在清秋苑的园子中……断了气。”
“咣当——”
路子萧看着碎在地上的药碗正欲抬头时,司空未安早已飞奔出内殿,一旁的静妃唤了一声“未安”后便晕了过去,落晚接住她,大声的朝着飞奔出去的身影喊道:“皇上……你快来看看娘娘啊……”
而那人影始终未曾停留半刻,他此刻的脑海中是她浅笑吟吟的说着:“公子棋艺精湛,每每下棋,公子见我眉头深锁却总要让我,公子这般贴心,我将公子娶了可好?”
逼宫之时,他曾问她,“若是败了,你该当如何?”
她似是认真的思考许久,“公子若是败了,可愿与我合棺而葬?”
他也曾在深夜时对她剖白心事,“情字于我,是个祸害,我要的是整个天下,你要的是江湖天涯。”
她曾无心一般的答他,“若我弃了江湖天涯……若我弃了……公子可会在这天下之中放下一个我。”他不答,她却笑着说道:“公子……一切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笑话,你莫要当真。”
司空未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心里的话却再是藏不住了,“我这一生杀过很多人,弃子之时我从不犹豫,我以为对你,我连剑都拔不出鞘,那一日我以君风伤了你,那一刻,我竟以为自己快死了,回宫后,我以剑对心,给了自己一剑,也还了你一剑,那时我便知道……自此之后……我的剑再也无法对着你的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