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已有半月,东宁雪却仍旧心神不宁,宁然见东宁雪这几日夜里几乎没怎么睡,担忧道:“姑娘,不如让我去请山幽老人为你探一下脉,是否剑伤旧疾复发?”
“过了这么多年,剑伤怎还会复发呢?更何况秦笙前几日卧床不起,但凡是懂点医术的都被元青给请到了床前侍奉着,哪里有功夫来给我探脉,不过是我自己庸人自扰罢了。”
“许是这几日晒了些,姑娘才会疲乏不安,我去给姑娘煮碗解热的汤水吧。”宁然说着便带着几个宫娥往膳房行去,东宁雪在书台上随意的拿了本兵书坐在窗下看了起来,才翻了不过
数页,脑子里便不断浮现出渭水河畔四个字,究竟为何如此心乱如麻呢?
宁然端着汤水走了进来,见东宁雪依旧一副烦心的模样,便将汤水递了过去,东宁雪刚一接过,双手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瓷碗应声而落碎了一地,就在此时,太监来报,兵部侍郎余明徽送来紧急军情,宁然将人请了进来,余明徽刚一进殿便请东宁雪摈退了众人,唯独留下东宁雪一人在殿内,余明徽呈上军情,急急开口道:“全军止与渭水河畔,赤风异动,请皇后早做决断呀。”
军情的奏报是路子萧的亲笔书写,只有五字:独战奇门,败。
东宁雪当机立断让余明徽封锁了消息,又将双虎阴阳佩交给了墨灵儿,下令道:“我要你将鬼眼苏七、铁脚龙回和断臂书生杭一邪全部召集,为我镇守国都凤阳。”
接着又吩咐宁然道:“我在太傅府中挖的那片荷塘……最底处埋着双极剑。”
宁然和墨灵儿皆异口同声的制止道:“姑娘,不可——”
东宁雪沉下声来,正色道:“唯有双极能克奇门,此刻我不是在与你们商量,尊我的令,去吧。”
双极本为两剑,一剑无双,一剑无极,左右同出,双剑合一,唯有一本剑谱写其剑法,名唤往生,往生剑法又称黄泉剑,剑出必死无疑,见血方收,但因剑气逼人,气势如虹,每每双剑出鞘一招一式都需消耗持剑者的心血,虽为世间第一剑法,却是杀敌一百自损五十的嗜血剑法,当她知晓穆子风要披甲上阵时,便求了明月台,为她寻来了双极剑和往生剑谱,明月台本以为这往生剑谱要学其精髓十分不易,上百年来,剑谱辗转多人之手,却没有一人能够学让双极剑出鞘,却不曾想双极剑竟被东宁雪给拔出了鞘,双极剑出鞘便是认主了,但因着此剑过于嗜血,耗费持剑人的寿命,恐其阳寿不深,明月台曾以死相逼,不让东宁雪使这双极剑,也因此为她寻来了情丝绕,以至于让人误以为东宁雪其实不会使剑。
直至……穆子风第一次随穆家军出征,不料被内鬼算计中了敌军奸计在战场上孤军奋战,那时不放心穆子风独上战场的东宁雪,混迹于军中,在穆子风身陷敌军命悬一线之时,她再顾不得其他,拔出双极剑,不过瞬息之间,方圆十里尸横片野,她将穆子风救出之后便吐血不止,最终明月台将她带回了四方神殿静养数月终是捡了条命回来,这一战也让穆子风声名鹊起,世人道他以一敌百,而当她知道双极剑的秘密之后更是逼着东宁雪发誓,凡有穆子风在一日,不得再出双极剑。
宁然将太傅府中藏于荷塘之下的双极剑交给东宁雪,她早已换上了一身男儿装,将双剑挂于腰间,宁然跪下道:“姑娘,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再出双极剑呀。”
东宁雪将宁然扶起,“你跟随我多年,当知以命相搏之事我甚少为之。”
东宁雪取了双极剑后带着宁然和五百御林军往渭水河畔行去,整整十个日夜,风雨兼程,当她风尘仆仆的赶到渭水河畔时,驻军阵营中一片萧瑟之气,东宁雪顿觉不安起来,直至见到重伤的路子萧时所有的侥幸似乎都破灭了。
“他人呢?”
路子萧看了东宁雪一眼后低垂着头不再说话,本是俊秀的面容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东宁雪继续问道:“人被抓进了奇门?”
路子萧点了点头,苦涩开口道:“本是有所胜算的,后来他们六大弟子连同三位长老一同摆出了八十一重奇门阵法,我们仅以一人之力独闯阵心,不出十招便被双箭洞穿肩胛,败于阵心,我们想入阵救人,却奈何愈陷愈深,兵败如山倒般的逼退而出。”
“奇门阵法诡谲多变,而其中又以这八十一重为奇门秘阵,若想破解,需苦心专研半载岁月方能找到破阵之法。”
路子萧道:“如今赤风已有异动,向来不出数日便会自兰城而出攻打长丘,如今已没有时间专研这阵法了……”路子萧突然跪了下来,“如今之计,路子萧愿交出军权,由皇后娘娘统领北伐大军堵截赤风南下之势。”
“你们不救他了?”
路子萧沉默半晌后重重的说道:“事出紧急,国不可破。”
就在此时,渭水河畔的奇门之中,传出狮吼之音,“长丘贼子,滚出我渭水河畔,否则将尔等剥皮抽筋。”
东宁雪聚齐内力,回音而去,“奇门放人,自将归去。”
“白日说梦——”
东宁雪看着一直满面愁容的路子萧说道:“我会将人带出来,大军仍旧从渭水河畔出发。”
路子萧见东宁雪似乎是胜券在握的模样不觉好奇道:“娘娘可有胜算?”
东宁雪没有回答她转身朝着奇门的方向行去,宁然拦住她,“姑娘……”
还未将话说完便听东宁雪不容置疑的打断道:“宁然,你协助路子萧重整军队。”
宁然还想拦她却被路子萧制止道:“娘娘敢独闯救人自是有万全的了把握,你又为何诸多阻拦呢?”
宁然将他挡住的手打开,愤愤道:“万全的把握?路子萧,世人皆道你剑术无双,奇门三大长老和阵法你也是亲眼见到过的,我家姑娘一人独闯真的能与其相抗吗?”
“娘娘聪慧过人,怎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宁然气极道:“她便是为了你家公子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奇门所在,渭水以南。
东宁雪立于入口之处,云淡风轻的喊门道:“长丘东宁雪,求战奇门。”
奇门弟子将人迎进门中教场,教场为正圆形的八卦图,外围立着数千柄开了锋的剑,奇门弟子列阵于前,东宁雪施展轻功飞身于教场内,三大长老座下六大弟子随后也进入教场,见东宁雪如此单薄之身,为首的圆脸弟子不屑道:“你这身子,怕是连三招也挨不过竟敢入这教场来,真是狂妄自大。”
东宁雪脸上一片平静之色,淡淡的看了对面的六大弟子一眼,问道:“奇门三大长老呢?”
圆脸的弟子回道:“对付你,还用不着三位师尊出手。”
“既如此,莫说我欺负了你们去。”
“不知死活——”
六大弟子同时出剑朝着东宁雪攻来,东宁雪极快的闪身之后取下了缠于发间的情丝绕,青丝垂落,出剑的六人一看竟是一个女子,而且她腰间带剑却不对他们出剑,顿觉被眼前的女子小瞧了去,一时间心中怒火更胜,竟全都拼尽了全力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杀意尽显的朝着东宁雪挥剑而去,六柄寒光之剑剑尖直指东宁雪一人心口,她旋身而上,一个翻身,将手中情丝绕甩出,极细的银丝将六柄剑尖捆在了一起,六人用力拔剑竟是半点用处也没有,六人互望一眼后,同时动了动左袖,六只袖箭自袖中飞出朝着东宁雪的面门袭去,东宁雪依旧是以极快的速度抽出情丝绕朝着袖箭准确无误的连打六下,袖箭击落,她跃身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六人的面前。
六人继续提剑攻来,剑气森然,东宁雪将情丝绕在左手手掌中轻轻一拉,情丝绕划破掌心,腥红的鲜血将情丝绕沾染成了一条血线,她向前倾身,聚齐内力横打而出,染了血的情丝绕生生将六柄利剑从六人的手中震落在地,东宁雪紧接着反甩又是一鞭,六人的左脸皆挂了彩,在六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东宁雪朝着六人的正中央又是两鞭横打而出,左右两边的弟子被狠狠地击打在地,续了内力又染了血的情丝绕,破了皮后是要入心骨的,疼痛可想而知,两名弟子皆是壮硕的身躯,此时也只能捂着手臂忍着疼痛,豆大的汗珠倾盆而下,让人看了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