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神殿在这三国之中属于极为特殊的存在,也是三国中级别最高的杀手组织,但它最大的生意可不是培养杀手,它更是三国中最大的第三方兵器库,而这四方神殿的殿主正是东宁雪游历四海结识下的明月台,当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明月台自认为自己是东宁雪的师傅,即便他也不过只比东宁雪大了四岁而已。
明月台穿着藏青色的松垮长袍,仿佛刚沐浴了一般,摇着扇子走在自家庭院似的悠闲走出,指了指东宁雪脚下的赤红色木块,“还我。”
东宁雪将木块捡起递给他,“你从何时开始跟着我的?”
明月台冲着东宁雪眨了眨眼睛,“小游儿,方才你那情丝绕使得有我八分的精髓,不辱师门。”
他口中的一句“小游儿”倒是提醒了东宁雪,眼前这人怕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故友了,初相识,她还是穆子游,他说这名字不好,像个男孩儿,因而他只唤她小游儿,那时的她一心要诓他的情丝绕便也随了他,此去经年,恍若隔世。
东宁雪淡淡的笑着,“你使的情丝绕跟小姑娘绣花似的,在我手里过不了十招。”
“小游儿,那是我让着你,方才我还救了你,不用谢我,快叫声师父让我高兴高兴。”
东宁雪没好气的看着他,“你烦不烦,这些年过去了,竟一点都没长进。”
明月台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晃了晃手中的赤红色木块,“我可是拿血牌替你挡的箭,要是被那几个祭司老头知道了,指不定又能念叨个三日三夜。”
“明月台,我还不知道你,四方神殿中若真有敢和你叫板的,此时怕是坟头草都已经两丈高了吧。”
明月台叹了口气,自知家底被东宁雪摸了个门清,悔恨当初不该将老底都掀给这姑娘看,现在是一点好处都讨不了的。
东宁雪见他这般只觉好笑至极,她没再理会明月台,兀自的走到方才撞树而亡的那名杀手身边,拿起杀手箭匣中的利箭,在鼻尖嗅了嗅,然后走过来递给仍在一旁懊悔的明月台,“箭上的毒你可能解?”
明月台瞪了她一眼,嗅了嗅,奇道:“这是陀罗香,长丘秘毒,甚少见到……”
东宁雪激他道:“那就是你解不了咯?”
“这世间还没有四方神殿解不了的毒。”刚说完总觉得眼前这女人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损招了?”
东宁雪突然想到南王那句安然归来,他是知道今日围猎司空君临一定会利用西、北二王诱我上场,他也知道会有杀手的伏击,他或许还知道……还知道东宁雪此刻想到的这个计划,他总是能将一切算计的分毫不差,物尽其用,“我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计划,可是我突然发现或许那人早已把这个计划在心里演算了数十遍了吧。”
明月台当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人是谁,他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你选择了南王怎知不是另一条死路呢?”
听着明月台这个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样翻白眼的德性话中竟然对南王会有一丝的忌惮,不禁问道:“你也怕他?”
“此人心思缜密,手段极高,且攻心之术绝对在你之上,复仇之路其实有很多条,可你为何偏偏选择最危险的一条呢?”
东宁雪狡黠一笑,也终于肯定了曾今的猜想,“我就知道当日金银会时,玄字房中的人定然是你。”
明月台大方承认道:“确实是我,当我得知你那宝贝得不行的紫玉笛会在金银会拍卖时,我就去了,谁知这金银会自己的老板也出来跟拍,我们这不就明摆着的是陪他搭戏的吗?本来不想陪他玩的,知道他要送的人也是你以后,我便卖了你个面子,陪了他几场。”
东宁雪笑道:“明月台,我发觉你现在越发的死要面子了。”
明月台带丝恼怒的拿着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这小气劲一范,陀罗香的解药我是拿不出了。”
东宁雪抢过他手中的利箭,“那我不管,反正有你在,我定然无碍。”音落,她拿起手中利箭朝着自己心口偏一寸的位置狠狠地扎了下去,箭尖带毒,黑色的血液立刻便显现出来,毒气猛然窜出,她的身体瞬间无力倒下。
明月台未来得及反应她这突然之间对自己下这般狠手,慌乱间苍白着脸色将她牢牢地抱在了怀中,“穆子游,你疯了吗?”
当他这般连名带姓的唤东宁雪时,她便清楚这回是真的激怒他了。
可是幸运的是,此刻她重伤在身,对于一个病人而言,她是有足够权力任性妄为的,更何况这个人是明月台。
东宁雪强撑着对明月台道:“我是算准了时间的,约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南王的人就能找到这来,死于情丝绕的这些杀手他们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方才射我箭的那人死于你手,那人由你处置,不可留在这里……你……收拾干净……便离开吧。”
明月台根本不愿理会她所说的一切,眼睛望着她心口的那处箭伤,沉声道:“若我没有陀罗香的解药呢?若方才的话都是骗你的呢?”
她笃定说道:“明月台,我信你,而你……是我……最后的底牌。”
明月台突然就笑了,“狡猾的丫头……你……当真无情的很。”
他将东宁雪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走到方才撞死在树前的那具尸体旁,从袖中掏出一枚锦盒,将锦盒中东西往那具尸体上一倒,数十只指甲大小的虫子在片刻间就把那具尸体给啃食干净,就连地上的血液都不放过,离开时明月台道:“解药我会交给白老的,小游儿,这条路若是走不下去了,就回四方神殿吧。”
明月台走后不久,东宁雪便听到了路子萧的声音,听他唤着一个叫元苏的名字,然后身子就被这个元苏给抱了起来,恍惚间似乎是个清秀少年,眼角有一颗赤红的痣,元家人,眼角泪,看来以奇门遁甲之术誉满天下的月牙山庄也是南王的人,为了完成这个计划,显露一枚暗棋,东宁雪这一箭也不算白挨。
路子萧留在了树林里将所有的尸体一把火给烧了,东宁雪自然是元苏给送回南王的毡帐的,等路子萧大功告成的回来时,南王妃身受箭伤,情况危急的消息已经都传遍了,刚开始他以为过于夸大其词了,可是当看到元苏跪于帐外时,他半信半疑的走上前去,“跟在公子身边多年,还未见你被这般罚过,怎么?王妃真不行呢?”
元苏抬头,叹口气道:“箭伤倒是未伤及要害,只是……箭上附有陀罗香……这是秘毒,南地没有解药,公子连下了三道麒零令,此刻山幽老人、言琪儿、程氏夫妇都已出了南地往凤阳赶来。”
路子萧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人几乎垄断了三国的药术界,三国中的御医多是出自这三门,即便在南地,南王受伤时也不过仅唤其中一门诊治便可,如此三门同时出动除了之前那位被公子护得紧的姑娘,这南王妃也算是第一人了,不过南王妃出事,路子萧也是一条要被殃及的池鱼,果不其然,路子萧人刚走进帐内,便听南王坐在床榻边,看着双眼紧闭的南王妃,沉声道:“三十军棍,记你头上。”
“是。”路子萧恭敬的应下了这三十军棍,反正外面跪着的那位也是跑不掉的,他看了一眼,床榻上那人苍白得吓人的脸色,似乎真的伤得不轻,“公子,王妃的伤势……”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南王便打断道:“她不会有事的。”
路子萧心想,您都把药术界的四尊大佛给召来了,即便没有解药,那四人都能给你做出来,王妃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就在此时,帐外响起了瑞公公的声音,“南王殿下,皇上命老奴带了随行的御医过来给南王妃诊治。”
南王看了一眼路子萧,便听路子萧道:“公公进来吧。”
瑞德玄带来的人是太医院的院首张太医,进帐之后便走到床榻前开始诊脉,诊脉之后,从药箱中拿出一枚丹药交给路子萧,“王妃的箭伤未伤及要害,只是流血过多才导致的昏厥,这是宫中补血的丹药,用温水滑开给王妃服下,应该就无大碍了。”
南王不冷不热的说道:“龙山行猎,张太医还带着如此精贵的丹药,倒真是有心了。”
张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回道:“医者父母心,应该的……应该的。”
瑞德玄带人离开时道:“皇上吩咐了,王妃受伤,剩下这几日南王就不必去围猎场了,至于是何人胆敢突袭猎场伤了王妃,皇上已命太子着手调查,定然会给南王一个交代。”
南王冷森森的看向瑞德玄,“好,我等着。”
瑞德玄走后不久,太子和西、北二王都借着探伤为由想要一探虚实,全都被南王一句“乌烟瘴气不适合王妃养伤”给驳了回去。
最后连路子萧都被逐了出去,走之前路子萧突然想起一事,“公子,王妃在树林里给您猎了只白虎,只是白虎的脑袋上全是箭眼子,身上的皮毛倒是没伤着,您看是……”
“既是她猎的便叫人好生保存着,等她醒来再处置吧。”
“是。”路子萧出了毡帐后,南王看着床榻上眉目皱起的人儿,他莫名的伸手似乎想要将她的眉毛给抚平了,可是手方一触及她脸颊的温度,猛地又收了回去,兀自摇了摇头自嘲道:“我以为我准备好了等待你负伤而回,可是当元苏抱着你进来时,我竟在后悔,你走时我为何不拦下你,东宁雪,不该是你,成为动摇我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