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宝贝易主,易主之时便能得知天字房中的贵客以五个金铃铛拍下的第一个锦盒要送之人到底是谁?
休息间隙,所有人都在期待着……
直到百宝斋的侍女捧着锦盒慢慢的走到了叶倾城座椅的身后,虽说金银会规矩是四件宝贝售卖结束才宣读最终归属,但是侍女一旦捧着宝贝站到了谁的座椅之后,那么这件宝贝究竟归属于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叶倾城身边的宫娥说道:“奴婢看这四个锦盒估计都是要送予公主的了。”
叶倾城不置可否的看了东宁雪一眼,“若真如此,怕是要让先生失望而回了。”
“公主说笑了,未有期许,又何谈失望了。”宁然附在东宁雪耳边道:“是否现在将东西送出?”
“不急,再等等。”
第二件锦盒起价,这一回是两个银铃铛,黄字房挂出了三个银铃铛,地字房接着挂出四个,下面就是玄字房了,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挂出四个金铃铛,天字房随后挂出五个金铃铛,众人不禁觉得今年的金银会来得真是值当,心下也好奇起来,这天字房中坐的究竟是谁竟这般大手笔。
同样的,第二个锦盒依旧是天字房拍得,到第三个锦盒开拍时,起价已经挂上了三个银铃铛,黄字房的人看来是不准备拍了,地字房正准备挂铃铛,只听余掌柜道:“玄字房以四个金铃铛抢铃。”
金银会的规矩,三个以上的金铃铛是可以抢拍的,这样一来,地字房的人也不叫价了,只剩下一个天字房,当然,天字房依旧是众望所归的挂出了五个金铃铛。
侍女在余掌柜耳边说了什么,只听他道:“地字、黄字房两位贵客退房——”
第三个锦盒还是由天字房的人拍得,侍女捧着锦盒依旧站到了叶倾城的身后,花间席的一众女眷们不禁暗自嫉恨,这孝德公主一来,似乎要抢尽所有的风头,弄得今年的金银会像是为她举办的一样。
不过今年的金银会真是轮轮出新奇,头一遭四件宝贝未拍结束便有人要退房的,还一退退俩,不过在场的女眷们倒是不在乎那两个出不起价的贵客,她们的心思都放在了天字房和玄字房的斗铃上。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锦盒起价了,直接挂出了一个金铃铛,玄字房这回直接就挂出了五个金铃铛,这就有意思了,谁知天字房也不跟他一个铃铛一个铃铛的耗下去了,直接挂出十个金铃铛,又引得花间席一阵抽气,这都够买下百宝斋了,不过一支紫玉笛,真的值这些金子吗?
倒是东宁雪难得露出一抹笑意,她对宁然吩咐道:“把东西送过去吧。”
玄字房未再出价,至此,四个锦盒皆由天字房拍得。
其实天字房中是何人,东宁雪大概能猜得一二,反倒是这玄字房中的贵客,从一开始便把这金银会当成了一台戏,若说第一个锦盒拍出时还有所犹豫,但到了第三个锦盒开始起价时,他便和东宁雪一样,已然猜出了天字房的贵客和这百宝斋定然是有所牵系的,所以到第四个锦盒时他便直接挂出了五个金铃铛,抬高了起价,而天字房的人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因而直接挂出十个金铃铛,让他得了个自找没趣的下场,不过东宁雪对这玄字房中的贵客还是多出了几分兴趣。
侍女捧着第四个锦盒依旧走到了叶倾城的身后,宁凝疑道:“难道东西没送出去?”
东宁雪倒是不急不慢的说道:“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一名黑衣随护突然出现在余掌柜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之后余掌柜脸色大变,匆匆的走至叶倾城身边,对着身后捧着锦盒的侍女轻声吩咐了什么,不多时,四名侍女全都齐齐的走到了东宁雪的身后,这一变数来得太快,风向一转,花间席的女眷们自知无缘四个锦盒,但也乐得看热闹。
叶倾城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问道:“余掌柜,你这是何意?”
余掌柜赔礼道:“公主息怒,下人们将您和太傅大人的名牌给弄错了,误会一场,这四个锦盒天字房的贵客指定送予的人是太傅大人东宁雪,老余在这给公主请罪了。”
宫娥们冷笑道:“一个小小的掌柜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给公主请罪,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公主纡尊降贵的来到这,他不感念公主大恩居然还将东西给了一些不知所谓的人,真是愚笨。”
宁凝冷声回道:“既然接了金银会的帖子必是服从了金银会的规矩,如今想要坏了规矩还说的如此义正言辞的,也不知愚笨的是谁。”
东宁雪夸赞道:“伶牙俐齿。”
叶倾城听到后,沉着声说道:“我看先生还是管好自家的狗,切莫乱咬了人。”
东宁雪看了看叶倾城身边的宫娥道:“我是没有圈养畜生的习惯,倒是可以奉劝公主一句,管好家里那些狗嘴。”
“东宁雪,你不要以为太子哥哥还会护着你。”
“不好意思公主,下了朝堂,不论政事,这是我的规矩。”
宁凝收了四个锦盒,叶倾城冷哼道:“一支碎了的破笛子,也只有先生这般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才会稀罕。”
“是吗?”东宁雪不再理她,反倒是拦住正欲离开的余掌柜,“锦盒既已归我,我应该可以知道这支紫玉笛是谁放在金银会上寄卖的吧?”
余掌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三少吩咐,若是先生开口相问了,那便请上天字房见一见贵客吧。”
二楼只有东宁雪一人独上,宁凝、宁然包括余掌柜在内都留在了楼下,直到在天字房的门口看到了那位名唤子萧的少年,东宁雪的所有猜想全都一一应验了。
她进了房间,少年便将门关了上去,屋里的窗全都紧闭严实,但在四个角落里分别摆放了一颗夜明珠,屋里的所有摆设都暴露在了明亮的光线下,包括轮椅上慵懒的不曾抬头,兀自的翻看着手中有些古旧的书。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东宁雪终是不习惯这样的氛围,率先开口道:“南王约我来此是为了让我观赏你读书的?”
南王道:“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
他突然直入正题,倒让东宁雪莫名的紧张起来,“我要知道是谁寄卖了这支紫玉笛。”
他也不啰嗦,直接道出了东宁雪预想中的那个名字,“宗政霖。”
“是他碎了这支紫玉笛?”
“一笛四价,你心里早就清楚的,不是吗?”
是啊,很多事情她早已心知肚明,三年前穆子风逃出来时没能顾上这支紫玉笛,后来穆府的一场大火,尸骨无存,但这支紫玉笛却是留存了下来,烧焦的炭灰中,唯有这支紫玉笛在残垣断壁的穆府发出幽幽的光芒,最终,玉笛落入了宗政氏的手中,原本为皇后林氏所有,后来不知怎么竟被宗政霖要了去,如今虽物归原主,却也面目全非。
“东宁雪谢南王赠笛。”
南王依旧翻着自己手中的书,只是语调中藏了些许的笑意,“口不对心,难不成方才送给我望君岛印鉴的丫头不是你的人?”
东宁雪看这南王性子这般捉摸不透,像是无底的黑洞,虽偶尔会有亮光,但永远深不见底。
东宁雪大方承认道:“是我的人,但即便没有这支紫玉笛,望君岛我依然是要送给南王的。”
他合上了书,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深邃而悠远,“你原先的打算就是拿我的东西来讨好我?”
此话便是承认了魏无忧和他的关系,魏无忧和司空御的奴杀之局,其实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又或许……就连东宁雪也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各凭本事而已,只是我会出现在这盘棋局上,不也是南王一手促成的吗?”
他转动轮椅移至东宁雪的身旁,“那你可甘愿成为我手中的一枚棋子?”
东宁雪朝着南王重重地跪了下去,“东宁雪自愿拜在南王门下,马首是瞻。”
他将她扶起,把手中的书递给了她,那是一本百年前的笛子曲谱,名曰吟游辞,自她以紫玉打造了这支笛子开始便四处寻这曲谱,多年未曾寻到,原来竟是在他这里。
她问:“送我的?”
他答:“第一份见面礼,约莫不过一月,凛冬之时应该会有好消息,那便是第二份了,至于这第三份……如期而至时你应该会喜欢的。”
离开的时候他唤住了她,“让你的丫头把蓝鹊簪送来吧。”
其实蓝鹊簪是她的嫁妆……
后来,她知道了他身边的少年是剑术无双的路子萧,而富可敌国的董三少也是他的人。
后来,路子萧告诉她,他们每个人都收到过他的见面礼,路子萧从不离身的华韶剑就是他送的见面礼,而董三少的藏宝之地凤凰楼也是他送的,而她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独得三份见面礼的人。
后来,她才明白,当日那一跪,便定了君臣,断了风月。
后来,她亦同他身边人一般唤他一声公子。